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鳥聲蟲鳴,阿元驟然驚醒。
白清呢?阿元一骨碌的爬起來。
這...是間房間?
阿元看着眼前的環境,雕花窗棂、豔麗的紗幔、而她所躺的亦是高床錦被。
這真是的房間!
她最後意識是與白清一同跌入花海,她醒來在這,那白清呢?
阿元跳下床便往屋外奔去,一拉開門,門外亦是繁花成束,水暖煙迷,繁花間中隐約可見遠處精緻的畫樓飛檐。
他們得救了嗎?
阿元無心欣賞這美景,急沖沖的往繁花覆住的那幾棟樓奔去,白清會不會在那邊?她一路穿花過堂來到最精美的一棟樓前,她也不知道爲什麽會來這棟,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要往這裏來。
她想也沒想就推門進去,裏頭也跟它之前的那個房間差不多風格,隻是這裏的更豔麗些,四處植滿各姿各色的花束。
穿過花廳往後走去,亦是一路的花團錦簇,看的她眼花缭亂,住在這裏的究竟是什麽人。
還未到後樓,便聞見一陣奇異的淡香,不像是花香也不像胭粉香味,像是一種略帶花香的特别清涼的味道。
在這香味中的感覺便像是在那洞中一般,隻是那洞中沒香味,而這裏卻有一種舒服的讓人想睡的淡香。
阿元心中一緊,這麽相似的感覺,這裏會不會如同那洞中一般危險。
她循着香味來到一間房間前,想也沒多想便推門而入。
眼前的情景看得她一愣,一個身着與白清相似的白衣白袍的女子正俯在床上。而床上所躺之人是同樣的白衣,阿元不用過去看便知道他是白清。
她要對白清做什麽?阿元迅速跑過去一把推開女子道:“你要幹什麽?”
女子慌忙收起氣息,一雙美目裏有不悅,冷冰冰的盯着她道:“這是我要問你的,别在這裏阻礙我爲白清療傷。”
白清!她認識白清!阿元聽着她喊出白清的名字,又說她是在爲白清療傷,許是她誤會了。
但是這裏與那洞中同樣的感覺令她不敢放松,而且走得這麽近,能強烈的感覺到那淡香,那舒服的令人想睡的感覺就來自眼前的女子。
阿元見識過大蟒的厲害,不敢掉以輕心,護在白清前邊,道:“你說療傷就療傷,我怎知道你不是加害與他。”
女子眼中有不耐煩,冷哼道:“我若想害你們,還會有你在這放肆嗎?”
阿元想想也有道理,她要是要害他們,剛才他們昏迷着便可下手,斷不必等到現在。方有些放心下來,不好意思道:“這位姐姐,我也是一時情急,你别生氣。”
女子一臉冷意,不理會她道:“你出去,别煩礙我爲白清療傷。”
阿元跳上床坐到白清身邊道:“姐姐,我就坐在這裏不動,不會煩礙你的。”
女子柳眉微蹙,瞥了一眼她與白清的距離,不耐煩道:“你坐在這裏便是礙我眼了。”
阿元一愣,不知爲什麽這姐姐從見到她起,對她便沒有好臉色,解釋道:“自阿元醒來從未離開過白清太久,不看着他醒來,阿元不放心。”
“從未?”女子眼底漸生怒意,伸手便抓向阿元:“你是他什麽人?”
阿元沒想到女子會突然向她出手,一時呆愣住不知作何反應。幸好那隻塗着蔻丹的漂亮玉手,隻堪堪的停在她的鼻尖處。而女子手腕上那隻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是...
“白清,你醒了!太好啦!”
阿元懸着要撲向白清的手,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撲在白清身上的女子,這個舉動不是該她做的嗎?
白清一臉冷然的拉下撲在她身上的女子,眼中有警告道:“你要對阿元做什麽!”
女子對白清的态度有點不适應,尴尬道:“白清,你認識我了嗎?我是雪汝啊?”
白清還是一臉冷淡,絲毫沒有與她有相熟的迹象。
女子急了:“哦,對了!我是那隻小雪狐啊,現在叫雪汝。當年也是在這裏,當時你...”
白清對于她的話充耳不聞,兀自起身準備帶阿元離開。
雪汝看他要走,着急攔道:“你傷還沒好,不能走。”
白清撥開她的手道:“我的傷我自己知道。我和阿元能安然躺在這裏,想必是你相救,白清感謝。但方才你想出手傷阿元,我們也沒必要留在這,你再糾纏别怪我不客氣。”
阿元被白清拉着,忙不疊跟上他往房門外而去,對他倆的情況亦是滿頭霧水。
“白清,你不能走。”雪汝跑到門口急攔住他。
白清有些不耐煩的側過身便走,剛欲擡腳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險些往前倒去,雪汝和阿元見狀趕緊攙住白清。
白清隻覺的兩眼冒星,眼前一塊紅石流光卻分外耀眼,是…五色石!
