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副官一走,宋祖德也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叫過**,**立刻上前,将手中的一個包裹交給宋子隆,宋祖德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子隆,你拿着手槍,趁現在,快走吧,去省城找黎軍長,我已經得到電報,他正在往這裏趕來的路上。”
宋子隆搖搖頭,說:“不行,我走了,你們怎麽辦?”
宋祖德擺擺手,說:“我自有脫身辦法,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宋祖德說着,又看看一邊的阿秀,說:“阿秀姑娘是吧!”
阿秀點點頭,宋祖德過來,拉起她的手,又拉着宋子隆的手,放在一起,說:“阿秀姑娘,我知道你,你很好,我家子隆,就交給你了,他現在行動不便,你多照顧他一些,等以後,一切就好了!”
宋子隆一驚,宋祖德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交待後事,他忍不住出聲道:“父親,你……”
宋祖德擺擺手,說:“包裏放了三百大洋,夠你花了,你們走吧……”
宋子隆還要說什麽,卻被宋祖德推着趕出門外,宋祖德一揮手,招來一輛黃包車,先付了一塊大洋,說:“快,去省城。”
一直看着宋子隆二人上車遠去,宋祖德的眼中,才慢慢地落下淚來,一邊的周三元忍不住問道:“宋廳長,你看現在?”
宋祖德回頭,看了看身後額警察隊一幹人,說:“辛苦你們了,現在,這裏沒有什麽事了,你們先回去吧,三元,你也走吧!”宋祖德說着,獨自一人,慢慢地走進了家門。
“三元哥,你看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宋祖德走後,警察隊的人忍不住問周三元道。
“什麽怎麽辦,你們沒聽見廳長說話,叫大家散了,難道你還看不清情況,還想等在這裏,送死啊!”周三元有些煩悶的罵道。
警察隊的人聽了,立時鳥獸散了,隻有周三元,等在最後,望了望宋府的大門,搖搖頭,歎息一句,也擡步離開了。
衆人離開後,不出一會兒,就有大批的大兵,将宋府裏裏外外,密密麻麻的圍了起來,打頭的正是陳軍長。
馬上,宋祖德也被幾個大兵從家裏帶了出來,後面一同被押着的還有福伯,花匠老徐,做飯的老媽子張媽,,徐副官一看,沒有宋子隆,問道:“宋子隆呢,你們怎麽沒有把他也帶出來?”
那幾個大兵搖搖頭,說:“報告徐副官,我們都搜了,根本找不到宋子隆!”
“宋祖德,你個老家夥,你說,你把宋子隆藏哪裏了,再不說,我就崩了你……”徐副官大怒着,就要拔槍,卻被陳軍長制止,說:“徐副官,不得無禮,怎麽能對宋廳長這麽無禮,還有你們兩個,也放開宋廳長。”
兩個士兵立刻放開宋祖德,陳軍長才繼續說:“宋廳長,大家都是公門中人,都是當兵吃飯,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所以來甘田鎮這段時間裏,也沒有爲難你們,可,你們也不能來我的飯碗裏,撈我的飯吧,這樣,宋廳長,你叫宋隊長出來,将拿了的東西交出來,我馬上就走,不爲難你們。”
宋祖德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我前面已經說了,我家子隆沒有拿你們的東西。”
陳軍長聞言,轉頭看向徐副官,徐副官湊近前面,小聲的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陳軍長一愣,轉頭看看宋祖德,小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有證據。”
徐副官堅定的點點頭,确信道:“軍長,是卑職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陳軍長一聽,看向宋祖德的眼神一變,問道:“宋廳長,你說你兒子沒有偷拿,那他右手手臂上的槍傷,是怎麽回事?”
“誰說我手臂上有槍傷了!”陳軍長話語落下,從街角圍觀的人群中,擠出一群人來,單先一個正是宋子隆,他身後,出了宋子隆外,還跟着剛剛離去的**等警察隊一群人。
宋祖德一見宋子隆,也是大吃一驚,道:“子隆,你……你還回來做什麽啊你!”
宋子隆過來,扶着他,說:“沒事的,爸,相信我!”
