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上黑了,在毛小方的指示下,甘田鎮的村民紛紛買了糯米和雞蛋,用墨線将家家裏的門口封得嚴嚴實實,郁達初和孟海兩人,更是在甘田鎮的大街上,集聚了許多弓字凳,以五行七星方位,擺上了法壇,一條條朱砂書就的巨大符篆,如橫幅一般,在鎮子中央飄浮,很是氣派。
夜越來越深,亥時乃是一天中的純陰時候,這時,甘田鎮内的村民,清晰的能聽見鎮子外邊,響起了一陣唰唰的聲音,有點像是蝙蝠飛蛾起飛時發出的拍擊翅膀的聲音,齊刷刷的,一下一下,有節奏的向着甘田鎮方向而來,越來越近了。
鎮子中央,郁達初和孟海正在準備法壇,孟海将最後一塊書着巨大符祿的黃布打開,按方位布置好,問:“阿初,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郁達初小心的點燃着桌上的七盞油燈,說:“師兄,我們照師父的吩咐,叫所有人留在家裏不要出來,又将那些工字凳什麽的放在這裏,唉,大師兄,沒有師父,就我們兩個在這兒,行不行啊?”
孟海說:“師父在這,他和我們在一起啊!”
“在哪啊?”
“在這兒!”孟海拍拍他的胸脯說。
“唉,你的胸口雖然大,卻也裝不下師父!”
“裝不下師父,裝得下師父給我們的五個錦囊!”孟海說着,從懷中取出五個小袋子,依次擺放在法壇上。
“我知道,金,木,水,火,土五個錦囊嘛,我們去牢房看師父的時候,師父偷偷塞給你的,不過師父沒有交給我們怎麽用,行不行啊?”郁達初懷疑道。
孟海說:“放心吧,師父一定會有辦法教會我們怎麽用的。”
正在此時,甘田鎮的警察局牢房裏,毛小方正看着手中的兩根頭發,說:“辦法是沒有了,還好今日拔了他們兩個的頭發,正好可以以此建立一個天水相通局,毛小方說着,也拔下自己的一根頭發,與那兩根撮在一起,接着隻見他身影猛地一晃,居然出現了一個幻影,瞬間将外衣脫下,鋪在地上,隻見那袍子内測,居然是一個太極八卦的圖形。
毛小方盤坐在那八卦旁,右手食指與中指并起如劍,左手五指相并,雙手交換,作出各種法印,接着,變戲法般拿出一張符紙,放在眉心,向下立在太極圖上方,那符紙無火自燃,一道刺目白光閃過,毛小方雙手皆作劍指,口中念道:“天人感應,水乳相通,以發代眼,同氣運之。”
就在這一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孟海和郁達初的耳中,同時傳來毛小方的聲音,“僵屍生前乃是慈禧禦前的軍隊,軍紀嚴明,聽命于将軍蘇哈赤,你們聽我吩咐,将工字凳擺在墨鬥線之下,放在鎮子中央就行了。”
孟海和郁達初馬上照做,跳上跳下,将紅線扯得到處都是,而他們自己,各自扯住一番線頭,等待着僵屍的到來。
終于,鎮口光線一晃,一道道清晰的人影出現在鎮口,又在那齊刷刷的節奏中,一個個僵屍露出尖尖的撩牙,平伸着雙手,發出一種特殊的呼嘯聲,有些像是肺喘病人那深深的喘氣聲音,格外深沉,格外駭人。
突然,鎮子口地方,在入口的城樓牌坊下面,一道道紅色的絲繩攔住了僵屍的去路,那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繩索,僵屍一觸碰到,就會發出一陣陣肉眼看不到的金色光芒,将一隻隻僵屍反彈着阻擋回去,任憑他們力大無窮,也難越雷持一步。
“哎,師兄,你快看,僵屍來了。”郁達初一擡頭,剛好看見了鎮口的僵屍,連忙說。
孟海急忙說:“不要着急,咱們等在法壇前面,聽聽師傅的吩咐。”
他話語剛落,那邊僵屍隊伍向兩邊讓開,露出僵屍統領蘇哈赤的身影,随着他的出現,似乎産生了一股未知的能量對抗,孟海,郁達初的身影,乃至牢房裏的毛小方,身體都是有些搖晃,額頭上也沁出汗漬,孟海二人前面的也是香案一陣搖晃,帶得紅繩一陣陣顫抖。
那僵屍統領,也就是蘇哈赤,口中吐出一股白煙,他猛然提速,沖到法壇前面,對着那些紅繩,揮手劈下去。立時,那些纏繞着的紅繩,全部散落在地上,沒有了阻擋,那些僵屍立刻蜂擁着沖進鎮子。
後面施法的毛小方師徒,身子一震,顯然吃了虧,他們趕忙雙手法訣變化,準備着其他法術,那些僵屍趁着這個機會,分散在甘田鎮的四處街巷裏,闖進各家房屋。
一時間,甘田鎮内雞飛狗跳,一隻隻僵屍在四處門口,窗前跳來跳去,吓得村民驚懼不已。
