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軒看着我着急的樣子,嚴肅地說:“無論你怎麽着急擔憂,都不能貿然去行動,這事你交給我,我來想辦法。”
我很聽話地點頭,他辦事沉穩,我對他很信賴。
“好了,先别想這事了,笑一個。”他騰出一隻手,拍拍我的頭。
我努力把唇角扯了扯。
“以後有什麽事,要先和哥商量。”他認真地說。
“知道了。”我悶悶地點頭。
到了陸家,我立即被他們家濃濃的親情氛圍感染了,陸爸爸和陸媽媽很熱情和藹,打消了我初到他們家所有的拘束感。
我進去廚房給陸媽媽打下手,她也沒把我推出去,就像我是他們家早已熟悉的常客一般,這感覺挺不錯的。
雲吞煮好了,我們圍在一桌,準備開吃,陸媽媽還特别準備了一個小碗,給冰棍兒盛了幾個,給她解饞。
“試試味道如何。”陸媽媽看着我。
“小心,别燙着。”陸靜軒微笑看着我。
我用湯勺撈了一個,吹冷塞入口中,那味道鮮美得我猛力點頭:“真好吃!”
“是吧?那下次伯母再給你做,隻要你想吃,和靜軒說一句就行。”
“嗯!謝謝陸伯母!”我重重點頭。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也愛做雲吞給我吃,後來媽媽去世,我雖也在外面店裏經常吃,但那些都缺少一種獨特的味道——媽媽的味道。
我低着頭,默默吃着,心裏又有些傷感。
“以後經常過來玩吧,你既然叫我哥了,就把這裏當成自家一樣。”陸靜軒溫柔看着我說。
“嗯!”我看着他,鼻子有點酸。
陸爸爸看着我說:“我們聽靜軒說了,你爸媽去得早,感情也不太順利,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若是不嫌棄,就把我們當成父母一樣吧,我和你陸伯母會像疼女兒一樣疼你。”
我兩行淚倏然滑落,咬着唇點頭,“哪能嫌棄呢,我太幸福了。”
“快吃吧,可憐見的,”陸伯母擦了把淚說,“你也别叫我們伯伯伯母了,就喊陸爸陸媽吧,親切。”
“哎!”我噙着淚點頭,“陸爸,陸媽!”
陸靜軒遞給我紙巾,我擦了擦眼睛,美美地大口吃起來。
吃完後,我陪陸爸爸陸媽媽坐在沙發看電視,陸靜軒收拾碗筷,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有一刹那的愣神。
這溫馨又其樂融融的場景,似乎是我多年以來,最向往的理想婚姻生活。
我不禁傻傻地想,如果生命中從來不曾有何勇和林隽睿來過……
可惜,我現在不僅身心滿目蒼夷,一顆心還被林冤家霸道地占據。
想起一句話:你什麽都好,然來的時間不對。
陸爸看着電視,不斷扭脖子,用手捏肩膀,我一看就知道他老人家頸椎有問題,微笑說:“陸爸,明天我下班後過來,給您做個針灸。”
“你還有這手藝呀,那太好了!”陸爸高興地說。
我笑笑,讓他在沙發俯卧,給他做推拿。
陸媽坐了一會,起身去了房間,我眼睛餘光看到她悄悄把陸靜軒喊了進去。
我不由暗暗猜測,他們母子想說什麽。
我借口要上洗手間,停止給陸爸做按摩,朝洗手間走去。
經過陸媽房間時,我放緩慢腳步,隐約聽到她在裏面問:“怎麽叫你哥呢?你沒追求人家?還是被拒絕了?”
“媽,一切随緣。”
我差不多知道他們聊的話題了,無需再偷聽下去,放開腳步走往洗手間。
“一切随緣。”
他這句說得真好,我忽然心情輕松很多,無論是和他,還是和林隽睿,都随緣吧。
……
從陸家出來,陸靜軒開車送我回家,車開得很慢,感覺他似乎是不想開太快,和我太快分開。
“真希望你家遠一點,”他笑着說,“要不我繞個彎吧,去河邊逛逛,你剛吃了雲吞,走一走消化消化。”
我笑笑,沒有拒絕。
沿着河堤散步,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冰棍兒跑在我們前面,不時停下來,撒個歡又繼續跑。
“她是不是出來玩就開心?”陸靜軒笑着問。
“是啊,愛出來浪。”
“好萌的!”
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路燈下面,何勇坐着輪椅,在捂臉哭泣,不由停下腳步。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停下來的影子,何勇擡起頭來,看到是我,嗚咽着叫了一聲“周薇”。
我不想理睬他,轉頭對陸靜軒說:“走吧。”
我們倆并肩從何勇身邊走過去,何勇在我身後絕望地哭喊:“周薇!我求你救救我!”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我和陸靜軒同時回頭。
何勇已從輪椅上跌下來,跪在地上。
我皺眉說:“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沒有用的!”