白清順着墜線往上看去,是雪汝的。她将五色石用絲金镂住制成吊墜,随身帶在上身。他心中苦笑,他們并不爲找五色石而來,這五色石倒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眼前。
雪汝沒發現白清的眼色,攙着他,趁機道:“你看你現在走都走不動,要是這麽出去了遇到危險怎麽辦,且安心在我這住下。”
阿元在一旁也點頭稱是,雖然覺得這雪汝兇巴巴,而且對白清總有一種她說不上來的讓她覺的很讨厭的感覺,所以她也不願一叫她姐姐了。但現在白清确實需要休養,以往白清也有耗靈的時候,但一般休息一會便好了。不像這次竟連走動都不能了,她看着實在害怕。
也趕緊勸道:“白清,我們還是在這先住着吧,這雪汝若是要害我就不會救我回來了。而且這幾天都沒正經吃過東西,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雪汝在一旁趕緊抓住機會道:“妹妹說的是,你看妹妹這麽瘦小的樣子,若是再跟你出去,我這方圓幾百裏荒無人煙的,且不說遇到精怪兇險。就算你們一路順利,待找到有人家,隻怕到時候妹妹也有點受不住了。而且我廚藝很好,我馬上去弄些吃的給她。”
阿元怎麽感覺這一聲聲妹妹這麽刺耳呢,但是她說的也是句句在理,又是一副極熱情挽留的樣子,想來也是她太敏感了。
白清看看阿元,若是再走幾百裏她确實有點頂不住了,而且他又受重傷未恢複,未必保護的了她。而且方才的紅色五色石,更令他有些遲疑。
雪汝對着阿元使了眼色,趁着白清未對她的提議有所反對,趕緊先将他扶回床上休息。
雪汝離去後隻留阿元與白清二人在室内,她趴在床頭看着白清虛白的臉,擔憂道:“白清,你好些了嗎?”
白清笑笑隻手覆在阿元發間,安慰道:“我好多了,很快便能帶你離開這了。”頓了一下,又問道:“方才墜下,你可有受傷?”
阿元搖搖頭:“你抱着我,我一點事都沒。”
“那就好。”白清微合着眼,這次他确實有些虛耗過度,才這麽一會便有些乏累。“那雪汝目前看并未加害于我們,待會你且放心吃些,但若有其他事切記不可相應。”
阿元點點頭:“白清你先睡會吧,我保證會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不會亂跑。”
白清撫了撫她的柔發,精力實在有些不支了,不消一會便沉沉睡去。
阿元迷迷糊糊間,隻覺得有人輕拍她的肩膀,意識模糊的睜開眼,隻見是雪汝在她身旁。
雪汝已不複方才的冰冷,笑意吟吟地矮着身子,輕聲道:“白清已經睡熟了,我們不要打攪他,你随我出來用膳。”
她點點頭,睡意朦胧的随着她出房門,又是一路的花束相迎,最後停在一見水邊的廳前。她跟着她走到廳内,隻見花廳桌上已擺了滿滿一桌讓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雪汝熱情的招呼阿元坐下:“妹妹随意些,就當姐姐這是自個家。”
阿元雖聽着一聲妹妹姐姐的心裏不是很舒服,但白清說可以吃些,遂也放心坐下。
雪汝點上一邊的香燭,關心道:“天色也有些暗了,點着燈吃敞亮些。”而後體貼的坐在她身邊,并不時替她夾些她夠不着的菜。
阿元嚼着口中的菜肴,覺得這個雪汝現在實在是挑不出一個不是來,方才那麽兇可能是因爲與她也不是很相熟,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這麽想着她心裏對雪汝也放下些戒備,覺得她也沒那麽可怕了,而且她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好吃嗎?”雪汝将一顆紅燒丸子,放到她碗裏道。
“嗯!”阿元點點頭。
雪汝放下筷子,語氣歉疚道:“方才我焦心替白清療傷,對妹妹的态度太激動了些,妹妹你别介意。”
阿元瞅了她一眼,看她滿臉的真誠,而且當時她确實是在給白清療傷,反而是自己莽撞攪了她。搖搖頭道:“阿元還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雪汝笑的純良:“妹妹叫阿元是嗎?”
阿元點點頭。
“我叫雪汝,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告訴我好嗎?”
