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城邊除了草荒風大,一片衰敗之外也沒啥可看的。二人稍微走了下,便在城邊的茶攤坐下避風。
阿莺雖比不得琅玕對靈石的感應,但到底比她強些,大半日走下來也毫無收獲,不免有些洩氣。阿元酌着茶溫身子,又想起紅蔻之事,遂問阿莺道:“阿莺,你覺得蘇碧這人怎麽樣?”
阿莺撇着嘴道:“滿口胡言亂語,不知那些人信他什麽。”
阿元笑道:“你剛才和他不是聊的挺好的嗎?”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嘛!而且他并不是凡人。”
阿元聽了她這話也十分訝異,阿莺怕她擔心安慰道:“我們這一路走來遇到精怪也不少,一向他們不惹我們,我們也不會去管他們的閑事。而且這一路來,那些個精怪看琅玕在旁一般也不敢放肆,昨日是我們大意了,我得留意着些,不會再留你一人了。”阿莺擔憂道。
阿元想想也是,那蘇碧雖與自己有接觸倒也沒什麽過分之舉,不過,“他知道紅蔻之事!”阿元道,找阿莺商量總好過她一人舉棋不定。
“真的?是他同你說的嗎?”阿莺聽到也十分訝異。
阿莺壓低聲音道:“即便是在天界,對此事也是知之甚少,即便是我也是無意間撞見。當時你便令我絕不可洩露,更不論會傳至人界,他怕是訛你。”
阿元雖覺得阿莺說的有道理,但還是疑問道:“那他怎麽知我爲情所困,又能道出我深陷其中,以己之力難以擺脫,這所說的分明是紅蔻之力?”
“對于第一個問題。”
阿莺歎着氣道:“自從你來了人界整張臉都是這樣的。”阿莺往下拉着臉。
“也沒點精神氣,也沒什麽笑臉,時常一個人發愣。是個人都能看出你情緒不太好,更别說他這種閱人無數的江湖術士,随便一猜便給他蒙中了呀。”
“第二個嗎!世人的癡男怨女那幾個能輕易擺脫的,看你的樣子便知道也是擺脫不了的了。不過雖知道他是訛你的,還跟他少接觸爲妙。”
阿莺頓了下,又垮下身子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些日子也難爲你們了,跟着我這麽奔波。”阿元心裏内疚道。
“不是不是!”阿莺着急解釋道:“阿莺不怕累,是阿莺在阿元身邊這麽久,也看明白了真的假的又有什麽分别,隻要你心裏有仙君,仙君心裏有你就好了呀!”
“阿莺你不懂!”阿元情緒十分低落。
“阿莺是不懂,我知道你離開仙君後沒有一日是開心的,阿莺真的不想你這樣。”
阿元低歎了聲道:“我不願糊裏糊塗,也不願僅靠一點外力去不明不白愛他,若有一天紅蔻的效力消失了,我們倆又該如何自處。”
阿莺認真的想了一會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扁着嘴,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句:“天帝真讨厭!”
二人在茶攤歇了一會便往回走了,回到客棧正好碰到琅玕回來,阿元倒是奇了,若是有線索琅玕不會這麽早回來,難道是尋着了。
“琅玕怎麽樣,找到了嗎?”阿元驚喜道。
琅玕小心的掩上門道:“沒有,不過我卻是發現了五色石的蹤迹。”
二人一聽皆很振奮:“那你探查的怎麽樣了。”
琅玕的表情似有不解:“我覺得它在和我捉迷藏。”
“捉迷藏?”二人皆一臉不懂的表情。
“昨晚靈石的靈光乍現,我和阿莺以最快速度趕去并未有所發現。”
“而今日我探查了四處确實有點靈石的線索,但是隻是靈石安放過後的痕迹,無從下手尋找。”
“不知是有人有意爲之,還是隻是無意中留下,隻是若要查的靈石還需費些功夫。”
二人聽了不禁有一些小失意,不過想着既有感應也是個好兆頭,三人互相安慰了番便早早地歇下。
接下來的一連幾日,琅玕皆是郊周尋查,皆是一無所獲。
三人懷疑這靈石是不是已經被帶離此地,商量着再尋找一日若是還無結果,便要離開往别處尋去。
這日,三人還未出門便聽見大堂吵吵鬧鬧的,阿莺喊住了正路過的小二打聽,小二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道:“自打蘇先生到這裏後,這種事常見,蘇先生這人也是怪,想幫不用說他也是盡心盡力,不想幫的你軟硬兼施都沒轍。”
“這不又有個王員外找上門來了。”小二往外努努嘴道。
三人到大堂之時正值那王員外痛哭涕零的在求蘇碧。
阿元定眼一看,那王員外不就是之前在酒樓遇見的王員外嗎!那日還兇神惡煞的警告蘇碧,今日倒是這般求起蘇碧來了,看來他那事還非得蘇碧才能解決了。
阿莺好奇的問一旁圍觀的人究竟爲何事,這王員外要這樣跟求祖宗一樣求蘇碧。
一旁的人低聲八卦道:“你們别看這王員外長得五大三粗的,但他的兒子可是俊俏後生,不過這王家獨苗可真是個實實在在的一個情種啊!”