“不管有沒有用,我求你試試,好不好?”何勇匍匐在地乞求,“周薇,我錯了,我向你忏悔,求你救我……”
陸靜軒過去,想扶着他起來,他把他的手推開,哭着說:“我不起來,你若是不救我,我就爬到碧蓮河裏,自盡算了!”
看着我曾經一心一意想過一輩子的男人,如今淪落成這個樣子,我悲涼地歎了口氣。
“周妍背叛我了,你堂叔和堂嬸也每天對我惡語相向,逼我和她離婚,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呀,嗚嗚……”何勇一邊哭,一邊用額頭在地上撞。
我走到他面前,幽幽地說:“當初你心狠手辣,把我送去瘋人院,還用鋼針紮我虐待我的時候,想過善惡終有報嗎?”
“是我錯了,薇薇,你救救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傷害你的事情。”何勇抱住我的腿哭訴。
我歎了口氣,對他說:“明天你在醫院的理療室等我吧。”
“謝謝你,薇薇。”何勇看着我,嚎啕大哭,眼裏充滿愧疚。
“回去吧。”我掰開他抱着我腿的手,冷淡地回答。
我被何勇鬧得沒有興緻再散步,對陸靜軒說:“陸哥,你送我回家吧。”
“好。”陸靜軒微笑點頭。
我把冰棍兒抱起來,我們轉身,順着河堤往回走。
何勇在我們身後喊道:“薇薇,你和這位警官先生比和林董合适,祝你幸福!”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一眼陸靜軒,陸靜軒朝我溫和笑笑。
我低下頭,沒說什麽,和他緩緩地繼續往前走。
他把我送回家,很紳士的隻到門口,沒有要求進去坐坐,很善解人意地道别離開。
我目送他的車開遠,轉身打開防盜門,進了院子。
剛鎖上門,冰棍兒便從我懷裏一躍而下,“嗯嗯汪汪”地叫得很激動,撒開腿往前奔。
我驚了一下,猛地擡眼,看到桂花樹下有個黑影,吓得我頭皮都麻了。
借着院外的路燈,我看清這個家夥是林冤家,惱火地瞪着他罵道:“你作死呀?你想吓死我嗎?”
他斜靠在桂花樹上,手慵懶随意地插在褲兜,歪着頭酸溜溜地問我:“跟人家都見了家長,又親密地散步,怎麽連杯茶都不邀請人家進來喝一杯?”
我從他身邊過去,沒好氣地回答:“你賤不賤?你個已婚男人,我怎麽對别人,你管得着我嗎?”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她面前,俯下頭來,臉和我的臉隻隔着幾厘米。
“你幹什麽!林隽睿,我警告你,我死也不會做你的小三!”我緊張地仰頭避開他,沖他喝斥。
他沉默,收斂了不羁浪蕩,定定地看着我,呼吸很灼熱,我感覺得到他對我那種壓抑着的渴望與思念。
我感受着他的氣息,心髒亂了節奏。
他的唇向我又靠近幾分,隻差分毫便吻在一起。
“林隽睿,不要這樣,我不是和你開玩笑!你結婚了,請你自重!”
我冷聲阻止他的入侵,我想我此刻看上去一定是帶着不可侵犯的凜然。
他的唇沒有繼續靠近,就這樣和我保持着一厘米的距離僵持。
良久之後,他擡起頭,重重歎息一聲,将我輕輕擁入懷中,輕輕拍拍我的背。
“讓你難過,我很心疼。”他低低的,喑啞地說。
男人熟悉的氣息入鼻,我心底一陣陣難以遏制的沖動,想要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但我忍住了,我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地站着,也不說話。
他的手指擡起我的下巴,深邃的眸子凝視着我,心疼地說:“又瘦了。”
我低垂眼睑,不敢和他對視,怕掉入那深不可測的湖,今晚又沉淪迷失在他身下。
他又抱住我,這次不是輕擁,而是緊緊抱着,鐵鉗一樣的胳膊,勒得我全身的骨骼都似乎要碎了。
“放開我……”我皺眉痛苦地看着他。
他松開稍許,在我額頭印了一個深吻。
“不要擔心你的朋友,我會關照她,這是她給你的便條。”他放開我,從兜裏掏出一張便條,放在我手心裏。
“啊?淩子的便條?!”我驚喜地打開鄒淩志給我的便條,瞬間忘了對他的恨。
他輕撫一下我的頭發,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冰棍兒一路跑着,送他到門口。
我怔怔地拿着便條,看着他的背影出去院子,然後大門砰然關上。
“林……”我追了幾步,又落寞地停下。
鄒淩志的便條上什麽也沒寫,就一串省略号,然後署名,證明這串省略号是她打的。
這是什麽意思呢?是林隽睿不讓她寫字嗎?
爲什麽要這麽神秘呢?林氏到底隐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