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緊緊的貼在白清懷裏,耳邊風呼呼的吹得很急,她從來都沒有試過飛的這麽快,心都要生生的從胸腔裏擠出來了,好像一放手都會被風撕成碎片。
她想叫白清慢些,一張口便被風灌個滿,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阿元有些受不住的捶打着白清的胸膛。
白清低頭看了眼她發白的臉色,稍微慢了點下來,還未行多遠便急速向下墜去,阿元的驚呼聲如數被吞沒在風中。
“砰”的一聲,阿元隻覺得頭昏眼花,一陣天旋地轉簡直要吐出來。身下震了震,有個老婦人的聲音傳進來:“小姐怎麽了,沒事吧!”
阿元好一會才漸漸适應過來,眼前紅彤彤的一片是什麽,她伸手扯了扯原來是紅布。
手進入視線内,她一驚。她的手怎麽變成這樣了,雖說又白又嫩又染了好看的蔻丹,但她的手昨晚受了傷不是這樣的啊?
阿元趕緊扯掉眼前的紅布,才驚訝的發現這原來是塊紅蓋頭,而她此時也是身着大紅的婚服,頭頂着步搖鳳冠,坐在轎子裏。
她有些受到驚吓,她怎麽會在這裏,白清人呢?轎外老婦的聲音又傳進來:“小姐,你還好嗎?”
阿元不知該不該應聲,萬一被她聽出聲音不一樣到時的局面她不知該怎麽應付,若是不答又怕老婦起疑。
正掙紮猶豫間,老婦略帶焦急的聲音又傳進來:“小姐,你還好吧,别吓嬷嬷!”
阿元沒辦法隻能趕緊捏着嗓子低應了聲:“嗯!”
轎外老婦的聲音明顯放下心來:“小姐,不要緊張,很快便到姑爺家了。這姑爺是老爺夫人千挑萬選的人中龍鳳,與小姐必是佳配良緣。”
“嗯!”阿元心裏亂極了,聽她這麽說她要被送去成親了,雖然看着身上一身婚服她也略知一二,可是老婦這麽說着她真的很害怕。
白清呢,怎麽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難道他生她的氣就要把她送給别人成親嗎?簡直太可惡了,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阿元決定待會一有機會她便要逃跑。
前邊突然喜慶樂聲炮聲奏響,老婦在轎外囑咐了一句:“小姐到姑爺家了!”
阿元一陣緊張,手心不斷的開始冒冷汗,她該什麽時候逃跑,她不斷的回憶着之前和白清在人間看過的成親儀式有哪些,哪裏有空檔可以逃跑。
阿元苦思冥想後絕望的發現,這一日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會有人體貼的陪在身邊。
轎外司儀高喝:“卸轎門!”
阿元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下去她便要和莫名其妙的人成親了。
她不下去,她絕不下去!
轎外的喜娘見她許久沒動靜,趕緊道:“新娘子該下轎了!”
阿元雙手緊拽着衣角,打定注意就耗在這裏了,若他們逼得急,她就掀了紅蓋頭亮明身份。到時他們找新娘子還來不及,想必不能把她怎麽着,她就趁亂逃脫。
阿元緊張的直冒汗,這幾下閃神的功夫漫長的她都有些煎熬。不行,她還是先發制人吧。
她剛想喊出聲,便有一雙手拂開大紅轎簾,伸進來握住她微微發顫而冰冷的手。好聽的聲音傳進來:“今日成親娘子想必害羞,爲夫牽着娘子進門。”
聽着熟悉的聲音,阿元激動到簡直想流淚。她還以爲白清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不要她了。白清在便好了,他在便會處理好一切。
白清握着她的手出轎門,紅蓋頭下進入她視線的白清的衣袍與她一樣皆是大紅的喜色。
阿元心中有迷糊,白清這是與她在成親嗎?那之前的新郎新娘呢?
腳下一空,阿元低聲的驚呼了聲。白清的氣息已在臉旁,低聲笑語道:“成親都這麽不專心。”
一旁的孩童歡呼拍手道:“噢!新郎官抱新娘子喽!新郎官抱新娘子喽!”
