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聲歎氣聲自她口中逸出,她無聊的撥弄着眼前的紅燭,紅燭歡快的跳躍着火焰,一點都不明白她的心情。
以往吃飽喝足總是很快樂,不知道爲什麽這一次她的心就像是被兩座引胡山壓着,喘不過氣來。
她往窗邊瞥了一眼,白清睡着那樓依稀可辨的燈光,在這黑夜裏特别的礙眼。方才雪汝把她推向這邊房間的方向後便進去,說是要爲白清療傷,而且不能被打擾。
這她很贊同也很感謝,可是過去這麽久了,她竟都還沒出來,她不是說不讓她打攪白清休息嗎?可是她自己都在裏頭這麽久。
阿元有些洩氣的拍了下眼前歡快跳躍的火焰,修爲好了不起嗎!下次等白清好點起來,她一定要白清也教她修習,這樣倘若白清再受傷她便可替他療傷了,也不用别人了。
“唉~”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聲歎了,她忍不住又往窗邊看了一眼,雪汝還沒出來嗎?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出來。
她有些郁悶的将頭轉回來,看着眼前歡快亂竄的燭火“呼”的一聲将其吹滅。
不想了,睡覺,她拉過被子悶着頭賭氣。
半夜一陣冷風灌進脖子,阿元一個哆嗦驚醒,一睜眼隻見一個巨大的陰影立在床頭,她心中害怕,張口便欲呼叫。一隻冰涼的手準确無誤的覆下,沒去了她的聲音。
陰影側身躺下,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熟悉的嗓音略帶疲憊:“你怎在這,害我找了好久。”
阿元的心一跳,是白清!
“我不想打擾你休息。”阿元澀澀道。
白清摩挲着她的發絲,安心道:“以後不可以亂跑。”
“嗯!”她窩向白清,睡覺前的不快早已不知到哪去了,隻要白清在身邊她便覺得十分快樂。
“白清,你好些了嗎?”她想着睡前雪汝說要爲他療傷,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嗯!還好。”白清沙啞的嗓音中透着一絲疲憊。
“要是我有靈力便好了,我便能幫你了,就像琅玕一樣。”她心裏對自己有深深的失望。
“呵”白清悶笑着摩挲着她的頭頂道,“你這樣便很好,這次隻是意外,你太放在心上了。”
“那我們便在這多住段時間吧,等你好了再走,不過就是麻煩雪汝了。”阿元心裏雖然有點小小的糾結雪汝之前說的話,但是這比起白清的傷勢又算得了什麽呢。
白清腦中閃過那顆血紅的五色石,但很快便打消這個念頭,他留下來絕不是爲了五色石。當初他既擊散它,現在更不會去找回來擾亂阿元的生活。蛇洞那顆是他沖動拿的,有機會他還是會将它處理掉。
他心思轉移到阿元身上道:“喔!你喜歡這裏?”“也是阿元小仙女,哪裏有吃的便能待得很歡樂。”
聽着白清話語裏明顯的調侃,她微赧的辯解道:“哪有,我是爲了你的傷勢着想,我哪有那麽貪吃。”可是白清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聽着胸膛的微微的震響好像還更開懷了。
阿元隻敢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道:“又笑話我,好吧,看在你受傷的份上,這次不跟你計較了。”
不過這次白清倒沒繼續捉弄她,隻是環着她道:“雖說這雪汝救了我們,但現在是敵是友尚不清楚,我重傷确是需要地方修養,這幾天别離我太遠,我稍微恢複點我們便走。”
阿元點點頭,往白清懷裏窩了窩,有了他在身邊便安心許多,不多時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阿元開門便見雪汝臉色不善的端着食盤站在門外,她有些不明就裏,不過看雪汝端着膳盒應是給白清準備的吧,趕緊道:“麻煩雪汝照料了,我來吧。”
她伸手端向食盤,雪汝的手卻紋絲不動。正當她奇怪之時,雪汝拉回食盤一言不發的繞過她,徑直把膳盒端往白清處,有些嗔怪道:“白清你也真是的,在那邊休養的好好的,怎跑到這邊來,你不知道你還傷着嗎?”
