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光景很快便過去,也不見又精怪來襲,二人皆道是因蘇碧尋了一處隐蔽的洞穴之功。
天色蒙亮,阿元與阿莺商量着怎麽去找琅玕。阿莺自是放心不下阿元一人,如今琅玕不在,隻有她二人,又有不知名精怪随時有可能找來,阿莺不可能丢下她一人。
若是帶着她,便是要拖累阿莺,更别說能尋到琅玕了,一時間實在不知該怎麽辦。
蘇碧看着她倆主動道:“阿元,你們若是信任我,便由我去尋琅玕如何。”
“蘇碧,你?”阿元有些猶疑,不是不相信蘇碧的能力,隻是蘇碧與他們也是萍水相逢,琅玕與他更隻是打過幾個照面,就算找的琅玕,琅玕也未必信任他。
“蘇碧,不是我們不相信你,隻是琅玕向來謹慎、小心,就算你找的到他,他也未必會相信你,願意與你同來。”
“嗯!琅玕這個人一向認死理,你與他之前也不過是數面之緣,肯定不會相信你的。”阿莺也應和道。
“這倒好辦,阿元你有沒有什麽貼身的,琅玕一看便知的信物讓我捎去,若是找到琅玕他必定相信。”
“這個辦法好,這樣琅玕肯定會相信的。”阿莺喜道。
阿元拍了下荷包,空空如也。昨晚情況緊急,竟是什麽爲沒帶出來,更别說什麽貼身的,琅玕知道的信物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阿元的手無意撫着腰間,突然腰帶中有一處綿軟結實之物,糾繞相纏的紋路印在指尖,她心中一酸。
這是當日白清爲圓她心願成親之時所編的結發,她一直貼身帶着,舍不得扔。即便是此時她的心意不明,這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與琅玕他們在人間這麽久以來,他們雖隻曾偶爾見過這段結發,可是他們也知道它對她的重要性。
若是要信物,它肯定是琅玕一看便知且會相信的,隻是她有點不想用這個,就像是什麽極爲重要的東西,怕丢了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阿莺,你身上有什麽東西是琅玕一看便知的嗎?”阿元不死心的問阿莺,希望阿莺正好有點東西能代替。
阿莺一臉無奈道:“你也知道對于我的朱钗之類的,琅玕平時便沒注意過,更别說當信物了,他肯定認不出來。昨天這麽晚了又都卸下了,出來的急沒什麽帶在身上的,這倒是真沒什麽可讓蘇碧拿去的了。”
阿元聞言猶豫了又猶豫,這才忍着心痛将那束結發拿出來,遞與蘇碧道:“蘇碧,你若找到琅玕,琅玕一看這結發必定相信你。”
阿莺一看那結發驚叫道:“阿元,你怎麽舍得拿它出來,它...”
“阿莺!”阿元制止了她的話,“隻是捎個信物而已,相信蘇碧也不是粗心之人。”
蘇碧捏着手中的結發,在人間這麽久,這結發是何意義他怎不知。看着阿莺的反應,又看阿元慎之又慎的将它交與他手中,認真道:“阿元,你放心我必将它完好無損的交還你手中。”
阿元悶着一口氣,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和蘇碧說,她不想蘇碧因此背負太大壓力:“蘇碧你自己小心爲上,這些不過是些外物,若丢了...也就丢了罷。”她看都不敢再看蘇碧手中的結發,若真丢了也算是了結了她的這份心了。
“不會的,阿元你相信我。”蘇碧語氣滿滿的都是讓人信任的笃定。
送走蘇碧後,阿元兩人又搬了些幹草樹枝之類的,在洞口做了些掩護,并将洞口做了個結界,一般的小精怪是闖不進來了。
洞外林木郁郁,在夜晚之時藏身于此,倒是可以避了那些精怪的眼。到了白天那些精怪若是藏身于林中倒是也一時發現不了。
此洞利弊皆有也非絕對安全,隻希望蘇碧能盡快找回琅玕,三人往别處去,方能安下心來。
阿莺提了個建議道:“阿元,這裏林木濃郁,若是有精怪躲身與此,我們肯定發現不了,我以一個時辰爲點,定時出去巡查,你在洞中安心候着好嗎?”
