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白清随着婦人到外頭,婦人心系丈夫自然是等在那裏。那些壯漢本來要走,但那婦人不知丈夫醒來後能否走路,遂又付了些酬金雇他們留下來幫忙。
隻有她與白清是無事之人,陪等着也奇怪,遂先退出觀外來。這次白清倒沒準備走的意思,環住她提氣跳到一棵隐蔽,視線又好的楓葉樹上。這裏看過去,觀内的情況一目了然,火紅繁茂的楓葉又能很好的遮擋住他們。
“白清這次你怎麽不急着走。”她奇怪道。
“我是爲了讓你能安心拿走那塊五色石。”白清睨了她一眼道。
“都被你看出來啦!”阿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隻是怕害人性命而已,不過你這麽說,難道那真人不是爲救人?”
“沒看到也不好下結論,隻是直覺覺得這觀未必如衆人傳誦的那般高尚。”她點點頭也同他一般端坐在樹枝上,靜靜等待觀裏的動靜。
隻見不一會,那廂房那邊走出一個道士,應是方才說話的那個。
徑直走向塔樓,阿元心底暗叫不好,難道他要去拿五色石爲那男人療傷?隻是現在五色石在他們手上,這該怎麽辦。
她正發愁間,那道士道士倒是出來,遠遠看他樣子也不像是發現五色石不見了焦急的模樣,手裏不知端了個什麽東西複而往廂房而來。
“煉妖瓶!”她聽一旁白清訝異道。
“什麽是煉妖瓶?”她不解。
“相當于一個小的離魂之境,收集遊魂殘魄,或邪毒之物,煉制成妖。”白清神色凝重道。
“方才我進那塔樓匆忙竟沒發現這邪瓶。”
她一聽這瓶這麽邪異,有些不解道:“難道他要用這瓶給那男人療傷。”
“不,怕隻怕他是放出這瓶中妖孽噬去男人精魂,将其軀體占爲已有。”白清吐出一個可能。
“難道這麽久以來這些結緣之人都是如此,究竟是什麽人,制成這麽多妖物到底爲了什麽。”如果真是那樣,真是太可怕了。
“白清我們去救那男人好不好。”
白清一言不發的環住她隻往觀中而去。
道士已進入廂房,白清一腳踢進去,看見道士正欲拉開瓶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道長,進一步說話。”
道長冷不丁被他這麽抓住臉上全是慌亂之色,急忙扳回手腕,将瓶藏在袖中。外頭等着的婦人聽到動靜趕進來,看見他們也很奇怪:“你們不是出去了嗎?”
白清沒時間和她解釋,冷喝道:“不想你丈夫魂飛魄散,趕緊将他擡走,到京城好好找個大夫診治。”
道長臉色大變,急喝道:“你...你休得胡言。”
“我胡言!”白清冷笑一聲,出手極快,她還未看清,那瓶已在他手中。
“這是什麽,裏面都是妖孽,你們打的主意便是要用這裏頭的妖物噬去這男人的精魂,将他軀體占爲己有。則憑你一凡人,怎麽能這麽迅速還這男人一個健康之軀。”
道士聽了神色大便,慌不擇法的便撲向白清欲搶回瓶子,被白清一揮手飛到一邊去。
“你們還不快走!”白清朝着那些人喝道。“若這妖物放出來連你們也逃不了。”
那些壯漢還是不怎麽相信,畢竟長期在山下聽着真人的光輝事迹,而那婦人早已吓得面色慘白,哆哆嗦嗦的指揮着這些人将他丈夫擡出去。
一旁地上的道士惱羞成怒道:“哼!我讓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他突然扔出一個彈丸,落在地上便發出整天的響聲。
頃刻之間,塔樓那邊便傳來轟然的震地之聲。
“不好,塔樓裏鎮守的妖物要出來了,你們快走。”
那些人哪裏聽過這種震天的響聲,皆吓得魂不附體,當下對白清的話信了大半,臉色慌張的擡着那男人往外跑去。
白清一掌将那道士擊暈,環起她出來之時,外頭已經昏黃一片,連她都能感受到四溢的妖氣。白清隻手捏訣将這片昏黃之氣擊散開來,好讓那些人看的到路逃出去。
黃煙未散盡處,一隻似牛非牛的青灰色怪獸緩行而來,頂上立着兩隻妖異的人。
“是上古妖獸-赤業。”
“赤業!”她似乎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這個妖獸,但是據說已經滅絕了,她也就沒怎麽注意,現在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她緊張道:“它是不是很厲害的。”
白清譏諷了一聲道:“厲害怎麽會被滅絕呢!我訝異的是它怎麽會出現在此。”
聽他的語氣似乎很熟稔:“你以前遇到過它?”