“是白清冒昧了,那邊裝飾一瞧便是雪汝姑娘的閨房,白清與阿元總歸是客,不好打擾了主人的休息。”白清話裏話外滿滿的疏離與客氣,她偷瞥了眼雪汝,果不其然雪汝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雪汝勉強的笑道:“白清我們之間何必這麽客氣。”
“爲客之道白清還是懂得,怎好占了雪汝姑娘的房間。”
雪汝臉上有點難堪道:“白清你當真是忘了我?”
“雪汝姑娘何出此言,我們素昧平生又何來相忘一說。”
雪汝有些急紅了臉:“就上萬年前,也是在此地,當時我還隻是一隻剛化成人形的雪狐。”
對于雪汝的一再糾纏,白清似有些煩,冷淡道:“上萬年白清還隻是一少年,彼時整日修習還來不及,何來空閑與雪汝姑娘相識。”
阿元在一旁聽着白清句句駁回雪汝的說辭,說心底沒有松了口氣是假的。畢竟她真的很怕就如雪汝所說,她與白清是舊相識,因爲雪汝看起來就是一副對白清很有情意的樣子,她又生的漂亮動人,又一副修爲很高的樣子。
雪汝被白清的态度弄得又羞又急,沖口而出道:“當年你被你師傅脫光衣服,扔到我洞裏來,你忘了嗎?”
阿元坐在廊外石桌上久久回不過神來,雪汝當場脫口而出這句話之後,她便被白清以出去吃飯,他會解決好一切的理由推了出來。雖然白清一再說他和雪汝之間沒什麽,可是在雪汝說那句話之後,她分明看到白清明顯憶起這段事的表情,不然他也不會這麽急的把她推出來。
一想到他那個表情,她的心便突突狂跳。難道真的如雪汝所言,他們是舊相識?不會的,不會的,白清不會騙她的,若是真認識白清必會明明白白說的,不會那般故作陌生。但是雪汝方才說的...。
她搖搖頭,不要在想了,白清說會處理好,便會處理好。她還是先吃飯吧,吃完白清便會出來找她了。她忙不疊的扒着飯,匆忙塞了沒兩口便受不住般的吐出滿滿的菜。
阿元洩氣的扔下筷子,放棄再進食,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的眼前的早膳,打發着時間。分明昨天還覺得雪汝飯菜好好吃,今天看到這些竟都有些生厭起來,讓她覺得面目可憎。
她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隻是這天卻不遂人願。她擡頭瞅了一眼天,讨厭的金烏又在頭頂曬的人發昏。連帶着胸口的憋悶起來,她長吐了一口氣,回轉視線不時的往房門口方向張望着。
從她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好久了,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有些按捺不住想往屋裏探探情況,大不了被白清發現了說幾句而已,白清一向對她也下不了重口。
阿元還未起身便見雪汝姗姗然出門來,看到她坐在石桌邊,笑意滿滿的過來道:“妹妹,吃飽了嗎?”
“嗯!”阿元嗡聲嗡氣地答道,不知道爲什麽自從雪汝從房裏出來就挂着那可惡的笑容,這種笑容不是以往對着她像個弧度般的笑,而是一種能點燃人的笑。
白清呢?她往雪汝身後望去,雪汝出來了,白清怎麽沒出來。
雪汝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道:“白清,乏了,已經歇下了。”
她心中有些失望,在那樣極具沖擊性的話落下後,她總覺得白清該和她說些什麽,說什麽都好,消除她的不安感就好。她不确定的看了看雪汝,她是很想知道他和白清之間的事,但是她不确定雪汝會告訴她。
雪汝似是心情大好,挽着她的手道:“妹妹,剛吃完不能馬上歇息,陪我散散步如何。”
她忙不疊地點點頭,她正愁不知該如何一解心中疑惑,雪汝邀她散步她求之不得,沒準還能從她嘴裏聽到點什麽。
雪汝纖纖玉手熟練的裁剪着大叢花束,幾下來花束便在她手中變的明媚嬌豔起來。
阿元在一旁心中有些洩氣,雪汝好像會很多的樣子,不像她不僅什麽都不會還老是拖累白清,就連人人都有的記憶她都沒。
雪汝剪下了幾支清雅的道:“偶爾有幾支清雅的花苞,白清倒也挺喜歡的。”
阿元心裏酸酸的道:“雪汝好像很了解白清。”
“當然,畢竟我們曾相處過不端的一段時間。”
“哦。”她心裏有些小小的嫉妒。心裏轉過方才的話,她有些吱唔道:“那你剛才說的白清那什麽...”