好在,更多的僵屍,卻在僵屍統領蘇哈赤的帶領下,向着鎮子中央的法壇沖去,毛小方用那天水相通局将自己和兩個徒弟的契機感應聯系在一起,孟海和郁達初看到僵屍,他也能感覺到,眼看着法壇周圍的墨線紅繩,已經阻擋不住僵屍的進攻,他立刻說到:“現在是亥時,亥時屬水,根據五行七星法,在這兩個時辰,一定要用木蓮七色陣。如果過了這兩個時辰,不用木蓮七色陣,你們兩個就完蛋了。”
他邊說着,邊用手指在虛空中比劃一個木,那邊,孟海和郁達初聞言,立刻依樣擺出木蓮七色陣,再取開那寫着木的袋子,将裏面的東西灑向半空,立時,一股金蒙蒙的光暈,将一隻隻僵屍阻在外面。
毛小方乃是道法高人,全身靈力氣機強大,他在牢房裏擺弄的陣法,自然也是高明無比,若是稍微修過一點真,會看一點元氣的人,都能夠看出他在隔空傳法,對付僵屍。
可惜,這次偏偏遇上了個糊塗蛋,看守他的兩個大兵,都隻是普普通通的人,哪裏能夠接觸到這些靈界的氣機,在他們眼中,就隻看見毛小方脫了衣服,鋪在地上,雙手比劃,神神叨叨的說着什麽。
其中一個大兵終于忍不住了,叼着半截煙頭,開門進去,提着警棍,一敲牢門,說:“喂,老家夥,我已經看了你很久哩,你對着這些東西,叽叽咕咕的講什麽。”
毛小方坐在不動,說:“我告訴你,我在捉僵屍,你信不信?”
他這話本是句老實話,可那個大兵哪裏信,他擺出一個誇張的姿勢,說:“你這叫捉僵屍,那我豈不是會隔空治病啊。”
毛小方說:“世上的确有這般高人,不過不是你!”
“哎,你這臭道士這麽多廢話,”那士兵惱了,将煙頭狠狠的吸了一口,扔在那鋪在地上的法壇上,說:“什麽鬼東西,看我不燒了它。”
事發突然,毛小方根本來不及阻止,那煙頭就掉在下面的那張符紙上,毛小方連忙手急眼快的捉過符紙,抖落上面的煙頭,可惜,隻這一會,那上面已經燒出一個大洞,眼見符紙失靈,法力被破,毛小方大叫一聲:不好!
以此同時,那在甘田鎮外面擺壇布陣的孟海和郁達初,本靠着師傅隔空傳法,對付僵屍,這一下毛小方那邊陣法被燒,他們馬上失去了法力支持,哪裏還能抵住那麽多的僵屍沖撞,他們各自保持不住陣形,被撞下法壇,那些原本抵制僵屍的墨線紅繩,失去法力支撐,立刻散落在地上。
牢房中,毛小方惱怒的看着那個士兵,說:“你在燒我兩個徒弟,亥子屬水,火刑克水,最忌火陣,火融自招,自相殘殺。”
那士兵一陣糊塗:“你在說什麽呢,哎,你這個臭道士,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毛小方說:“那我說句真話給你聽,你有血光之災,你信不信。”
那士兵老神在在的,舉着警棍,在眼前揮舞,“喲喝,我有血光之災,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毛小方突然暴起發難,那個士兵,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兜頭一陣老拳,打得七葷八素,滿嘴是血,毛小方在一個過肩摔,将他打到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了。
那邊,因爲應了那句“火融自招,自相殘殺”的忌諱,孟海和郁達初可是吃了苦頭,往往他們踢出一件東西,去打僵屍,那東西打到僵屍後,又會反彈的來打他們,一拳打在僵屍身上,又詭異的痛在自己身上,那種情形,隻弄得他們狼狽不已。
毛小方打倒了那士兵,連忙盤坐在地上,劍指一劃,在地上的八卦袍上繪制了一個大大的“金”字,緊接着他劍指對着眉心,通知孟海和郁達初兩人:“别用火,要用金!”
可惜,陣法被破,他的思想,根本傳達不出去,急得毛小方不行,他這裏急,現在牢房外邊的宋子隆那裏,比他還急,他看着警察局外慌張跑進來的阿忠,阿邦問道:“僵屍,怎麽會有僵屍,不是按照毛師傅的吩咐,在外面綁上了墨線紅繩,撒上糯米了嗎,怎麽還有僵屍?‘
阿邦慌張說:“是黎軍長,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僵屍,将所有東西都拆掉了。”
宋子隆又問:“現在那些東西在哪裏?”
阿邦搖搖頭,從衣袋裏摸出一小截墨線,說:“全都被沒收了,隻剩下這麽一段。”
“這麽短,有什麽用啊。”宋子隆暗罵一句,眼見一隻僵屍,蹦跳着從破門闖進來,他來不及多想,提氣運勁,擡腿就是一腳,将那僵屍踢退,接着宋子隆搶上前一步,再一連十幾記連環腿,招招緊湊,将那僵屍踢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