腦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不通咳嗽,他感冒了,感覺很不好。
秋季容易着涼,空調溫度調的有些高,他不知道得的是風寒感冒還是風熱感冒亦或者流行性感冒。拿了些西藥,撲熱息痛、阿司匹林,含有安眠成分吃過之後便感覺昏昏欲睡沒有精神。
李澤豐陪妻子去醫院做了常規檢查,順便又拿了些感冒藥。
路上小心駕駛着車子的李澤豐向妻子說及了準備在市區醫院附近的租間房子的打算,“距離醫院比較近,這樣也比較方便。”帶着口罩的他,說話有些沉悶顯得有些古怪。
“這樣不好吧,爸媽都在家裏,難道一定要分開住嗎?”舒雅低聲的說。
“也不是馬上就搬過去,等找到了房子,還要過段日子,這個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爸媽會怎麽想?”
“他們會理解的,沒關系。”
雖然丈夫這麽說,但舒雅心裏仍是有些疙瘩,“可是......”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沒有開口。
“這件事情由我來安排吧!”李澤豐下了決定。
李澤豐把車鑰匙放在桌面上,自己躺在沙發上休息。父親沒有在家,母親說是到外面散步去了,出去有一段時間了。舒雅陪母親到後庭院散步,房間内隻剩下他自己。
父親從外面回來,穿着灰色的外套,喘着氣看來是在外面跑了一圈。
李澤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扭過頭去看到了推門進來的父親,也看到了父親臉上的緊張不安。
他有些奇怪還沒有開口,父親便說了一句,“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什麽事情?”李澤豐下意識的問。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父親問。
“爸,你爲什麽這麽問?”
“這些天看你有些不太對勁,還有......。”父親猶豫着,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一些話語說出來。
父親低着頭顯得有些煩躁,點燃了一根煙,呼呼的抽着,緊皺着眉頭。他想起了發生在以前的一件事情,類似于傳說般的恐怖事情。
遷徙而來的一支民族,對于鬼神的獨特而邪惡的崇拜習俗,他們認爲他們所崇拜的‘神’是存在的,并且深信不疑。這種信仰般的堅信并未随時間而沒落,雖然有那麽一段時期受到了打壓與抵觸,并逐漸被年輕人忘記,但是它那種他們崇拜的神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重生了,通過一些恐怖的事情。
災難,死人還有恐慌,無疑通過這種方式會令人記憶深刻。那時候他還小,打倒封建迷信,許多人被抓了起來,關進了‘小黑屋’。一些人爲了逃避這種災難逃進了柴山,爲了抓捕他們情緒激動的年輕一輩六七人或許更多;不僅僅有這個村子附近的村子的人還有縣裏的人,他們進了柴山。後來沒有人能走出來,他們都消失了。是消失而不是失蹤,如此詭異的事情,外面流傳着許多說法大多是帶着恐怖色彩的荒謬事情。之後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饑荒,還有瘟疫,村子裏死了許多人,村子外面的祖墳地埋葬了多少家庭的成員親人,凜冬,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因爲小雪還有凍土。
村裏人臉上驚恐的表情還有口中錯亂的語言,交頭接耳交談着一些恐怖的事情,依稀聽到了一些字眼‘邪惡’‘魔鬼’‘從地獄爬出來的怪物’......。大人們都開始向一個方向跑去,孩子們跟在後面。家長的呵斥對于充滿好奇的孩子顯然起不了什麽作用,他們來到了這個地方;一片墳地,枯萎半人高的野草,泥濘的地面融化的雪花雪水,還有被踩進泥濘中紙錢。
孩子們站在聚攏一個圈子的大人們後面,透過身體胳膊的縫隙向着裏面張望。沒有說話聲,一衆人安靜看着面前的一幕,一種壓抑的死寂。
