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就着燈光翻閱古書,她回到不周山已經三天了,白清借口療傷,将她留在此便回引胡山了,她知道他是害怕她記憶徹底恢複後對他的感觀。
他怕什麽呢,大概因他利用了她攻天而已,可是這麽說起來她不是也是别有用心在前嗎?而且還有條感情不純的問題,怎麽算都比他要罪過的多吧,他怎麽沒考慮過原諒不原諒她的問題。
阿莺說這就是愛的多的人比較在乎一點吧。
她承認阿莺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的是泛甜的。她之所以還沒去引胡山找白清,是因爲手中的這本書。
她快速的翻閱着,明明曾經就在這裏看到過。發黃的紙頁,因爲長期沒翻都有些受潮,翻動的時候頗費勁,就怕兩頁黏在錯過了。
在這裏,她一陣振奮。紙上躍然一副赤業圖,似牛非牛,渾身青烏。旁邊有一小人手裏結着什麽印,與她那日在登淩觀内看到一樣。
她繼續往下看去,赤業-邪妖獸類,爲妖人所豢養,操之以做攻擊之用。與之相抗,以厚力擊之,能受之,将其化爲己力以相攻,使人力盡而亡。唯有殺其控者,方能制之,此亦九死一生。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白清如此避開赤業獸而是想方設法攻向後面那兩個精怪,而後面不得已擊向赤業獸時,那赤業獸沒有一點受傷的迹象反倒愈發的靈活、攻擊力強。
怪不得後面操控的那兩精怪面對白清的攻擊躲都不躲,想必對赤業獸十分的自信,幸得這份自信,白清才得有一瞬間的機會。
一想到那日白清浴血奮戰的樣子,她便不住的發悸,怪不得他要将她騙到門外,她知道難,不知道這樣難。
她急急的往下看去,下面說的都是與赤業獸相鬥僥幸活下來的療傷方法。
看了不免一陣失望,被赤業所傷的外傷很快便可愈合。但是書上所說與赤業對抗之時,每使用一次靈力便會被赤業所吸收,那麽相對的相抗之人的靈力便會少一分,而這個隻能是通過修習才能恢複。
她略有些失望地合上書本,如此一來她什麽都幫不到他了。
同時也有些擔心,在殺赤業之時已是虛弱,後來解歡之事,她越想越坐不住。
但是現在她又幫不到他什麽,想來想去也隻能摘些現貨給他補補身了,雖說這些東西引胡山都有,但她既去找他去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吧!
阿莺費了半天摘了滿滿的一籃送到她面前道:“阿元你看這些夠了嗎?”
她提起四棱燈籠照了照,鮮果個個飽滿鮮紅,差不多了。
“阿莺,活動了下睡不着了吧?”
“嗯!是一時半會睡不着了。”
“那走,跟我去活動活動筋骨。”說着她便要拉阿莺往外走去。
阿莺急忙扯住她道:“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去引胡山做客。”她答的理所當然。
“這麽晚!”阿莺有些不敢相信的指指濃黑的天色。
“想了就去了嗎?”她不以爲意道,“好阿莺,你就帶我去吧,沒有你,我現在是去不了了。”她好聲的央着阿莺。
阿莺滿臉無語的表情,最終挪不過她還是帶她去了。
大半夜落在空空如也的引胡山,連個鳥鳴聲都沒有,隻有冷月懸在半空給她們灑了一片銀光照路。
“這麽晚了,是不是不大好啊!”阿莺的語氣很是猶疑。
“來都來了,哪有什麽不好,走往那邊去。”她推着一臉煩惱的阿莺往那一點微光之處走去。
那一點微光看位置像是卉離的住所,看來她還沒睡,正好找他問問白清現在在哪。
門扉緊閉,昏黃的燈光打在窗紗上籠出一片柔光。
她毫不猶豫的扣了扣門,一陣細索之聲後,細碎的腳步朝門口而來。
門扉打開,瀉出一片暖光,卉離披着一件衣服站在門内,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聽她的聲音似乎很驚喜,連聲:“阿元你來啦,太好了,你先進來坐,先進來坐。”
她笑了笑道:“不了,我隻是來向你問下白清現在在山裏嗎?”
“在的,在的,我帶你去。”說着便要進去穿衣。
她一把拉着她道:“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我自己去便好了。”
“仙君在閉關,便是上次你受封印的那個洞裏,現在天這麽黑了...”