阿元在紅蓋頭下绯紅了臉,她和白清真的在成親!
以前在人間看别親成親的時候,她總在心中偷偷的羨慕着。每次都找各種借口,從頭跟到尾,直至送入洞房,她才有些心滿意足的意猶未盡着。
她以爲白清不知道,沒想到他都看在眼裏。
這種快樂就像是在玉山吃那顆果子之時的甜蜜沁身。
接下來司儀高唱着進門、拜堂...她皆沒聽清,隻知道亦步亦趨的跟在白清身旁照做。
白清說過成爲夫妻後也如這般如影相随,百年到老。她的腦中一陣一陣發暈,全身像是淌洋在奇妙溫暖的包裹中,這種奇妙的感覺簡直令人如在夢幻般。
她真的是和白清在成親嗎?阿元不敢相信般捏了自己一下。一旁喜娘趕緊拉下她的手道:“新娘子别亂動,新郎官要進來了!”
“吱呀”一聲門闆響動,腳步停留在她眼前,錦雲紅靴是白清的。
喜娘喜聲朗道:“新郎官提秤揭蓋頭稱心如意!”
龍鳳紅燭跳躍的光瀉入紅蓋内,白清笑語道:“稱心如意。”
眼前豁然明亮的大紅喜房便是他們的婚房了,阿元一點點認真的記下這一切,也許這婚房她再也不可能重溫了。
白清坐在她的身邊,丫鬟托來酒具,喜娘唱道:“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從此和和美美。”
一杯酒下,她臉燙的連她自己都難爲情起來。
一個小丫鬟模樣的小姑娘笑吟吟的走到他們面前,分别将他們的青絲散開一束剪一段下來,編成一股糾纏同心結的模樣,相互交融,難舍難分。
阿元疑惑的看着小丫鬟的舉動,小丫鬟見她盯着她的手,迅速結了個尾,嬌羞的欠身道:“今始相結發,百年不相離。”
阿元恍然大悟,原來這就人們常說的結發夫妻。她拿過丫鬟手中他們的青絲纏繞而成的同心結,安妥的捏在手中。心中徜徉的幸福情緒簡直要沖破心口出來,連帶着鼻頭都有些發酸,她和白清是夫妻了,他們是真正的夫妻了。
喜娘和丫鬟們欠欠身都如數退了出去,隻留他們倆在房内。
阿元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們剛鬧過别扭,但今日怎麽說都是他們的新婚之夜,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不免有些扭捏起來。
白清許久都沒有說話,難道他還在生氣嗎?
阿元偷瞟了他一眼,臉色冷冷淡淡的果然還是沒原諒她。
“呃...白清...”阿元想主動講和,白清沒理會她隻是起身開始動手解開身上的束縛。空氣中隻有衣袍解落的聲音,靜默的倒是讓人覺得她有些難受。
“嗯,他們怎麽都看不出我們的不一樣啊!”阿元有話沒話的找白清搭話。
白清甩着衣帶不理她。
“嗯,那個,真正的新娘子和新郎官到哪去了?”
還是不理她,有些自讨沒趣。
方才人都在還好,白清臉上都是一臉的歡喜模樣,現在人一走他又恢複之前生氣的樣子了,他要怎樣才能消氣。
總算,白清回身睨了她一眼道:“這一天折騰下來你倒還真精神,還有精力想别人。”
被白清一酸,阿元又想起昨日的莽撞之舉。可是她哪能想到白清也會被下了藥的嗎?看到那樣的情況誰能保持冷靜那。
白清看着她蔫着嘴,坐到她身邊,捏着她的臉蛋道:“你今天隻能想我。”
阿元皺眉呼道:“痛~”
白清帶着一臉惡意将她推倒,壓在她身上道:“這就叫痛了嗎?”
阿元看着他眼中閃動着她不熟悉的光芒,有些緊張的推道:“我頭上東西好重啊!你先放我去卸下來。”
白清結結實實的壓着她,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頸脖上引起她一陣酥意:“不用這麽麻煩。”
伸手插入她的發絲間,一寸寸拂下,精美的發飾盡數滾落在床榻下。眼下的阿元青絲長瀉,小巧白嫩的臉蛋被擁簇在大紅的嫁衣裏,清而亮的眼睛看着他,無知而又無辜。
他有些迷醉的吻上她的唇,低聲問道:“阿元,你準備好了嗎?”
