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環着她快速的朝山上掠去,落霞山比不得别的上奇絕、險峻,山脈連綿溫婉,隻是漫山遍野的楓葉獨成一絕。但晚上的楓葉沒有陽光的映襯确實黑黑的一片,似一片片黑雲籠在山上。
白清爲了更好抱些,已将她轉過來面朝着他。阿元勾着白清的脖子,看着腳下一片片黑葉确實不如白日裏紅霞照人,笑着跟白清說道:“白清你說下面這楓葉黑霧霧的籠着山,像不像你當初的魔界。”
白清朝下看了一眼,贊同道:“你不說還沒注意,這麽說來還真像這麽一回事。”
白清飛掠的極快,阿元貼在他頸脖邊,風自頸脖處灌進來,幸好爲了一條棉被,不然如今的深秋天氣還真有些冷。不過一想到他們如今的形象就有點好玩,阿元不禁失笑。
“想到什麽這麽好笑?”
“就是想到你一個仙君,如今圍着一條棉被飛來飛去,要是被你引胡山的仙衆看到,肯定又是一番熱議。”阿元想到引胡山那些愛湊熱鬧的仙衆便有些好笑。
白清失笑道:“這倒是,不過你開心就好了。”
白清抱着她略微到處略了下便停在落霞上的最高處,這才将棉被扯下來。見阿元環着他腰遲遲不下來,略帶着些邪惡道:“你是想我這樣抱着你散步嗎?”
阿元巴在他的肩頭,黏黏道:“這樣很舒服啊,你又暖,我又不用力。”
“那好吧,我們往邊看看。”說着便環住往一邊慢踱去。沒走兩步,阿元一頓,這姿勢未免也太那個什麽了,特别這一走動,簡直...她有些受不住地大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見白清應聲停下來,松開手便要退下身子,白清扣住她的身子,忍俊道:“難道現在不舒适了嗎!”
阿元臊着臉不想和他讨論這個,見他手松了些,便急急的跳下來。白清倒也沒再調笑她,松了手放她下來,又抓着她嘴唇輕啄了口這才松開她。
阿元紅着臉,一臉若無其事的往旁走去,裝作欣賞楓山夜景。手中一暖,是白清跟上來,拖着她的手道:“小心别滑下去。”阿元心中甜絲泛起,反握住他的手道:“不是有你嗎!”
白清不語,隻是笑笑捏了捏她的臉。
阿元拖着他的手往前而去,一路走一路看,黑不隆冬的是沒什麽看頭。不過那是什麽,她停下來問道:“白清,你看哪裏是什麽?”
白清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在山腰處一片黑葉蓋頂中散發着隐約的光芒。
白清定睛瞧去道:“估摸着便是那登淩觀吧,那光應是觀内的香火的光亮吧,方才我們是從另一邊上來,所以沒看到它。”
“登淩觀香火倒挺旺盛的,這麽晚了還燃的這麽亮。”她說完見白清半天沒聲響,見他看的出神,不解道:“難道是有什麽問題嗎?”
“方才我沒注意,你說了倒是提醒我了,如此深夜留一兩張燈照明可以理解,這般明亮怕是觀中成排的燭膏燃起才有此效果,香火在旺也不至此。”
“而且周身彌漫着燭氣朦胧混沌、渾濁不透,觀感并非那麽好。”
“你是說有妖氣?”阿元有些緊張。
“不确定。”
“我們要去一探究竟嗎?”沒想到離小鎮這麽近的山上竟有如此一片沖天的妖氣。
白清搖搖頭道:“我們不清楚情況太危險了,若真要去,改天随着那些香客一塊去,若是不該我們管的事,我們也沒這個必要去管這個閑事。”
阿元點點頭,自白清與她在人間以來,白清便明确過。一路上精怪免不了,但若是與五色石無關,他們也不會貿然去管收妖這等閑事。白清一人自然能應付,多了一個她,他不想因爲這些不必要的事情,讓她身處危險之地。
白清攬過她道:“我們回去吧,明天還得起來登山看楓葉呢!”
阿元點點頭,被這妖氣弄得也失了興緻,任由白清環起她往山下掠去,隻是半晌後才突然想起驚呼道:“等下白清,我們被子還在山上,晚上沒被子蓋會冷!”
天色明亮,阿元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深秋日短,看外頭的天色怕是已有些遲了。
阿元翻了個身,倒也不急着起床,以往她醒來之時,白清早已在旁不知運了幾個周天,今日意外的竟還安睡在她身旁。
眉目淡然,姿容沉靜,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一時也有些癡了,在反應過來面皮不免的有些發燙,她這般垂涎好似一個流氓一樣。
阿元有點口幹舌燥的轉過身子,狂跳的心還未平撫,不經意腰上多了一道力将她往後扯去。背後是白清溫熱的身子,腰間的手緊緊将她環在身前,清晰又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睡飽了嗎?”