她将一旁滿臉尴尬的阿莺推到她跟前道:“阿莺懷裏的果子,是我從不周山帶過來給你們嘗嘗的,記得重華醒了給他嘗嘗喔,你今晚隻要幫我安置好阿莺就好了!”
她從阿莺懷裏拿了兩個果子便往外頭去,回頭見她倆還站在門口,揚揚手中的果子道:“我去找白清吃果子。”
上次的山洞,她依稀記得是往這邊走,隻是夜深山路不好走,她走的頗有些費勁。
“呼”她長籲了一口氣,回頭看看怎麽走了半天好像還沒走多長,倒是身上出一身悶汗。她有些悶熱的擡頭讓脖子扇扇風,看來什麽時候她也要開始修習才是,不然這樣靠雙腳走路真的有些累人。
她難耐的用紗絹拭了拭脖子,不期然竟在引胡山巅發現一個身影,靜默的坐在那裏。
她愣了一下,那身影分明是白清,她太熟悉他了,他坐着的姿勢、站着的姿勢、倚着的姿勢,颔首微垂的姿勢。那樣孤削的身影除了他還會有誰。
不過卉離不是說他在閉關嗎?怎就出來了。
她轉過方向望他那邊走去,那樣高的山她是上不去了,她隻是想盡力走近一點,好讓他能聽見她喚他的聲音。
走的雙腿發酸,總算在山腳下了。
“白清!”她試着輕喊了一聲,即便是如此拘謹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空仍覺得是乍然響起的驚響。她被自己的回聲也吓了一跳,就是不知道白清聽到沒。
她正準備再叫一聲,眼前白影一現,她低呼了一聲,這才看清是白清。
他臉上有着明顯的驚喜,看了她半晌才有些不自然道:“你怎麽來了。”
她揚揚手中的果子道:“來看看你呀,看看你的傷好些了沒。”
“一個仙果能抵什麽用!”白清嘀咕的接過去。
她調着笑挽着他的手臂道:“一片心意嘛,就不要嫌棄啦!”
白清顯然沒料到,她會突如其來貼近他,愣了一下,才有些無序道:“我...這個...平時...我沒說嫌棄。”
她在心裏偷偷笑着,平時調侃下他難如登天,難得今日他心神不定還不好好把握機會。
她一把抱住他的臂膀,倚在他肩頭道:“好想你哦!”
身邊的白清明顯的繃緊了身子,她偷樂道:“你肯定一點都不想我,不想也不會把我扔在不周山,這麽久都不來找我。”
“沒有...我沒有...”
她聽白清急急地反駁着,轉過他的臉道:“沒有什麽,是沒想我還是沒有來找我。”
“不是...”白清的神色愈加急切,“我隻是想你才恢複...嗯...想讓你好好休息。”
白清眼前的表情簡直太好玩了,又着急又想解釋給她聽,難得看到他這麽慌亂的表情,她真的繃不住了。
白清看着眼前傻樂的她,半晌才反應過來,眯着眼眸捏着她的臉,咬牙切齒道:“很好玩嗎?”眼看着他另一隻手就要捏過來了,她一把窩進他的懷裏,擡頭笑道:“可是我是很想你嘛!”
白清的手到底沒捏下來,隻是拂上她的臉,不确定道:“你會不會讨厭我。”
“怎麽會,你是最好最好的白清,而且我也欺騙你啦,我們兩扯平啦!誰叫我被你識破了,這算這樣你也沒怪我不是嗎?還這樣擔心我會不會怪你,這樣算起來我撿大便宜了!”
“可是我害的你...想到你在我面前,我便...我便...”
看着白清一臉後怕的表情,她明白他心裏想什麽,她擁緊他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而且以後都不會離開了。”
白清深吐一口氣複而環緊她道:“幸好你還在這裏。”
她拍着他的臂膀道:“我們不要想那些糾結之事了,今晚月色如此美麗,爲了慶祝我們冰釋前嫌,你帶我飛一圈。”
“冰釋前嫌?哪有這麽嚴重啊!”
“我不管,反正你要帶我飛一圈。”她跳上白清的背,無賴道。
白清心情大好,一提氣躍至空中道:“阿元小仙女,我們這是往哪呢?”
她指着又大又圓的月亮的道:“我要到月亮上去。”
“噢...廣寒仙子!”白清意味深長道。
惹得阿元連連驚叫:“喂!喂!喂!你是不是見過廣寒仙子...”見他當真往月亮方向而去,急制止道:“不許去了,不許去了!”
見他又看着月亮,又急忙捂住他的眼睛,驚呼道:“啊!不許看,不許看!不去月亮了,不去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