“原本王員外家與城西劉舉人家的小姐訂了親,這公子、小姐二人也是郎情妾意、如膠似漆。”
“誰知就在這兩人準備成親的前一個月,這劉小姐竟然突發疾病,沒多久便香消玉殒了。而這王公子也是大受打擊,大病了一場後便有些魔怔了,整日說那劉小姐來尋他了,他要跟着她一塊去。”
“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現在是整日派人看着,就怕他出什麽意外。”
“那這跟這個蘇碧有什麽關系呢?”阿莺聽了半晌,不解的問。
“這王員外就這麽一根獨苗,尋醫問藥自然不在話下,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被他請去看過,自然也是找過蘇先生的,不過這蘇先生當時便是拒絕他的了。”
阿元思忖着可能就是那日在茶樓看到那一回。
“那這王員外未必也太強人所難了吧,人都拒絕他了,他還揪着不放。”阿莺對這王員外不免有些讨厭。
“可憐天下父母心那!”那人感慨着,“這幾日不知是誰流傳着說這蘇先生有一味藥名-忘憂丹,食之之後忘心解憂,别說是情愛了就連你父母都可能記不得了。”
“所以這王員外來求的便是這一味藥,爲了他兒子他甯願他連老子的忘了。”
忘憂丹,世上若真有此藥便好了,忘情絕愛,從往事中解脫豈不樂哉。她以前不懂,苦苦尋覓記憶,如今覺得記得比忘記更加痛苦。
看那蘇碧倒是淡定,任憑這王員外在這哭嚎哀求,他自是一派閑然的喝着茶。
漸漸的那王員外也有些哭累了,斷斷續續道:“蘇先生,那日是我莽撞,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救小兒一命。”
蘇碧看他平靜下來,這才放下茶杯道:“王員外,該說之話那日我已說的十分明白,你再怎麽糾纏我,我也是沒辦法。”
王員外哀求道:“蘇先生不管怎麽樣隻求你看我小兒一眼,就一眼。”
蘇碧低歎了口氣道:“蘇碧行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則,隻是你爲令公子之病如此低聲下氣,我再堅持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今日我便破例一回吧。”
聽蘇碧如此言,王員外狂喜道:“謝蘇先生,謝蘇先生,蘇先生你真是好人!”
蘇碧站起道:“我隻是答應你去看一眼,能不能看好我并不敢保證。”
王員外連連點頭道:“蘇先生能看便好,蘇先生妙手回春一定能看好小兒的,小兒能逢蘇先生垂憐是他的福氣。”
蘇碧看着也改不過他的口,隻能搖搖頭先跟他去看看先。
一圈圍觀的人看着他倆走了,也三三兩兩的散去了,交頭嘀咕道:“王家獨苗這下有救了,這下有救了。”
阿莺聽見他們嘀咕奇怪道:“蘇碧隻是說去看看,并未說有十足把握能治好那王公子啊!”
那人一臉她不了解情況的表情道:“這蘇先生要不不出手,要是出手沒有不成的。”
“斷情絕愛,抹去記憶這也能做的到?”阿莺完全不相信。
那人一臉鄙夷的看着她道:“小妹妹,你不知道這蘇先生的本事,别說是這小小的一手,便是天上的神仙他也能請下來。”說着便一副懶得和他們解釋的表情便走了。
阿莺簡直無語道:“這世人也太蒙昧了,連這都相信。”
阿元笑笑拍着她的肩道:“若是這蘇碧真能救人倒也是善事一樁。”
阿莺撇撇嘴,不再言語。
這日阿元他們本來就打算在這逗留最後一日,若是今日在無消息,明日一早便離開。所以仍舊還是琅玕出去尋探,阿莺陪着阿元。
這幾日兩人在城中該走的也都走了,行了半日實在沒有什麽地方可疑的了,兩人依舊尋了個茶樓歇息。
不過今日這茶樓倒是生意頗好,臨窗的位置已不多,隻有角落裏還有一個。阿元兩人無所謂還是坐在那處,雖說是在角落邊但能看到外頭的景色,倒也感覺暢快些。
二人一坐下來,便聽旁人嘀嘀咕咕的說着王家的事情。
“看來這事還得熱鬧好幾天呢。”阿莺對着她低語笑道。
阿元笑笑:“不過這王公子倒是難得的情種,可惜遇此一劫。”
“今世緣上世孽,輪回自有定數,那王公子合該有這麽一遭。”阿莺到不以爲然道
“你道看得通透。”阿元笑道。
“不看的通透也沒辦法呀,世人可憐的這麽多,若是要一個個幫過來還不累死啊!”
