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給陳軍長賠罪的時候,陳軍長臉色很不好看,畢竟是自己人丢了面子,不過,有了這個台階下,陳軍長也就免爲其難的收下了一百塊現大洋的賠禮,盡管此刻的陳軍長,早已看不上這芝麻綠豆的小錢,但這給出的台階,他還是要順勢下來的,如此也顯得他陳軍長氣量大,能容人不是,至于徐副官所說的向宋子隆磕頭賠罪一事,陳軍長直接大手一揮,豪氣的将此事揭過去了,到底沒有讓徐副官出醜。
不過,看着徐副官投向自己的怨毒和仇恨的眼神,還是讓宋子隆心頭一淩,不過也僅此而已,隻一下,他看向這徐副官的眼神,就變得憐憫起來,這個悲催的家夥,都這時候,自身難保了,還不忘算計他人,豈不知過了今晚,就是他的死期,真可謂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宋子隆的憐憫目光與徐副官的怨毒眼神激烈對撞的氣氛下,陳軍長一行人終于離開了甘田鎮,去到甘田鎮二裏處的一處山坳裏駐紮,這個陳軍長,到底是個有見識的人,知道在身懷重寶的情況下,住在鎮子裏,是極爲危險的舉動,所以,甯願搬出旅店,住在野外,萬一發生意外,也方便逃跑不是。
陳軍長走後,宋子隆正準備回家,卻被旅店出來的一人攔住,此人正是黑玫瑰,她神神秘秘的來到宋子隆面前,直接将他拉到自己租下的房間,問道:“宋隊長,現在那些大兵們都走了,你是不是應該把你藏起來的那箱珠寶拿出來,我們平分了吧!”
原來今日,宋子隆與阿秀坐着黃包車出去,還沒出鎮子口,就遇到了餓得不行的黑玫瑰和小蝦米,不用說,這時的黑玫瑰,早已身無分文。
宋子隆被他們兩個攔下,到了他們住的旅館,一問,才知道他們居然如原著一般,在陳軍長出來後,又進入墓穴,還将慈禧口中那顆寶珠偷了出來,宋子隆當時就是心裏一動,馬上推說,自己也偷了一箱珠寶,要與他們二人平分,本着公平的原則,還讓黑玫瑰把那顆珠子也交給他保管,等到鎮子裏的大兵回去了,他們再拿出來平分。
此時的黑玫瑰,還沒有發現那寶珠的神奇妙用,隻以爲自己偷了一顆無用的珠子,想也不想,就把那含蟬寶珠給了宋子隆,而宋子隆,也慷慨的将自己包裹裏取了五十的現大洋,給黑玫瑰救急,而而那含蟬寶珠,果然十分神奇,幾乎在傾刻間,就治好了宋子隆手上的傷。
此刻,一聽黑玫瑰向他要珠寶,他自然拿不出來,隻得不置可否,說:“什麽珠寶,我沒有啊!”
黑玫瑰一怔,随即道:“唉,唉,我說你這小警察,你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你剛剛來找我,說要與我分珠寶,爲此,我還把我們千辛萬苦才偷出來的一顆慈禧寶珠交給你保管,怎麽,才幾個時辰的工夫,你就不認帳了。”
宋子隆搖搖頭說:“什麽慈禧寶珠,你說的是那顆爛珠子吧,我早就扔了。”
黑玫瑰一聽,跳起來道:“扔了?你怎麽能把它扔了,那可是慈禧寶珠。”
“慈禧寶珠?”宋子隆嗤笑一句,說:“就它,還慈禧寶珠啊,我告訴你,我拿去甘田鎮的好幾家珠寶玉器行看過了,人家那裏的掌櫃,大師傅都說了,那根本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玻璃珠,這就是你的寶珠,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壓根就沒有進入古墓,而是随随便便拿了一顆小孩子玩的玻璃珠了騙我吧!”
黑玫瑰一聽,語氣更怒了,指着宋子隆的鼻子說:“我說你這小警察,說話也是要講良心的,昨天晚上,明明就是你一進去就不出來,害得我們白白等了大半夜,等到那些大兵都走了,我們問明白機關後,又進去找,那珠子,也是本俠盜親自從慈禧那個老太婆的口中拿出來的,還會有假。”
“那你有沒有拿着這顆珠子去找人看過。他們都怎麽說?”宋子隆淡淡問道。
黑玫瑰一聽宋子隆話,也是弱了氣勢,說:“他們都不相信,最可恨的是那個陳大富,居然連一文錢也不肯出,真是氣死我了。”
宋子隆點點頭,說:“這就對了,你想想,這玻璃珠是什麽東西,你出生那會兒有這東西嗎,你小時候有玩過彈彈珠嗎,那時候你看過有人玩這東西嗎。”
宋子隆一連三個問題,直接把黑玫瑰問得連連搖頭,宋子隆繼續道:“得,這不就清楚了,這玻璃珠啊,是西洋傳過來的,那時候沒有,屬于最近才多起來的西洋鏡,我估計,那慈禧老佛爺,也是沒見過,就把它啊,當成珍珠古玉,給含在口中去了。”
“真的?”黑玫瑰半信半疑。
宋子隆點點頭,道:“當然!唉,我怎麽說你們呢,這盜墓的,也是一門技術活,不但要看東西的來曆,還要注意當時的行情,從而确定什麽東西該拿,什麽東西應該舍棄,否則,你以爲那陳軍長,不知道檢查看看慈禧口中有沒有珠子,還會留給你。”
黑玫瑰果然被說的有些信服了,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在慈禧那老妖婆的棺材上,我還看見一盞破破爛爛的油燈呢。”
“啥?”宋子隆一驚,問道:“你也看見那油燈了,它還在墓穴裏?。”
黑玫瑰白了宋子隆一眼,沒好氣說:“當然看見了,那麽個破爛玩意兒擺在棺材旁邊,鬼才看不到呢,現在想來,那種東西别看現在一文錢就能買到十幾盞,看樣子,也是那個年頭的稀罕物,所以,慈禧老佛爺才會用它賠葬。”
“呃,呃,是嗎!”宋子隆徹底無語了。
黑玫瑰到底不甘心,又說:“那你答應給我的珠寶呢?”