口中的丸子香嫩滑軟,眼前的雪汝亦是溫柔可親的樣子,而且笑起來臉龐兩邊的梨渦若隐若現,令人賞心悅目。阿元對她開始略有幾分好感。但是她還是不想叫她姐姐,不過對于她說的幾個問題還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妹妹和白清在一起多久了?”
“多久?”阿元努力回想着,好像她一直就和白清在一起,她也沒去想多久。她搖着頭道:“阿元也記不起來了,好像阿元一直就和白清在一起。”
阿元明顯感覺這雪汝氣滞了滞,她哪句話說錯了嗎?
又聽她問:“那妹妹是怎麽和白清在一起的?”
阿元口中咬着丸子,含糊不清道:“不知道,好像我醒來就和白清在一起了。”
“什麽醒來?”雪汝不解道。
“醒來就是,白清說我受了重傷,醒來便在他身邊了。具體我也不記得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阿元指指自己的腦袋道。
“喔!不記得了!”雪汝抿嘴笑笑。
“來吃這個。”雪汝繼續給阿元添着菜道:“那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來遊玩呀!”
“來玩,僅僅是遊玩嗎?沒做别的什麽嗎?”
“别的?”她看着雪汝一臉探究,但是她實在不知道别的還有什麽事,搖搖頭道:“别的還有什麽事,就是玩呀!”
雪汝看着她一臉天真不知事的模樣,也覺得自己心裏想太多了,這阿元分明還是個小孩心智。她轉而笑道:“沒什麽,沒别的事妹妹便在這多住幾日。”說着幫阿元添菜道。
阿元不明白雪汝怎麽突然之間好像高興起來了,不過她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雪汝,你做的菜好好吃喔!”
“真的嗎?”雪汝一臉得意道,“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
雪汝興奮的向阿元介紹:“妹妹看這個菜叫清涼翡翠是白清最愛吃的了,這個湯叫鴛鴦貝,白清也對它贊不絕口。”
白清!
聽到雪汝和白清一副很熟稔的樣子,連他喜歡吃什麽都一清二楚,阿元心裏難免泛過一絲酸意。而她更在意的是,她和他一塊這麽久了,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
“雪汝…你以前認識白清嗎?”她吞吞吐吐的問道。
“以前?”雪汝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當然認識了。”
“你真好,記得以前的事,還知道這麽多白清愛吃的菜,而我卻什麽都忘了。”她不經意的的說,随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和他很熟嗎?對他那麽了解?”阿元内心有些瞧不起自己,這樣遮遮掩掩的探問,即便是認識也很正常啊!在引胡山白清不就有許多朋友嗎?隻是這雪汝總是一副熟稔的令她怪異的感覺,她架不住心裏那絲好奇脫口問道。
“自然是相熟的。”雪汝夾了一塊肉滑放到她碗裏,捂嘴笑道:“和白清那樣的人相處過,誰人能忘呢!”
看着雪汝明顯一臉異常燦爛的表情,她心裏心中悶了悶,爲什麽雪汝說那話的時候,要笑的這般...這般...她說不出來這是什麽笑,總是一副很有秘密的樣子。
她不想看到那笑,隻得埋頭吃菜。過了一會剛想在擡頭問她,隻見身邊的雪汝起身道:“妹妹先吃着,我去看看白清。”
也好,阿元忙不疊的點頭,她心裏松了口氣,不必再糾纏雪汝那話裏的意味,明明是她自己多問了,如今倒是一副解放了的樣子。
她專心的夾着眼前的菜,這幾日在山中都沒吃上什麽菜肴,如今遲來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揮散心中那隐隐約約不舒服的别扭感,專心吃飯。
一頓飯下來,雪汝還沒出來,阿元起身便往白清房間走去。剛靠近房門,倒是剛巧見雪汝自房門裏出來,看見她便關心道:“妹妹,你這麽快便吃完了嗎?”
“嗯!吃的差不多了。”
“那便去歇息吧,這些日也是夠累了,妹妹早些去歇息。”雪汝關心道。
“嗯。”她答,說着便欲推白清的門。
雪汝扣住她的手笑道:“白清正睡着,妹妹還是别進去打擾他休息了。”
“我要進去守着他。”她已習慣和白清在一起,特别是來這陌生的地方,隻有在白清身邊她才覺得有安全感。
雪汝眼中有一絲不悅,口吻還是平和道:“白清現在重傷,需要靜養。妹妹守着他若把自己累倒了,到時白清醒了誰來照顧他呢。”
一番話說的阿元竟不知道如何反駁,雖心有不甘但雪汝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她看着雪汝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想着她總歸是客,看着白清的房門神傷了會,隻得往之前醒來的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