阿元偷轉了個身,整個身子貼進他懷裏,滿身滿臉都是他溫熱的氣息,她在心中喟歎了聲。“還沒呢,我沒睡醒呢!”阿元悶在他懷中甕聲甕氣的答,難得有回醒來他還在身邊,她怎麽能不抓緊機會多抱會。
“那今日賞楓葉不去了嗎?”他語氣裏隐着笑,她不用擡頭都能想象他此時沉靜的合着眼,嘴角帶笑的模樣。
她嘴角不由的翹起,難得撒嬌道:“再美的風景也不及此時的溫存時光。”他胸膛悶震了兩聲應是在笑,腰間的手探上她光潔的背輕輕摩挲着。她有時睡不着,便讓白清替她抓背,那種溫柔的觸感總能讓她的心安靜下來。
此時他指節分明的手,斷斷續續的拂過她的背,簡直舒服的要死掉,更别說頭頂額角他不時的觸吻。這種感覺她全身心沉浸其中,永遠都這麽躺着她都願意,意識一松竟有些睡意去。
她再醒來之時,已日上三竿,盛陽的晴光透着窗棂上的紙紗斜照進來,映得房間一片金黃澄光。
白清早已醒來,不知在她身邊注視了多久,眼眸漆黑,如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沉溺。阿元擡手遮住他的眼,“别這麽看着我,再這樣看下去,我會心甘情願永遠沉迷在你的眼神中的。”
白清拉下她的手貼在唇邊道不語。她等了半天沉不住氣道:“你這都不感動一下嗎!”他眼中有明顯的笑意,以爲他又要調笑她了,誰知他正色的吐出一句:“這樣我便安心了!”
她一時沒會過意來,不是應該說很感動什麽嗎?什麽安心!這人...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人...說的好像我要抛棄他似的,明明平時總是一副任它風雲變幻皆掌握在手的自信模樣,偏偏在這件事上老是一副她會始亂終棄的受傷模樣。搞得阿莺他們都紛紛改變立場,見縫插針就勸她别再糾結了,這樣也挺好的。
她簡直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阿元戳戳他的胸膛:“哪有你這樣的,明明比我厲害,比我修爲高,說又說不過你,欺負也欺負不過你。”
白清輕笑出聲:“所以,阿元小仙女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你要怎麽補償?”阿元仰起臉問道。
“現在楓葉正盛,願意同我出去賞楓葉嗎?”
“完了,睡太遲了!”看着白清臉上的意味,她才突然想起來,今日是要起來賞楓的,驚呼道:“你怎麽不叫我呢!”
白清無辜道:“我不敢打攪你睡覺,不然你又說我欺負你了。”
阿元不跟他扯嘴皮子了,不然不定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利落翻身下床穿衣。她雖匆忙急着要上山,卻也挪不過白清,被喂了些早膳才放她往山上沖。
二人雖然是遲了些,不過倒是錯過了上山賞楓遊人上山的高峰。所以一路楓葉層透似火,繁如雲蓋倒也清靜閑适,除了偶爾有些賞楓下山的人,簡直是靜谧、美妙的楓火世界。
“白清,幸好我們遲些上來,不然與鎮上那麽多人擠在一塊光看人了,那還有興緻賞景啊!”這次真是陰差陽錯的太是時候了。
“嗯!多虧了阿元小仙女的懶覺帶來的運氣。”
阿元臉一紅,提起白清握着她的手便輕咬了一口,哪壺不開提哪壺呀!白清一副随她啃,反正也就撓癢癢的力道的表情,看得她好洩氣,說好的都不捉弄她,隻有她欺負他的份呢。
正午陽光正好,一路攀爬下來也有些熱,阿元以手代扇扇着風,在山間亂竄。
白清看不下去拉着她道:“在找什麽呢?”
“噓!”阿元眼神示意他别說話,安靜了片刻之後,興奮道:“很近了,在那邊。”拉着白清的說邊往她指的方向跑去。
一段有點崎岖的山路轉過彎後,果然有條叮咚清泉流動的石澗。她歡快的跑過去,拉着白清在一旁坐下道:“白清我們在這休息下好麽?”得到白清的同意後,開心的用手在泉中拂了拂:“好涼爽啊!”
泉中楓葉随波起伏,她捏了一張做了個凹,取了點泉水嘗了嘗,簡直太甜了,忙又取了點往白清眼前送去:“白清你喝喝看,這裏的泉水真是甘甜可人、涼爽沁人。”
白清很給面子的一口喝完,贊道:“确如你所說。”
“這麽喝點是不是覺得沒那麽熱了。”
白清形容浮誇道:“果真如此呢,阿元小仙女真是極有辦法,坐在這山風一吹、山泉一喝别說是熱,就連那爬山的累的消失的一幹二淨了呢!”