阿元被白清密柔的吻吻的有些熏熏然,不解的問:“準備什麽?”
白清似是沒聽到她的話,隻是一寸寸的拂過她肌膚,引起她一陣陣的戰栗。
他再也等不下去,她失蹤了一日已經讓他的忍耐到達了臨界點,他必須要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她,實實在在的擁有她。
她是他的!
她疼痛的低吟聲盡數沒入他的吻中,此時此刻隻有彼此的疼痛才能讓他切切實實的感受她的存在。
清晨的陽光刺激着酣睡的阿元,耳邊唧唧咋咋的鳥啼聲好擾人。
阿元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眼前林葉蒼翠欲滴,偶有清風襲來,帶來一片草葉清香。
她不是在新房裏嗎,怎麽會在這裏?
“你醒了。”
阿元擡頭望着白清道:“白清我們不是在新房裏嗎?怎麽跑到林子裏來了。”
白清莞爾道:“阿元舍不得新房了!你總該把新房還給新郎新娘吧,兩人都在柴房待一晚了。”
白清滿滿調侃的語氣讓她羞紅了臉,想起昨晚她滿滿的都是赧意。趕緊轉移話題道:“白清我們現在在哪呢?”
“看你喜歡,接下去往哪?”白清一臉他是無所謂的表情。
阿元訝異道:“不回雪汝那裏了嗎?”
“雪汝?你還沒吃夠她的虧嗎?”白清捏捏她的臉道,“我的傷也好了,沒必要再回去了。”
“唔!”阿元捂着臉一副生氣的表情,老喜歡捏她。
“我覺得雪汝挺好的,她還救過我呢!”就算要走也要道下别嘛!不然總感覺不禮貌,虧欠了雪汝一樣。
白清一臉不在意道:“她就過我們也陷害過我們,就相抵了。”
“呃...”
“别想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待會去哪吧。”
想到雪汝的腿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白清又是一副不許再議的表情隻得作罷。待會去哪?那天出來之時她本來是要回不周山找阿莺他們的。
現在雖說誤會解釋清楚了,可是她想尋回過往的想法還是很強烈,強烈的想知道她以前是怎麽樣的人,厲不厲害、修爲高不高,沒準她以前也是能和白清并肩戰鬥的,想想都很興奮呢!
“我想去找阿莺他們。”阿元興奮道。
“怎突然想起阿莺,在人間不好玩嗎?”
“不是,我想找回我以前的記憶,而且我也想變的很厲害,可是你老是不告訴我。”阿元老實道,她不想騙白清。
白清的臉色有點難看道:“記不記得與現在有什麽分别,厲不厲害又有什麽關系,我會保護你。”
阿元看到白清語氣有些惱意,也有些負氣道:“你每次都這樣,提及這件事情總是要打消我的念頭,我的過往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而且無論如何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好還是壞,我都樂意接受。”
白清不語,抱着她躍下樹梢,口吻難得有些不容置疑道:“你精魄傷的太厲害,已經沒有可能恢複了。”
阿元有些跳腳道:“到底是你不想還是不能,算了,我不求你,我要去找阿莺和琅玕。”說着轉身便往前走。
白清在後面冷淡道:“你怎麽去,靠你的兩隻腳嗎?”
阿元豁然回身道:“白清,難道你爲我試一試都不願意嗎?你到底在顧慮些什麽?”
“找回記憶隻是我的一個念想,但我更希望的是也許我就恢複了精魂,可以變得更強大。”
“我不願意永遠都在你身後被你保護着,在你有危險的時候除了擔心和哭什麽都不能做。”
白清凝着她良久,臉上有掙紮與與猶豫以及些許的...害怕。
阿元走到他跟前緊緊的環着他道:“白清,不管我有沒有以往的記憶,我永遠都是我,永遠都是你的阿元。”
白清緊緊的擁住她似要揉進他的血肉裏,良久才低喟了聲:“也許你會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