“嗯!在魔界之時交過手。”
“結果怎麽樣!”她急切道。
白清深看了一眼她道:“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我是說戰果怎麽樣,我不怕受傷!”白清的神情雖然稀松平常,但是她就是隐約的擔心。
赤業一邊邁着沉重的步伐而來,一邊發出可怖的吼聲。她站在這邊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一旁的那幾個村民,早已吓呆愣住。
白清冷喝道:“還不快走,等着喂獸口嗎?”
白清一聲喝,那些才如夢方醒一般,争先恐後的往門外逃去。隻留下那婦人凄厲的呼喊着:“幫幫我擡下我男人,幫幫我擡一下我男人。”此時那些隻顧着逃命,誰還爲了那些酬金去拖個累贅,婦人的臉色恐懼與絕望交織。
“去幫幫她!”
“什麽?”她沒聽道。
“去幫幫她,在門外等我。”白清将她往婦人方向推去道。
她心中有些古怪,本不想離開白清身邊,但看着婦人也着實可憐,急忙用力拉起癱軟在地的她,大聲叫道:“快點起來,幫忙一起把你丈夫擡出去。”
婦人一看有人幫她,急忙回過神來,憑着一股勁與她擡着她丈夫往門口而去。
她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赤業身上的兩隻妖物往後掠去,雙手結印。随着他們雙手翻動,赤業像是被注入強大靈力一般迅速攻向白清。
而白清亦化出蒼極劍,向赤業沖去,對于它的攻擊沒有回擊隻是借勢跳上它的頭,借力往身後的兩隻精怪攻去。劍尖還未指到兩精怪的前頭,那赤業便靈敏的回身撲向他。白清一個身型急閃避過赤業的攻擊。
她心中一緊,憋着氣與婦人将男人擡出去。
一到門外,她與婦人将那男人放在樹邊,也不管他們怎麽下得去,便急往門口沖去。若是白清勝得了那赤業,他們自然安全。若白清勝不了此妖獸已出,别說是他們,連山下的人都不一定能幸免。
她急忙跑回去,誰知已經進不去,堵在門口的是一個結界。
白清把她騙出來,然後結了個結界将她關在外面,她心底一陣發憷,白清從未如此過,這隻能說明赤業很可怕,他要全力對戰不能分心。
幸好黃煙已被他散盡,門内的情況還可以看到,她焦急的張望着。
門内白清幾個回合下來,都隻是虛晃着赤業并不與它正面交鋒,而是尋找機會攻擊後面的那兩個精怪。但是這赤業方才行動之時看上去笨拙緩慢,而與白清交戰之後卻愈發的靈敏,好像越戰越勇。
她極力回憶着這赤業的習性,奈何腦子除了赤業這個名字的印象外,其他實在回憶不起來。
前方白清在折閃之時,一個不慎被它鋒利的爪子抓傷,她心中一緊,一片殷紅瞬間透出雪白的衣袍。赤業愈發的興奮的朝白清撲去,白清躲閃不及隻能回身以蒼極劍相抗。
白清愈是發力赤業愈是興奮,張着狂口便要朝白清咬去。她看着渾身發冷,白清修爲雖說不及從前,但她幾次見過白清制敵從未如此次放不開手腳般,不與它正面對抗,這赤業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看它張口就要咬向白清,她一急剛想呼叫出口。幸好白清趁它呼嘯蹄下一松的當口及時抽回蒼極劍,終于奮力踢向赤業的下颚。