宋子隆說:“不是才給了你五十塊大洋嗎,就花完了。”
黑玫瑰說:“五十大洋,隻是九牛一毛,你現在就将珠寶分給我吧!”
宋子隆搖搖頭,說:“現在還不能給你,現在風頭太緊,外面大兵又沒有走遠,貿然拿出來,很容易出事,還是等過些時,太平下來再說吧。”
宋子隆一通忽悠,終于将一切謊言圓了過去,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的時候,宋子隆沒有讓警察隊的成員大吃大喝,甚至,也沒有允許他們喝酒,告訴他們,今天晚上,會有大事發生,讓他們在警察局小心戒備。
忙完一切,阿秀卻是想要回去了,原因很簡單,還是出在便宜老爹宋祖德身上,這是個根深蒂固的舊社會守舊思想的人,你别看着他今天白天對阿秀說的,好像是一家人一樣,事情一結束,老家夥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對阿秀客氣的不得了,侍奉關心,十分殷勤,沒有任何怠慢。
隻是老話說得好,對你客氣,那就是生分了,這些東西,身爲當事人的阿秀,自然能夠看出來,所以,她就開始希望離開。
送她回去的路上,宋子隆對阿秀說:“你别怪我爸,他隻是太關心,太愛護我了,對我期望很大的。他一直希望我将來能夠娶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家小姐,将宋家發揚光大。”
阿秀突然問:“你?也是這麽想的?”
宋子隆有些恍惚,說:“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想了,你走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阿秀說完,不理宋子隆,當時就走在前面去了。
宋子隆連忙追上,說:“阿秀,你等等我,别走那麽快。”
終于,在阿秀住的山洞前面,宋子隆追上了她,拉着她的手,說:“我随便說說,你别生氣啊!”
阿秀搖搖頭,說:“我沒有,我爲什麽要生氣!”
“真的?”宋子隆一看她,見她神色十分冷淡,看不出什麽,也就沒完心裏去,反手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打開,裏面放着一顆深藍色的明珠,色澤圓潤,而且光芒四射,那幽綠的寒光,在夜色中異常耀眼,猶如白晝,在一百步之内都能夠把人的頭發絲照得非常清楚。
正是他從黑玫瑰手裏訛來的那顆慈禧口中的明珠。
阿秀睜眼看着宋子隆,宋子隆将它放在阿秀手中,說:“這顆東西,叫做含蟬寶珠,是今天我們遇到的那兩個人從慈禧墓穴裏帶出來的,它的功效,你今天也看見了,你看看我右手上的傷口,完全沒有了,很神奇吧,不過,它對我已經沒有用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阿秀猶豫一下,搖搖頭,說:“我不要!”
宋子隆強行将珠子塞到她手中,說:“我給你你就拿着,你一個姑娘家家,在這荒郊野外,很不安全的,要是被什麽野獸咬到,受傷了,也能用這珠子急救,不會留下疤痕。再說,你的小白,不是受傷挺嚴重的,你可以用這珠子試試看。”
阿秀看了宋子隆一眼,沒有拒絕。
宋子隆看看夜色,再看看阿秀,說:“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今天晚上很危險,最好不要出來,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遇到什麽危險,記得去警察局找我,警察局沒有就到我家,千萬别什麽事情都自己扛着,那樣很辛苦的,知不知道。”
阿秀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宋子隆也不再多留,就着月色,沿小路往甘田鎮直走。今夜的月色很濃,月光也很白,很亮,照耀得甘田鎮十分通透,十分安詳,甯靜,宋子隆心中卻有些擔憂,忍不住的加快了腳步。
還沒有到鎮子口,他就聽見村頭來路的地方,一陣激烈的槍聲,打破了夜色的甯靜,宋子隆躲在鎮子的一堵圍牆後面,小心的觀察,遠遠地見到兩個黑影,在前面奔跑着,沖進了鎮子,他們身後,是一對十好幾人的大兵,追趕呼喝着,領頭的,正是陳軍長和徐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