阿元笑笑不語。
突然茶樓裏人聲鼎沸起來,大家都一窩蜂的往窗邊擠去。
阿元也有些好奇的往外看了看,也沒覺得有什麽啊!
這茶樓的對街不過是一幢看上去比較精美的宅子而已,方才唯一的動靜便是那宅子開了個門,跑出了個仆役裝扮的人而已。
這些人這麽大動靜的究竟是爲了什麽,阿元二人左左右右看了半天沒明白。好久那些人才意猶未盡的散回到自己座位,滿臉興奮的讨論着方才的見聞。
阿莺看着這麽人莫名其妙的行爲,搖搖頭一副這些人已經瘋了的表情。
“兩位客官久等了,還請見諒,小店今日客人實在多,怠慢了還請兩位客官諒解。”
正好小二過來布菜,阿莺不失時機的打聽道:“小二哥,方才什麽事呀,引得這些人這麽激動?”
小二嘿嘿一笑道:“兩位姑娘想必是外地來的不知道吧?”
阿莺一臉真誠的點點頭:“還請小二哥釋疑?”
“那兩位姑娘有沒有聽說過王員外家的事情?”
“聽說過,聽說過。”阿莺點着頭道,“我們還知道早上他家剛請了蘇先生進去。”
“這就對了。”小二指着對街那幢精美的宅子道:“那就是王員外的家。”
阿莺更加疑惑了:“他們看個宅子這麽激動?”
“這位姑娘真是幽默。”小二一臉無語道,“想必方才你們看到過一個仆人出來。”
見她們點點頭繼續道:“這仆人不是普通的仆人,是王公子的貼身書童。自王公子病後便一刻不離的守着王公子,此時他能出來說明王公子的病有轉機了。”
“喔!”她倆恍然大悟,原來說來說去,這些人是在關心王家的事情,不過這些人也是愛湊熱鬧,還專門在這茶樓裏守着。
小二一副她倆很幸運的表情道:“兩位姑娘,今日也是實在幸運。今日我們店因王家的事生意出奇的好,本來這靠窗的位置是絕對沒有了。”
“方才你們進來之時,剛剛有個外地人要趕路走了,這才騰出這麽個空。”
看着小二一副你們好好欣賞的表情,阿元不免有些失笑道:“多謝小二哥了,我們沒别的事了,你先去忙吧。”
“好嘞,客官!有事喊我!”
看着店小二離去的身影,阿莺失笑道:“看來這裏的民風便是如此,都愛插一腳這熱鬧。”
阿元拈了一個糕點放入口中道:“看看那蘇碧到底能力如何也無妨。”
阿莺有些呲之以鼻道:“左右不過是些妖法,他們所說的那些連我都不可能做的到,更不論他一精怪了。”
“大概是用些障眼法,蒙蔽這些世人而已。”阿莺對這事下結論道。
阿元倒是有點興趣道:“世間萬物,世間萬人,我們未必盡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許也有比我們修爲更高的也未可知。”
“那阿元你是相信那個蘇碧了?”阿莺有些奇怪的問,“你今日好像對這件事特别感興趣。”
“不是相信,隻是有些好奇,對那王公子的遭遇有些同情罷了。”阿元頗有些傷感道。
阿莺知她是念及自身境遇,靈機一動道:“阿元你若是當真想知道那王公子的情況,要不我偷偷潛入王家打探打探。”
“不必費那個精力了,這些人這麽關注這事,那王公子最後如何始終也會傳入我們耳中的。”她雖然有些好奇,但畢竟沒到一探究竟的地步。
阿莺想想也對,遂不語同她坐着百無聊賴的左顧右盼。
兩人正百無聊之際,正商量着要不要去别的地看看,想想又道該看都看了,這幾日下來沒結果也實在是沒有了,反正明日都要走了,索性在這消磨半日好了。
二人主意一打定,又點了許多點心,看着日頭要到下山還要老長的一段時間,二人可有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