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曆上居然寫着,我媽媽是先天性的不孕不育患者。
我媽媽沒有生育能力,那麽我是從哪裏來的呢?
是他們領養的,還是我爸爸另外有女人?
我不敢想我爸爸還有女人這個問題,因爲我覺得以我爸爸對媽媽的感情,估計甯願一輩子沒有孩子,也不會去找别的女人。
那我難道是他們領養的?他們是從哪裏把我領回來的,我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裏?
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我渾身沒力,頹然坐在床沿。
坐了良久,我又自己緩過來了,父母對我,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我有什麽好糾結的呢?
親生父親當初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把我抛棄了,唉,抛棄了就抛棄了吧,反正我對他們也沒有什麽想象,沒什麽感情,就當我今天沒看到這個病曆吧,我心裏的父母永遠隻有養育過我的這兩個人。
我把病曆和書信都撿起來,病曆收回屜子,書信我整理好放進包裏。
醫生說不讓我刺激父親的精神,這件事我也不打算問父親了,問出來又能怎樣,當初都不要我了,現在他們想把我領回去我也不會回去了,知道他們是誰,隻會徒增煩惱罷了。
打車回到醫院,剛下車,便看到陸警官也到了醫院門口。
“陸哥!”我小跑着到他身邊。
“伯父怎麽回事?什麽病?嚴不嚴重?”陸靜軒連聲問。
我歎了口氣,對他說:“可能是因爲這麽多年的流浪生活,對我爸爸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損傷,醫生說他全身的器官都處于衰竭狀态了,估計時日不多。”
我一邊說,一邊難過地低下頭。
“唉!好不容易團聚,怎麽會這樣呢!”陸靜軒歎了口氣。
他看看我,轉而又說:“不過,伯父在這彌留之際,能夠回到家裏,回到你的身邊,在最後的時日裏,得到你的悉心照顧,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嗯。”我這麽想着時,心裏也好受了一些。
“走吧。”陸靜軒溫和笑笑,拍拍我的肩膀。
我擡眼看着他,支支吾吾說:“那個……陸哥……我想請你幫忙……”
“呵呵,你看你,要哥給你做什麽,還說幫忙?”陸靜軒嗔怪地看我一眼。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我爸爸不知道爲什麽,對你特别有好感,他……”
陸靜軒接口說:“他反對你和隽睿,希望我們在一起,是嗎?”
我低着頭,“嗯”了一聲。
“但是你,還是沒有決定好,是嗎?”陸靜軒看着我。
我想起昨晚和林隽睿還那樣在一起,難堪得臉上發燒。
陸靜軒笑笑,慢慢往前走,低聲說:“我知道你昨晚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我低低地回答。
陸靜軒站住腳,籲了一口氣,說:“其實昨天我心裏挺難過的。”
“我明白。”我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停下腳步,手指絞在一起。
“但是我理解你,我知道你在掙紮,”陸靜軒看着我,“不過我還是要批評你,不管隽睿是什麽原因和王語晴結婚了,他始終是結婚了,你不該和已婚的他這樣糾纏。”
“是。”
他沉默一會,拍拍我的肩說:“走吧,我會陪你演好這場戲。”
我感激地看着他說:“謝謝你。”
他苦笑,“我昨晚失眠了,很吃醋,也不敢再奢望我們的感情,還能有進展。”
我低着頭,緩緩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
“快走吧,小薇妹妹。”他回頭,伸手牽住我的手,快步向前。
看樣子他是一心要把我當妹妹了,這樣也好,我反而沒那麽難堪。
進去病室,爸爸已經醒來了,守護的護士看我回來,微笑招呼後,輕輕退出去了。
我和陸靜軒走到床邊,陸靜軒颔首,叫了一聲伯父。
爸爸的臉上頓時漾起笑容,他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陸靜軒,目光中帶着贊許。
“伯父,您好好養病,不要想太多。”陸靜軒溫和地笑看着他說。
爸爸含着笑微微點頭。
“早上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是有人蓄意誣蔑小薇,事件的幕後策劃者我們會處罰,您放心,也不要再責怪小薇了。”
“嗯,好!”爸爸臉上終于有了高興的神色。
陸靜軒在床頭的小凳子上坐下,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娴熟地削皮。
他削好後,又将蘋果切成薄薄的片,用牙簽喂到我爸爸嘴邊。
爸爸張口接了,緩緩咀嚼,臉上始終帶着笑意。
陸靜軒用牙簽挑了一片蘋果,轉頭往我嘴裏送。
我甜甜一笑,張口接了。
爸爸看着我們,笑容更加欣慰。
“爸爸,我把媽媽給你寫的信都拿過來了,我念給你聽,介不介意靜軒聽到?”我笑着問爸爸。
爸爸看着我,笑得有幾分可愛的腼腆了,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答應我念給他和陸靜軒聽。
陸靜軒正襟危坐,微笑說:“我對于那個年代的愛情,總是特别敬仰!很榮幸,能見證伯父伯母當年的愛情!”