阿元想也是,阿莺說的很有道理,若是真有精怪躲身與此,屆時等他們大量湧來,以阿莺一人之力肯定很吃力。
但她一人在外也是十分危險,切切囑咐道:“阿莺,你千萬要小心,若是發現精怪能打便打,若是打不過你便先逃,我在這洞中那些精怪想必也是發現不了。”
阿莺還是有些不放心,千叮萬囑道:“一圈左右不過一刻鍾,我若一刻鍾後還沒回來,你千萬别出來,自己藏好,我擺脫了他們自然會尋來。”
二人商量好,掐着時間,按時出去巡查一天下來都沒有任何狀況,倒也漸漸有些放下心來。可能昨天襲擊她們的那些精怪也散去了,隻是遲遲不見琅玕、蘇碧歸來不免有些擔心。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來了,阿元思忖道:“阿莺你最後出去巡一圈,若是沒情況應當是安全了。我們在此歇一晚,明日也去找琅玕,在此一直等着也不是辦法。。”
“若是我們走了,琅玕他們要是回來了,不是要錯過了嗎?”阿莺有些不解道。
“我們留個信在洞壁上,若是二人一起回來必能看到,若是蘇碧沒尋着琅玕,他回來也能看到,便好來找我們。而且多個我們出去找琅玕,可能還快些。”
阿莺想想也是,便囑咐着阿元在洞中不要出來,她再去巡一圈順便拾些幹柴、野果之類的。
阿元安心在洞内等着,也沒在意過了多久,阿莺這次要摘些野果,拾些柴火之類的自然動作是慢些。
好久,天色都有些陰沉起來,洞外才傳來阿莺熟悉的腳步聲。阿元想着她必定拿了許多東西,想着出去幫忙接些回來。
還未踏出洞内,忽然一道紅光閃過,她本能的偏頭一躲才沒打到。阿元還沒看清差點砸中她的是什麽,便聽見洞外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阿元心一驚,難道那些精怪又找到這邊來了?趕緊貼着洞壁往外頭張望。
果然有三個黑影圍着阿莺打鬥,柴火、野果掉了一地,方才肯定是阿莺擲的野果,制止她出來。阿莺被他們團團圍住,看樣子有點吃力,左邊胳膊一直垂着,隻手對抗他們。
難道阿莺受傷了,她一陣緊張,四下環顧了下洞内實在沒什麽東西能幫到阿莺。琅玕如今又不在,她修爲又不行,完全幫不上忙。
阿元在洞内焦急的觀戰,阿莺似乎對付他們也有點吃力,她必須做點什麽才好。看到地上的野果,她靈機一動,拿着它對着阿莺前方的那個黑影,用力一擲。果然那黑影猝不及防本能的便躲開,阿莺趁機攻向他,一擊擊中,一條黑影倒下。
隻剩兩個,阿莺也輕松許多,嚴密防守着,趁機攻擊。阿莺的修爲本來就在他們之上,隻是他們來襲的突然,阿莺似乎又受了傷,這才一時占不到便宜。如今隻剩兩個,阿莺便漸漸占了上風,一兩個果決的攻擊,總算是斬殺了他們。
阿莺沒停留,便趕緊進洞來。
天色陰沉,洞内視線已十分暗,阿元不敢生火,已經被發現,可見那些精怪極有可能在附近,怕他們循着火光而來。
阿莺的胳膊已經不能動彈,動一下便十分疼。
“阿元,我怕是這群精怪來者不善,他們所用的武器都是有些許靈力的法器。方才不慎被他們偷襲,這條胳膊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阿莺吃痛道。
“那怎麽辦,你現在受傷我們又不能貿然出去,琅玕一時又毫無影訊,怕是在這裏也不安全。”聽阿莺這麽講,阿元真的有點急了。“他們到底是爲什麽襲擊我們,按說按他們的修爲,不一定能看得出我們身份。”
“我也是奇了,這些精怪對我們窮追不舍。”阿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能引起他們貪欲的隻有你身上的兩件東西,玉蟬尚且不大可能被他們這種小精怪察覺,更别說是用極大仙力封印在體内的五色石。”她實在想不透。
“吱嘎”枯枝斷裂聲清晰的傳進洞來,阿元驚跳起來,外面有人。阿莺急忙按下她,剛想起來探探情況。
突聽外面一聲喝:“你們是誰?”是蘇碧的聲音,阿元提着的心有點放松下來。
外頭又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慘叫聲、兵器相觸的尖銳聲無不刺激着阿元的神經。
阿莺掙紮着想起來幫忙被阿元制止了,她蹑手蹑腳的到洞口,看到蘇碧正纏身在五條黑影之間,蘇碧身上已經負了傷,殷紅的血浸染了水藍色的長衫,看的她觸目驚心。幸好五條黑影傷的也不輕,糾纏了半日也占不得一點便宜,這次倒不戀戰很快便放棄他們匆匆逃走。