宋祖德搖搖頭,沒有說話了,宋子隆見自己老爹不說了,才回頭,問道:“陳軍長,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這麽多人,圍着我們家,是想要幹什麽。你想想看,你來甘田鎮這些日子,我們警察局哪裏沒有配合你了,怎麽到頭來,你一句感謝話也不說,還要将我們父子圍起來,這叫什麽話。”
“什麽話?我說宋子隆,你不會連你昨天晚上幹的那些勾當,也忘了吧!”陳軍長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徐副官搶先發言。
宋子隆搖搖頭,說:“徐副官,我都跟你說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在警察局,沒有外出,這件事情,警察隊的人,都可以作證。不信你問問他們好了。”
徐副官冷笑着看了警察隊成員一眼,不屑道:“宋子隆,你少跟我玩這一套,老子不信這個,你們父子在這警察局裏又是廳長,又是隊長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看你們臉色,你說東,他們還敢說西,你要他們爲你作證,有可信度嗎?”
宋子隆語氣也冷了下來,問道:“徐副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就想不通,我哪裏惹到你了,讓你對我如此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什麽意思?”徐副官語氣也十分堅定,道:“我告訴你,宋子隆,我身爲軍長的人,就要爲陳軍長負責,你拿了我們的東西,就要交出來。”
宋子隆疑惑問道:“徐副官,你口口聲聲說我拿了你們東西,你這說話可要講證據啊!”
“證據?證據就在你的右手上,你右手上的槍傷,就是昨天夜裏,你偷東西的時候,被我們陳軍長打傷,你不會忘記吧。”徐副官斬釘截鐵的,一副賭定語氣道。
“槍傷,什麽槍傷,有這回事兒?”宋子隆摸摸頭上的軍帽,似乎更疑惑了。
陳軍長見宋子隆這表情,也有些生氣了,說:“宋子隆,你承認吧,你手上的槍傷,可無法抵賴,你要是現在承認,交出你偷走的東西,我可以考慮着,不殺你。”
“陳軍長,你這話……”宋祖德一聽,激動的想要說什麽,卻被宋子隆拉住,他語氣沉重的對陳軍長說:“陳軍長,我一直以來都很敬重您,以爲你是個講義氣,講法律的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是這般輕信他人,你隻聽這徐副官的一面之詞,口口聲聲的污蔑我,那麽我就想問徐副官你說我手上有什麽莫須有的槍傷,我就要跟你要個說法,要是我手上,沒有槍傷,你要如何,是不是又要編什麽理由,繼續刁難,誣蔑我?”
徐副官早前看過宋子隆,清楚的知道宋子隆右手上有傷,十分賭定,這下被宋子隆口口聲聲的反駁他誣蔑好人,也是怒了,說:“宋子隆,你有本事就撸起右手袖子來,讓大夥看看,若是沒有傷,我徐達标他們的就當面給你磕頭認錯,反過來,若是你右手上有傷口,那時節,老子手中的槍子,說不得要賞你吃一顆。”
“此話當真!”宋子隆問。
徐副官說:“自然當真,老子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液一顆釘,說話算話。”
徐副官說得豪氣十足。宋子隆點點頭,對陳軍長說:“陳軍長,還請你做個見證,你看可好?”
陳軍長看看徐副官,見他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滿是自信神色,也就點點頭,說:“好,我就給你們做個見證,若你是無辜的,自然會還你清白,相反,真是你幹的,也就休怪我無情!”
宋子隆點點頭,說:“好,那就請陳軍長和徐副官看看,我右手上,到底有沒有傷口。”
說完,宋子隆也幹脆,直接将袖子拉起來,露出裏面的胳膊,讓衆人看個明白。
“什麽,怎麽可能,這,這……”
那徐副官,本來自信滿滿的,嘴角都挂着笑容,這一看去,忍不住驚呼出聲,看他那嘴巴驚得大張,都快能容下一個雞蛋了。一邊的宋祖德,早上曾經來看過自己兒子的傷,正自擔憂,聽見徐副官的驚呼,忍不住睜眼一看,也是愣了一下,隻見宋子隆右手胳膊上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有,自己早上才看見兒子手臂上的槍傷,居然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那徐副官依然不信邪,說:“你,再将衣服拉起來一點,我看看……”
宋子隆冷笑一聲,說:“你不信是吧,好,我就将上衣全脫了,讓你細細找找看,别說槍傷,你要是能找出個疤痕,我就認載了!”