“嘿嘿,素馨呀……”爸爸笑着,微閉雙目,似乎已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我把信件翻了一下,拿出幾張紙來,對爸爸說:“念這一篇吧,我看看内容,應該是爸爸和媽媽畢業的時候,媽媽寫給爸爸的離别贈言。”
“嘿嘿。”爸爸笑着默許。
“快念吧,我覺得從他們的信裏,興許能看到我老爸老媽的影子呢!”陸靜軒催我。
媽媽的字迹娟秀漂亮,透着靈氣,我看着親切舒服極了。
我清清嗓子,念了起來:“……那時,我們坐在一起,看着你讀書那麽認真,我也被你同化……
我總以爲你老老實實的,可是沒想到你也有壞的時候,記得你用木棍把我的課桌撬起來嗎?那麽調皮把我驚呆了!還有啊,你還捉蟲子放我桌上,吓得我跳起來,還摔倒在你身上……”
我念到這裏,爸爸笑出聲來,我嗔着他說:“是不是故意吓媽媽,就是等着她摔你身上呀?”
“伯父真壞!”陸靜軒笑着說。
爸爸笑個不停,滿臉的甜蜜都要溢出來了。
我念完一篇,怕爸爸累着,把信件收起來,柔聲對他說:“爸,你先歇會,咱們晚點繼續。”
“嗯。”爸爸微笑,面露倦色。
“伯父,您先睡會,我回去給您熬點小米粥。”陸靜軒站起來說。
“麻煩……”爸爸吐出兩個字。
“不麻煩,我很快就回來。”陸靜軒細心地爲爸爸掖好被子。
他轉身出去,爸爸一直目送他出了病房門,還一臉的笑容,喃喃念叨:“好,他好……”
我坐着沒說話,隐隐有點頭疼,和陸靜軒在爸爸面前演的戲,會不會演到收不了場呀。
爸爸睡着了,我輕輕走到病房的陽台,打開窗戶,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樓下熟悉香槟金的賓利駛入眼簾,我立即站直身子,莫名緊張。
他怎麽來了?該不會是上樓來找我吧?爸爸那麽讨厭他,他進來準刺激到爸爸的情緒!
我趕忙轉身出了陽台,蹑手蹑腳出去病房。
一路小跑跑到電梯,乘坐電梯下樓,剛好在電梯口堵着林冤家。
“你怎麽來了?!”我盯着他問,拉着他的手臂到一處拐角的地方,免得來來往往的同事看着我們。
“你爸病了?”林隽睿皺眉問。
“你怎麽知道?”我問。
林隽睿睇我一眼,還是“你怎麽這麽二”的眼神,“我想知道的事,有什麽不能知道?”
好吧,我不想和他争辯,我很嚴肅認真地對他說:“林隽睿,我爸爸堅決不同意我和已婚男人交往,對你成見很大,他現在病情很嚴重,醫生說了不能刺激他,所以我拜托你,這段日子千萬不要來惹我,也請你幫我個忙,不要讓王語晴和林嬌娜來找我的晦氣。”
林隽睿緊鎖眉頭,看着我問:“有多嚴重?需要去更好的醫院嗎?”
我搖頭,爸爸的身體器官衰竭,那是因爲他這些年長期風餐露宿毀損了身體,過早的自然衰老,沒有哪個先進的醫院和醫生可以救得了他。
林隽睿很心疼的看着我,他伸手,想要握着我的手。
我像是被滾水燙着了一樣,猛地甩手,跳到一邊。
“林隽睿,你離我遠點,離我遠點就是對我最大的關心了!”我冷冰冰地對他說。
他看着我,眸色沉郁。
我目光落在他手指的婚戒上,苦澀地笑了笑說:“當你套上這個時候,無論你是什麽原因套上的,你都已經失去資格再靠近我了。”
他的目光凝滞在我的臉上,眸色中隐藏着很深的痛楚。
“求你離我遠點,拜托了。”我朝他鞠了一躬,然後快速轉身,卻差點撞在一個女人的懷裏。
我定睛一看,是王語晴冷着臉站在我面前,她取下墨鏡,淡淡的瞅我一眼,然後走到林隽睿的身邊,嫣然一笑,抱住他的胳膊,溫溫柔柔地叫一聲“老公”。
林隽睿黑沉着臉,冰冷地說:“我讨厭你跟着我。”
王語晴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柔,嗲嗲地說:“隽睿,我來檢查身體,想給你早點懷上孩子,我爸爸今天和我說了,隻要我懷孕,馬上讓你進入我們王氏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