雪汝一臉的不解,随即明白她在講什麽,神秘的笑笑道:“這是他師傅所爲,而且這是我和白清之間的私事喔。”随後便笑容愈加明媚的把話題轉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元心中洩了氣,早知道不問了,現在心中愈加的不舒服了。若是他們真有這些往事,想到白清若是當真...萬一和她重歸于好,她心便不住的收緊。
忽的雪汝轉過身,盈笑道:“說起來,那次也是這樣受傷的情況呢,白清因爲看不慣我被欺負,隻身斬殺了二十七隻狼怪,因爲如此臂膀不慎被撕了一大口子。”
她一愣這算是人間常說的英雄救美嗎?她心裏酸的快冒泡了。
雪汝繼續沉浸在當年的事件中,滿臉散發着愛慕道:“妹妹不知道,白清當時的英姿有多迷人。”
“對了,白清有沒有和妹妹你提起過我。”
阿元搖搖頭随即有些負氣道:“他都說了他不認識你,而且我年紀不小,不要老是叫我妹妹,你還是叫我阿元吧。”
雪汝捂嘴笑的好聽:“人小鬼大,好吧,阿元!你當真相信白清說的話。”
她點點頭,白清說的她...自然是相信的。
雪汝笑的彎下了腰,臉眼中也是滿滿的笑意:“就你這小孩子才會相信這些。”
她讨厭雪汝叫她小孩子,這樣顯得她和白清之間有長長的長長的不可逾越的距離。
雪汝繼續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有深嗎?我們因那樣的誤會分開,他裝作不認得我,我不怪他。”
“白清啊!可真是個冷淡的人。”雪汝自顧自說。“對了,你想知道我和白清以前的事嗎?”雪汝似是心情大好的對着阿元道。
她是很想叫雪汝住口,可是她内心不斷有聲音叫嚣着她想知道,她想知道雪汝和白清的一切。
阿元沉痛的點點頭。
雪汝笑抿着嘴:“他啊!那時冷冰冰的也不理人,若要走招呼都不會和你打一個。我起初對他這副樣子心裏也很失落,覺得自己一再纏他不過是一廂情願。”
“直到那天...”雪汝臉上的光芒竟有些動人。
“他因爲我被欺負,爲了我不顧危險隻身斬殺了二十七隻襲擊我的赤毛狼怪,我才知道他是個外冷内熱的人,而且那麽的在乎我的安危。”
她覺得雪汝的臉上實在有點刺眼,她必須說點什麽讓雪汝那可惡的笑容下去。
“白清才不是這樣冷冰冰的人,他說他以前常找我玩呢。”她心中有得意,他對她都不是這麽冷冰冰。
雪汝表情從回憶中收回,眼神轉回到她身上笑吟吟道:“喔!真的嗎?雪汝也很想知道阿元和白清之間的相處呢!阿元願意和雪汝分享一個不一樣的白清嗎?”
她頓時有些語塞,白清隻和她提了這麽一句,别的都沒和她說啊!她頭一次這麽痛恨自己忘了以前的事情。她翻來覆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幹巴巴把最近的事拉出來說:“白清會帶我飛,會陪我泛舟,陪我抓蝴蝶,給我摘果子。”
雪汝一臉看着小孩子的表情,可親的笑道:“白清對小朋友一向如此,重華在這的時候他也如此陪他玩耍。”
她還知道重華!
阿元聽得心驚肉跳,心簡直墜到了冰點。她知道再怎麽反駁,其實她心裏都已經相信了雪汝所說的。她當真和白清是相識了,而且很有可能如她所說,兩人隻是因爲誤會而分開。
她的心如同灰燼般一點點撕裂、飄散開。怎麽辦,怎麽辦,若是白清真的回頭,她該怎麽辦。當中還有一些甜得發膩的相處,阿元似聽非聽灌了一些到耳中去。直到午後才從雪汝那邊掙脫般的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