宋子隆說着,猛地一扯,直接将上衣扒了,露出精赤的上身,露在衆人面前。
“我就說這當兵的故意陷害人嘛,什麽狗屁的槍傷,你們看看,宋隊長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全身上下,連個疤痕的沒有。”
“可不是嘛,你看看宋隊長這皮膚,比我家那婆娘的還要白嫩不少,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就他這樣子,也能沖進軍隊裏偷東西,這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吧?”
“對,這些當兵的,就知道欺負人啊,宋隊長多好一人,也被當成是賊,真真是………”
周圍圍觀的村民一看,立時哄的一聲炸開了鍋,哄鬧起來。
“哼!”陳軍長一看這陣勢,臉色一變,不滿的看了徐副官一眼,冷哼一聲,對手下說:“我們走!”
說完,也不等徐副官,扭頭就走,徐副官哪裏敢在這裏多留,急忙追上去,道:“軍長,你等等我!”
陳軍長見了他,罵道:“你這個蠢貨,我都和你說了,拿了寶貝咱們就走,不要節外生枝,你偏偏不信,現在倒好,出醜了是吧!”
徐副官有些委屈道:“軍長,可是,我剛才看見他右手上明明有傷的,你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相信你,你要我拿什麽相信你,你剛剛也看了,那宋子隆的身上,根本沒有傷口,哪裏可能是那個人,都和你說了,我們親眼所見,那人明明是個黃頭發的洋人,你就别在這裏疑神疑鬼的了。”陳軍長忍不住大聲的斥罵起徐副官。
徐副官見此,隻好垂頭喪氣的跟在陳軍長後面,捏如着不敢在說話,一張臉上滿是窘迫與不解。
别說他,就連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毛小方師徒,也是大惑不解,孟海忍不住小聲說:“師傅,我前幾天爲子隆擦藥酒的時候,明明看見他後背上有塊傷疤的,這會兒怎麽沒有了。”
毛小方盯着宋子隆看了一下,也是搖搖頭,說:“你問我幹什麽,我怎麽會知道。你要是想知道,上去問問他不就結了。”
毛小方說完,拔腿就走,郁達初問道:“師傅,你要去哪兒。”
毛小方罵道:“回家啊,熱鬧都看完了,不回家要幹什麽,難道你們還要留下來吃飯呀!”
而在那邊,場子中央,則是一片歡呼聲。
宋子隆穿好衣服,看着四周歡呼的人群,對着警察局衆人,道:“不說别的了,今天脫難,我宋子隆要謝謝各位弟兄們了。”
宋祖德搖搖頭,說:“子隆,錯了,是我們父子倆要謝謝各位才對,要不是大夥兒相信你,支持你,願意爲你作證,隻怕你現在,就被那個徐副官陷害入獄了。各位,請受我一拜!”宋祖德說着雙目含淚,這番話顯然是發自真心的。
周三元豪氣的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宋廳長,我們怎麽受得起你老的大禮呢,再說,隊長是什麽樣的人,别人不認識,我們還不認識,說他幹别的還行,說他偷東西,我周三元第一個不信。”
“三元哥說的是,隊長是怎麽樣人,我們最清楚,他是警察,怎麽可能偷東西,我看那個徐副官,第一眼就覺得不是好人,就會冤枉人。”周三元說完,阿忠,阿邦立即附和。
宋子隆也是興奮的點點頭,說:“不說了,今天晚上我請客,請大家去合興樓好好的吃一頓,大家不醉不歸。”
“好,隊長請客啊,大家不醉不歸!”周三元立即附和。
還是宋祖德最是清醒,他對宋子隆道:“子隆,你先别忙着慶賀,你和我,回去備份禮品,咱們去拜會一下陳軍長,向他陪個禮,認個錯。”
周三元忍不住問道:“廳長,怎麽他們冤枉人,還要給他們賠禮,這不應該啊。”
宋祖德搖搖頭,說:“應該的,應該的,這是規矩,不能破,子隆,你随我來吧!”
宋子隆沒有反對,拉着阿秀,點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