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警官追上我,按着我坐下,柔聲說:“我給你找吧。”
“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笑笑。
陸警官沒說什麽,跑下階梯,拿出他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在草叢裏仔細尋找去了。
我真的很歉意,一個象牙果而已,又不是什麽很昂貴的東西,卻麻煩人家耽誤時間在草叢裏翻找。
但此刻丢的是真金白銀,我反而又不會去尋找了。
唉……
陸警官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忍着痛站起來說:“陸警官,算了吧,别找了。”
“你再等等。”陸警官擡頭笑笑,路燈之下,他的笑寬厚溫潤。
“是這個吧?”他終于找到了,笑着舉起來給我看。
“是!是的!”我驚喜地笑了,連連點頭。
他拿着手電筒照着象牙果,仔細看了看,笑着說:“隽睿這家夥,手巧的跟大姑娘似的。”
我臉不經意便燒了,他咋看一眼就知道這是林隽睿做的呢?難道他真的經常給人做?
陸警官走到我面前,把墜子遞給我,微笑問:“上次和林嬌娜她們沖突,也是爲了這個墜子吧?”
我接過墜子,低着頭沒說話。
“他這個‘薇’字,是越刻越漂亮了。”他笑着說。
我擡眼,驚異地看着他問:“他以前也刻這個字嗎?什麽時候?”
陸警官彎腰把我打橫抱起來,回答說:“很多年前了,那時我和他同桌,他沒事的時候就玩雕刻,無論什麽作品,都刻有一個‘薇’字。”
“你和他在哪所學校同學?”我忙問。
我期待聽到的學校是蓮城一中,然而陸警官說的卻是美國的某學校。
我心裏掠過一絲失望,彼‘薇’非此‘薇’吧。
我想到一個問題,難道林隽睿曾經愛過一個和我同名的女孩,或許巧合地和我有些相似之處,然後把我錯覺成那個女孩,忍不住對我好?
也許就是這樣吧!所以才若即若離。
似乎所有的疑團有了答案,我心豁然開朗,卻又失落得厲害。
“嫂子,你坐單車後座,我載着你回去吧。”陸警官抱着我走到我的單車旁,小心把我放下來。
我再次糾正:“陸警官,我不是嫂子。”
陸警官看着我笑了,“總有一天會是。”
“……”我看着他,無言以對。
“你坐下。”他扶起單車。
我默默側坐在單車後座,陸警官上車,我不敢抱他的腰,但又怕摔下車,隻得抓緊他的警服。
他蹬着車前行,我沉默着,想問一些關于林隽睿的往事,又不知從何問起。
快到别墅區的時候,一輛白色寶馬車追上我們,在我們身邊急刹停下。
陸警官也停下單車,皺眉看着小車。
車門打開,林嬌娜倒豎着柳葉眉,氣勢洶洶下車了,指着陸警官嬌叱:“陸靜軒!你……你給我下車!”
陸警官繃緊臉,冷聲回答她:“林嬌娜,你竟然指使混混對付周薇,别仗着林家有錢有勢,就可以爲所欲爲!”
“陸靜軒,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指使的了!你别血口噴人!”
“你和什麽人混在一起以爲我不知道嗎?我就不信我回去審不出他們的真話!”
林嬌娜冷笑:“好啊,那你就回去審啊!我林嬌娜就爲所欲爲了,你能把我怎麽着吧!”
陸警官瞪她一眼,騎上單車就走。
“你停下!陸靜軒!”林嬌娜跑過來,張開雙臂擋住我們的單車。
“你幹什麽?”陸警官雙腳踩地,悶聲問。
“你是我男朋友,爲什麽載着别的女人?你下來!”林嬌娜驕縱地指着陸警官叫嚷。
陸警官“呵”一聲笑了,“林嬌娜,誰承認是你男朋友了?”
林嬌娜頓時臉脹得通紅,怒聲問:“你可是你們局長介紹給我爸爸的,我林嬌娜看得上你,你未必還要拒絕我?”
陸靜軒冷笑,“我爲什麽不能拒絕你?我陸靜軒喜歡的是溫柔善良的好女孩,不是你這種仗勢欺人,蠻橫驕縱的大小姐!”
林嬌娜嘴角撇出譏诮的弧度,“嗤,溫柔善良,你說的是你身後那個綠茶表吧?她不是和我哥哥不清不楚嗎?怎麽這會又勾上你了?”
我一直揪着陸警官的衣服坐在後面,因爲膝蓋痛得厲害,沒有站起來。
她罵道我頭上來了,我也忍不住回嘴了:“林嬌娜,你到底是有教養的千金小姐,還是不折不扣的市井潑婦?就你這副張牙舞爪的德行,我若是個男人,我也不會要你!”