雖然知道白清在誇大其詞,她還是笑彎了腰,他平時雖偶有不正經,但如此誇張還是第一次,怎不叫她覺得新趣無比。
白清一臉毫不介意的樣子,用帕子浸透泉水,擰幹遞給她道:“小仙女,擦把臉冷靜下,小心笑到泉水裏去,那就不止涼快了。”
她笑嘻嘻的接過帕子,一邊将額邊頸間的沁汗,一邊惡意道:“我好想知道引胡山的那些仙衆若是知道你方才的神态,會有什麽反應。”她想象了一下那場景,不由地做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大概會變成這樣吧。”
在她誇張的想象力下,白清竟能淡然自若,懶懶道:“大概會覺得我是西落上身吧。”
不知西落會作何感想,肯定會跳腳大呼冤枉,想想都好笑。白清話音未落,一陣楓葉的斷裂脆聲傳來,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兩位老妪也往她們這邊而來,估摸是走累了也來這邊歇歇腳。
兩老妪走到他們下頭利落的将身上的袋子放下,脫鞋将腳伸進泉水。
阿元沖白清吐吐舌頭,用口型對他說:“幸好我們在上頭不然就要喝她們的洗腳水了。”
白清強忍着笑意,捏捏她的臉無聲的回道:“你怎知道這上頭沒人正在洗腳。”一想到種可能,她的臉立刻成豬肝色,誇張的做出嘔狀。
老妪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道長好神...兒子病...”
“我女兒...瘋病...”
阿元聽得不真切,不過兩老妪不似他們這麽閑适專門登山遊玩而來,估計急着趕回家,泡了下腳松松筋闆便急急的起身離去。
“你剛才聽清她們說什麽了嗎?”她有些好奇的問白清。
“沒注意。”
“你肯定聽清了。”阿元抓着他的手搖道,“你修爲這麽高,肯定聽到了。”
“那是之前,你忘了我被雷劈了以後就剛剛隻夠自保了。”
“那麽點距離肯定難不倒你的,她們是不是在說那登淩觀?”她不放棄的追問白清,白清被她問的沒辦法,也隻得無奈将他所聽到的告訴她。
原來兩個老妪一人是說,她兒子肺痨都快死了,在觀中求過之後,立刻轉好了。
另一個是說爲她女兒來的,說是瘋病自從觀裏道長看過後好了很多,現在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雖然沒有恢複到正常人狀态,但比以前讓人省心多了,今天過來還願。
阿元聽完驚訝道:“真的這麽厲害呐,想必那道長也是位得道高人。”
白清嗤之以鼻道:“即便他是得道之人,也不可能起死回生,而且你忘了昨晚看到了的嗎!”
“可能他醫術及其高明呢,還是說他是用妖法?”
“妖術可能性大些,那老妪說他女兒瘋病現在不是睡覺就是發呆,怕是給抽了精魂了,才呈現出癡傻之狀。”
“那太可怕了,我們去看看那道長到底什麽來路吧。”
白清卻不贊同她的提議:“人世衆生生老病死自有紫微殿欽定,許是那些人的命格中有此一劫,即便不是此次也會有下次,這是因果不可化解。”
“再者,我也不想冒險,這與我們無關。”
她卻不這麽認爲:“雖說那些也許也有别的劫數,但至少有些可避免被吞魂噬魄,完整的進入輪回,不必掉入離魂之境經過那麽漫長的重聚。”
白清不以爲然道:“進了冥界也不一定能進入輪回,進入了輪回也不一定能入人道。”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個理由來,幹脆蠻橫道:“我們就去看看,趁人最多的盛典那日,不會有危險的。”
白清不爲所動,悠悠的撥着水。
“白清...”她抓着他手道,沒反應。
“白清...”她抱着他手...
“白清...”她巴着他身子...
“白清...”她趴在他肩上抱着他頸脖...
“白清...”她豁出去了,掰着他的臉重重的親下去。
他那一臉不爲所動算什麽,阿元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白清了,難道親的太重了,再來一次...
“你就是在這裏把我辦了,我也不會答應了。”
她差點沒跌到石澗中去,指着那張臉,語無倫次道:“什麽...什麽辦了!你...你...你,我...我是那種人嗎!”
白清眼中隐着笑,輕握住她指在他鼻前的手,吐出一句讓她差點内傷的話:“喔!如果說我改變主意了,可以考慮呢?”
“你想得美。”她抽回他手中的指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