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睿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說“你終有一天會明白”了,我惱怒地瞪着他說:“這句話我已經聽膩煩了!我真不明白,你有什麽不能和我說的!”
他沉默不語,眼睛望着前方,綠燈亮了,他啓動汽車。
“不能坦誠以對,不能彼此分擔,終究不是愛人。”我苦澀地笑笑。
他還是不說話。
我也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我覺得陸警官挺合适我的。”
他猛地将車開到邊上,踩了急刹,我往前一撲。
“幹什麽?”我白他一眼。
他緊繃着臉盯着我,目光深沉。
“我不管你是爲了什麽和王語晴結婚,我也不管你和她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總之你已婚了,我不想和一個已婚男人不明不白!”我一邊說,一邊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
他拽住我的手臂,将我重重拖入他的懷裏,雙臂将我抱緊。
“不要這樣!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自私嗎?你什麽都想擁有,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
我使勁推他,掐他,咬牙切齒地掐。
“你想要擁有一切,還不擇手段拿婚姻做交易,你還不對我放手,林隽睿,你到底有多自私!我讨厭你!讨厭你!我恨你!”
我捶着他的胸膛,淚如雨下。
他扣着我的後腦勺,猛地俯下唇來吻我,我躲閃不及,狠狠一口咬住他的唇。
他的濃眉皺起,深邃的眼眸和我對視。
我的牙齒用勁,狠狠地咬他,我感覺到我嘴裏有血腥味,還有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血和我的淚滴在我白色裙子上,印染成一朵透着悲傷的花。
我緩緩松開他,嘴唇顫抖。
“我就是這麽恨你!”我的手掌推着他的前胸,咬牙想将他推開。
他沒放開我,将我按着坐好,扣好安全帶。
車子急速駛出,風馳電掣般穿梭于車流之中。
我起初很緊張,但看着他的側影,雖臉色冷寒,但神态自若,遊刃有餘,我根本不必爲他的車技擔心。
他将車開出了城,疾馳行駛在馬路。
“去哪?”我問。
“不知道。”他悶悶地回答。
原來是漫無目的,開到哪是哪。
我靠着座位坐着,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對他恨之入骨,卻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可以永遠和他這樣走下去。
“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他低喃一句。
原來他也一樣的想法。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很懇切地對他說:“林隽睿,你和王語晴爲了各自的利益結婚,我不怪你了,但是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沉沉地回答:“是不是讓我答應你,做正道的生意,不要涉足不該涉足的東西?”
我趕忙點頭:“是的!是的!”
他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
“我總是做夢,夢到你被警察抓走了,或者夢到你被人槍殺了。”我輕聲說,鼻子一酸,眼淚簌簌而下。
他的車速緩下來,拐彎上了一條小道,在河邊停下。
他沒說話,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手。
“你答應我啊!隻要你答應我這點,我就不恨你……”我哭着對他說。
他凝視着我,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拭我的眼淚,但是擦了又流下來,根本擦不幹。
他眼眶發紅,别過頭去,不忍心再看着我。
“你答應我啊!”抓緊他的手,哭出了聲音。
他猛地放開我的手,打開車門下車去了。
我也打開車門下去,跑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他,哭着求他:“林隽睿!你答應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會有那麽一天,我那些恐怖的夢境,會變成事實。”
他在前面捂着我的雙手,任由我哭了良久後,喑啞地說:“如果某天我死了,你終将會明白一切……”
“死了……”我喃喃重複這兩個字,猛地把手從他手裏抽出,退開幾步,痛苦地盯着他的後背尖叫,“不要!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就什麽意義都沒有了,我還明白什麽呀!”
他不說話,隻看着遠方。
我跑到他前面,抓住他的手臂,奮力搖晃着哭:“你退出來呀!退出來好嗎?”
“退不出來了!”他皺眉說了一句,轉身回去車裏。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他鳴了幾聲喇叭,我也不上車。
“上車!”他從窗戶伸出頭喊我。
我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跑到車窗邊問:“林隽睿,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任務?”
他愣了一下,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指特工呀,卧底什麽的,有沒有?”我睜大眼睛看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半秒,啞然而笑,伸出手拍拍我的頭說:“你這腦子,幹脆去寫小說吧。”
“……”
“上車!”他命令。
“既然不是的話,那你退出!”我沉下臉,認真地看着他,犟在原地,不肯上車。
“别鬧了,上車吧,寶貝。”他皺眉,心疼地看着我。
我搖頭,堅決不上去。
“乖,上來,我們去找你爸爸。”他像哄孩子似的,柔聲說。
聽說找爸爸,我犟不下去了,咬咬唇,瞪他一眼,乖乖走到副駕,打開門上去。
一路之上,我像個愛唠叨的老太太一樣,一直說着一句同樣的話:“你退出來好不好?”