當時看到了場景,由于年齡還小當時并沒有察覺到恐怖的所在,後來長大了便深深的體會到了那種從骨子裏靈魂中透發出來冰冷涼意。身體的不自然的顫抖告訴他那是恐懼,極度的恐懼。
雪花,泥濘的泥土,凸出僵硬冷凍的泥土顆粒。面前是一個墳墓,嶄新的土墳,面向這邊的一側留下一個幽深的坑洞,那洞口周圍留下痕迹,像是有一隻蟄眠的野獸伸出爪子把自己從裏面解脫了出來。彎曲柳樹木棍上挑着的招魂幡已經破爛不堪,白色的招魂幡鋪在洞口的前面上面清晰留下了一雙污濁的手印。招魂,招魂,招出了死者的靈魂,從地獄中把死者的靈魂招了出來讓它們行走在生者的世界。
“爸?”李澤豐看着父親失神的表情出聲叫了句。
“哦”父親回過神來,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兒子,歎了口氣說:“我隻是有些不安,算了别想那麽多了。”
李澤豐看着突然間表情有些頹唐的父親,眼神中的疑惑不明所以。他并沒有詢問,心中隐隐約約有了些猜測,或許是父親察覺到了什麽,不過既然父親沒有說出來他也就不多想,’哦‘了聲爲這短暫的談話畫上了一個句号。
平靜而溫馨的日子。
李澤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前面電視播放的節目,精神有些萎靡,是着涼的緣故,他病了,重感冒。
舒雅端着水杯,另一隻手拿着藥,把這些放在自己面前,順手關上了電視,說:“乖,先把藥吃了,然後睡會。”
還真是把自己當小孩了。李澤豐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仍是乖乖的把藥吃了,去卧室睡會。
朦朦胧胧間聽到妻子打電話的聲音,盡管她把聲音壓得很低。
在舒雅挂斷電話之後,他問:“是誰?”
舒雅雙手握着手機放在胸前,她顯得有些遲疑最終仍是把電話中的内容說了出來,“我爸媽要過來了,是有些不放心我。”
嶽父嶽母要過來嗎?李澤豐愣了一下,随後反應了過來追問:“什麽時候?”
“明天。”
看着舒雅有些心神不定的模樣,他想了想出聲安慰說:“那好啊,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和嶽父嶽母好好聊聊,放心吧!”
“嗯。”舒雅看着丈夫關心的眼神點了點頭。
舒雅的親生父母也就是李澤豐的嶽父嶽母父母的親家來了。
李澤豐的感冒嚴重了,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來,除卻這點别的就隻是心裏有些憋悶。
“多喝開水,多休息。”把醫生的囑托記在心上,在開始的時候與袁父袁母打過招呼,之後就呆在卧室躺在床上。身體還有精神并不疲憊也沒有瞌睡的欲望,是的精神很好,躺在卧室床上的他能夠清晰的聽到客廳嶽父嶽母與舒雅還有父母的談話聲,沒有争執隻是說些家長裏短。如果是這樣李澤豐也就放下心來。
嶽父嶽母并沒有在這住多長時間,從前天早上過來,今天上午吃過午飯便離開了。妻子開車送他們,李澤豐陪着即便是暫時還不能說話。
買了月台票,一直送到火車上。說了幾個月後他們會過來住幾天,這分離的傷感被将不久之後的重逢喜悅所沖淡。期望着,看着火車緩緩的開動,撫摸着肚子的舒雅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回來的路上,李澤豐看着坐在駕駛位上的妻子;是解開了心結臉上展露了愉悅的笑容,他也爲妻子而高興。
晚上,在卧室内妻子說了許多關于小時候的往事,這還是作爲丈夫的他第一次聽舒雅多次的談及她的母親。因爲嗓子的緣故,李澤豐作爲一名忠誠的傾聽者用微笑還有眼神給予妻子安慰。他不得不這麽想,快要做母親的人了,想必在這種情況下是很能理解同樣作爲母親的袁母心情,這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妻子說了許多,像是小時候母親對于她的嚴厲要求,相對于她兩個哥哥母親對她的期待。昨天短暫的一天與父母的相處;時間能夠消弭那厚重隔閡還有憤懑,有時候需要的僅僅是一次有效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