阿元懸着的一顆心,這才落下來,趕忙喚阿莺收了結界,将蘇碧扶進洞來。
“咳咳”蘇碧已知不住咯了一口血,看樣子傷的不輕,看到阿莺的傷勢後,皺着眉道:“看來我們這裏已經暴露了,這次是運氣好,來的不多。”
“但即便如此,我們都有所負傷,若是方才逃走的那些肯定會報信,待會都往這邊攻來,我們怕是要危險了。”
阿莺支撐着起來道:“蘇碧你傷的比我輕,先帶阿元走,我候在此處,他們若來,我便引他們道到另外一處。”
“不行!”阿元堅決反對,“我們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丢下你一人的。”
阿莺勸着道:“我們兩人都受傷了,一起走負累太重,分頭行事方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不必再說了。”阿元一臉不容置疑的扶起阿莺道:“我們馬上走,能走多遠是多遠。”
阿莺剛想反駁,被蘇碧制止道說:“阿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阿元無論如何都不會丢下你一人的,有時間精力在這争辯,還不如省着趕緊走吧。”
阿元點點頭,不由分說的便扶起阿莺往外走去。阿莺見挪她不過,也實在不敢再耗下去,支撐趕緊離開。
三人互相支撐着,往密林外走去,蘇碧對此地形十分熟悉,說是出了這片密林便有一處村莊,他們三人混于凡人中想必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
也不知是他們運氣好,還是先前确實隻有那兩撥發現他們,那些逃走的可能也忙着療傷,還未報信。一直到他們堅持到了村莊裏,也不見那些黑影的蹤迹。
阿元看到不遠處,隐隐約約的閃動着的油燈昏黃的燈光,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三人支撐着到村内,撒謊說是林中遇上野獸受的傷,淳樸的村民倒也沒覺得異常,熱情的将他們帶到家裏休息。
蘇碧早已在隔壁房間休息下,阿元擰着毛巾替阿莺小心的擦拭着身上的傷,痛的阿莺“滋滋”的直吸氣。
看着阿莺手臂上一條深深的皮肉有些外翻的傷口,有些心疼道:“阿莺,你這傷怎麽辦,等明日一早我們先回不周山吧。”
阿莺搖搖頭道:“我們還沒找到琅玕,若是他找不到我們肯定會急死的,我這一點傷不礙事。”
阿元看着真是又焦心又無奈,隻能幫忙清理傷口。手臂上的衣衫也被割的有些破碎,隻能是将這些衣衫一圈撕得幹幹淨淨。
“扣扣扣”清晰的敲門聲傳來,阿元放下毛巾站起來開門,門外是這家的主婦,在門外憨厚的笑着。
阿元笑着道:“大嬸,這麽晚還有事嗎?”
村婦晃晃手中小瓷瓶道:“這是俺家祖傳的藥,男人平時進林中打獵被野獸咬傷了,隻要用它一敷兩三天包管好。”
阿元看着她手中泥色的瓷瓶,雖然阿莺用不着,仍有些感激的接過來道:“大嬸,謝謝你了,這麽晚了,你快去歇息吧,我來照顧他們就好了。”
村婦搓着手笑道:“我看你們這麽晚了,又受着傷,肯定在林子裏沒吃什麽東西,我煮了一些粥熱在鍋裏,待會你們休息會便去吃吧。”
村裏人的淳樸令阿元有些動容,感動道:“大嬸謝謝你,你能收留我們真的很感謝你。”
“不礙事,不礙事!”村婦有些難爲情的擺擺手,沖她笑笑便回去了。
阿元拿着小瓷瓶放在床邊,歎着氣道:“若是這傷藥真的有效就好了。”
阿莺倒是笑着安慰她道:“阿元不必擔心我,想當年我受了比這嚴重的多的多的多的傷好,還不是恢複的好好的,這點小傷對我來說就像被螞蟻咬一口一樣。”
“什麽時候的事情,你在不周山好好的,怎麽會受着這麽重的傷。”阿元不解的問,在她的記憶中阿莺并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更别說她整日在不周山修習,身邊又有琅玕,怎麽會有這種事發生。
“嗯...嗯!就是攻天之時被仙君所傷。”阿莺含糊其詞道:“不過我很快便恢複了你不要擔心。喔,對了,我剛才聽那大嬸說,有粥熱在鍋裏,你快去吃點吧。你比不得我,躲了這一日,想必也有些虛了。”
阿元見阿莺說模模糊糊,知她是怕提及白清又讓她觸景傷情,這才這麽快轉移話題,既阿莺沒事她也不再刨根問底。而且被阿莺這麽一說,她真覺得有些虛乏了,好生囑咐了阿莺一番,這才往廚房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