他像是嘴巴被針線縫合了一樣,自始至終都不回答我一句話。
“啊——”我抓狂地抱頭尖叫。
他拍拍我的頭,以示安慰。
車進城了,我提出來要去收容所找找,他也沒說話,隻開着車左拐右拐,終于在一條老街的巷子裏停下,我透過車窗看看,原來是到了收容所外面。
“這裏聚集着不少的流浪者,你有沒有你爸爸的照片,我們下去問問。”他說。
“有!不過是他當年的照片了。”我趕忙拿出手機,打開我的相冊。
把爸爸的照片翻出來時,我一陣心酸,當年這個意氣風發、高大帥氣的年輕男人,天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
我想着街上經常見到的那些流浪漢,也許我爸爸也和他們差不多,難過得心如刀絞。
我把手機遞到他面前,給他看看。
他接過手機,仔細盯着瞧了一會,然後把照片傳送給他,把手機還給我,牽着我的手,走往收容所裏面。
我緊跟着他,煩惱地看着他的側影,這個已婚男人這麽牽着我該怎麽辦呢?他現在這是明目張膽地要把我變成他小三嗎?
我把手扯了扯,想從他手心抽出來,但他卻抓得更緊。
“你根本不會接受陸靜軒。”他忽然冒出一句。
“誰說的?我都已經見了他家長了!”我故意說。
“呵呵。”他淡淡笑笑。
“你少自戀!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要把你忘記,你别以爲我真的忘不了你!”我悶悶地說。
他握着我的手緊了緊,微笑回答:“等你忘了我再去找别人吧。”
“我也可以先找别人,然後忘了你!”我說。
他猛地停住腳步,将我拉入他懷裏。
“喂!你幹什麽!”我驚了,這裏可不是家裏的桂花樹下!
“先忘了我再去找别人!”他霸道地說。
“你自私!”我瞪他。
“我就是要自私!”他抱住我,幽幽地說,“但你也别着急,放手的日子不會讓你等太久。”
“什麽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其實我心裏都不知道,我到底希望他放手還是希望他不放手。
“走吧。”他卻放開我,牽着我快步走進收容所。
“……”
他拿着手機照片給收容所的工作人員看,讓他們辨認,但問遍了裏面的人,也沒有誰見過我爸爸。
“你們自己進去找找,可能樣貌變了,我們也認不出來。”一位工作人員說。
“好,謝謝。”林隽睿颔首道謝,牽着我進去裏面的四合院。
院子裏這裏一堆那裏一堆的坐着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都髒兮兮的,目光呆滞,看到我們到來,有幾個小孩立即圍攏,眼巴巴地看着我們。
“我們忘了買點吃的帶進來。”我轉頭朝林隽睿小聲說。
“等一下。”林隽睿拿出手機。
“周助理,聯系一下和收容所最近的超市,送些零食過來。”
他打完電話,朝圍着我們的孩子們溫和說:“稍等,馬上給你們送好吃的來了。”
“哦哦——”
“有好吃的咯——”
小孩子們高興得跳起來。
林隽睿蹲下來,拿出手機裏的照片給他們看,問他們說:“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小孩子們茫然地搖頭,“沒見過。”
我失望地歎氣,拿着手機去院子裏,和這些神智都不是怎麽清楚的人,一個一個詢問。
問了個遍,結果是我預料的,一無所獲。
外邊超市的老闆很快把零食送進來了,院子裏的這些人一窩蜂搶吃的去了,我和林隽睿靠着牆在石凳上坐下。
他看着我愁眉不展,手指輕撫過我的發梢,柔聲說:“别着急,有我呢。”
我轉頭看着他,點了點頭,他眸光溫柔,深邃如海,似乎帶着無形的磁力,讓我有些移不開眼睛。
這男人無論是邪魅,還是溫柔,還是霸道,都令我沒有意志力抵擋。
他唇角微揚,輕輕捉住我的手。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他靠近我,在我耳邊說。
“什麽交易?”我蹙眉問。
他手臂攬住我,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頓時從他懷裏跳了出來,叫了起來:“林隽睿!你……”
“我想你肯定不會拒絕。”他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