那一腳力道極大,赤業被踢的歪了身形,白清得以順利脫身,随即攻向那兩個精怪。而赤業卻一點停頓也沒有,那一腳似乎對它沒造成任何影響,卻讓它更爲靈敏,直撲白清而去。
“白清。”她大叫。
眼看着赤業就要撲向白清,他不知有沒聽到她的聲音,以更淩厲的攻勢撲向兩個精怪。
她心揪在一塊,眼看着白清就要将蒼極劍刺到到兩隻精怪的眼前了。赤業突然發力兇猛的跳至白清的前頭,利爪猛烈的揮舞過來,白清不設防立刻被它拍劃出去跌在地上,殷紅的血染透了他的前胸。
看着那赤業轉身又朝他兇猛的撲過來,她的心揪成了一團,害怕的用力拍撞着結界。
白清看到了她的動作,急捏了一個訣定住她的身形。
他躲閃不及,她眼睜睜的看着赤業的利齒紮入白清的左臂,兇殘的往旁邊一扯,一片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白清!”她受不住的大喊,“你快出來,白清,快出來!”
白清不在意沖她笑了笑,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一般。
赤業一甩頭又要咬來,白清卻不躲不閃,在它咬下來的那一刻,看準時機極快的出手,蒼極劍以電光之勢貫穿赤業上颚,凄厲的獸嘯聲震裂上空。
她心下一松,以爲這下赤業必死無疑,誰知白清卻不理會赤業,提氣便往兩精怪飛去。
在接近那兩精怪之時,赤業顧不得疼痛亦是轉回護主,動作靈敏的一下子便跳至白清身後,張開口便想白清咬去。白清這次沒有躲閃,就勢拉回它口中的蒼極劍,赤業亦因疼痛頓身長嘯。
白清抓住這一瞬間,揮劍劈向眼前挂着輕蔑的笑的兩個精怪。兩精怪笑容還沒淡去,頭顱便已滾落在地。
天色驟亮,傾盆大雨怒吼着瀉下,澆濕了她全身,密密麻麻的雨線打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幸好身上的桎梏已消失,她心一松,想必白清已經解決掉了那赤業,急忙跑進門去。
門内已成血海,深紅的血随着雨水沖刷開來,蔓延全院。
白清有些不支的撐着蒼極劍,雨水已澆透了他的身子,左臂的傷口鮮血直流,順着衣服的紋路滴落在蒼極劍上、泥土裏。
她看着白清渾身浴血的樣子,心跳的厲害,腦中一片空白。跑過去抱着他時,他以虛乏到了極點,支持不住的跌落在地。微有些渙散的眼神,蒼白無聲的嘴唇,看得她想哭卻發不出聲音。
白清撐出一個笑容道:“這下要你支撐着我才下的去了。”
她忙不疊的點頭:“我們慢慢走,我扶你下去。”
她抱着白清,一點點挪向門口,經過赤業的時候。
它已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裏,上颚是被蒼極劍刺出的傷口,脖子上一道又深又細的傷口應是它的緻命傷。深紅的血水還在不斷的流出,染紅了一片地。
她已無心關這裏死了這麽大隻妖獸,山下人會有什麽反應,觀裏其他人會怎麽樣,她隻想帶着白清離開。
門外那婦人與她丈夫已經不見了,許是那些人良心發現,冒着險将他擡下去了。
觀外大雨滂沱,天地盡成灰朦之色,密集的雨線中有一瘦弱的身子,搬着一具東西。換力間擡眼,枯槁、絕望的臉上,夾雜了驚喜。
解歡顫着聲音道:“你們說過的,要許我一個心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