“你說誰呢!說誰呢!”林嬌娜繞過陸警官,手嚣張地指着我。
我忍着痛,站了起來,指着林嬌娜喝道:“說你呀!林嬌娜,今晚上的事情若查出來是你,我一定要在媒體曝光你的惡行!我警告你,你胡作非爲,小心把你自己整進大獄,把你爸爸的仕途也整沒了!”
林家豪最近在競選蓮城一個重要的職務,我在新聞上看到過,所以撂出這句。
林嬌娜許是心虛,咬牙盯着我,手放下去,氣焰低了很多,“莫名其妙,沒證據不要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诽謗!”
她說完轉身往她的寶馬走去,走到車門旁又回頭沖陸警官喊了一句;“陸靜軒,你就拽吧,我們走着瞧!”
陸警官沒有理睬她,等我坐好後,踩着單車前行。
林嬌娜的寶馬車啓動,風馳電掣般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
寶馬車駛遠後,我抱歉地說:“陸警官,我會不會連累你?”
陸警官笑了笑,反問我:“連累什麽?連累我娶不到她?”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工作會不會因爲這件事受到影響?”我說。
“就算沒有今天的事,遲早也會有事和她沖突,呵呵,就算上面把我開除又如何,我陸靜軒絕不會屈從這個女人!”陸警官淡淡一笑回答。
我看着他偉岸的背影,肅然起敬,也隐隐爲他擔心。
“對于林嬌娜來說,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強取豪奪,我要讓她知道,偏偏我陸靜軒,就是她得不到的!”
“你是真男人!”我由衷說。
他淡淡笑笑。
到家了,他停下車,溫言說:“慢點下車,估計會很疼。”
我揪着他後背的衣服,小心從後座站起,的确是疼,我倒抽一口冷氣。
他放下車,伸手扶着我。
“謝謝。”
我在他的攙扶下走到門口,把大門打開。他幫我把單車推進來放好後,又轉身攙扶着我進屋。
“汪!汪汪!”冰棍兒沖出來,對陸警官充滿敵意,龇牙怒叫。
“喲,這狗狗好可愛,叫什麽名字呢?”陸警官笑着問。
“冰棍兒,對陌生人很高冷,不過熟悉後就是個溫柔如水的丫頭了。”我笑着介紹。
“哈哈,挺可愛的。”
他攙扶着我到了門口時,停住腳步,略微有些腼腆地說:“我就不進去了,你記得給膝蓋敷藥。”
“好的,謝謝你了。”我颔首道謝。
“再見。”他揮揮手,轉身快步走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子後,才一瘸一瘸地進屋。
忍着疼痛,我先給受傷的手背清洗擦藥,然後把腿傷的藥調好,坐在沙發,小心給膝蓋傷處敷上。
四月的天也是說變就變,剛在路上還漫天星鬥,這會兒外面卻起風了,好像要下雨。
我靠在沙發,看着窗外的樹影婆娑發呆,冰棍兒溫順地趴在我拖鞋上,閉着眼睛睡覺。
我該怎麽辦呢?寂寥的長夜漫漫,形隻影單,我是不是該找一個新男朋友,以斷了我夜夜對林隽睿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回想夜巴黎包間的情景,我更斷定,我和林隽睿,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伸手把茶幾上的筆記本端在腿上,我打開網頁,翻到同城的婚戀交友,浏覽起來。
不過據說這種網上相親很不靠譜,弄不好還會招來無聊的騷擾,我想想還是放棄注冊了。
放下筆記本,我靠在沙發思索,相親這個事,拜托誰最好呢?
季院長自己還是單身,貌似不合适,要不和張姐說說……
我正凝神想着心事,外面忽然響起兩聲汽車喇叭。
冰棍兒一個激靈便醒了,搖頭擺尾,歡快地叫着往外跑。
“那冤家怎麽又來了!”我咬唇,惱火地望着門口。
“滴——”
鎖車之後,他的腳步聲過來了。
“二姐!”他帶着酒味和那些女人留下的香水味進屋了,面呈倦色,和我目光對視後,微微笑了笑。
“你還來幹什麽?”我惱怒地瞪着他,用手掩住鼻子,表示對他帶回來的風塵味的厭惡。
他走到我對面,先拿起我的手,皺眉看看手背。
“不用你管!”我賭氣地把他的手甩開。
他還是笑笑,又看我的腿。
“不用去醫院嗎?”他問。
“不關你的事!”我闆着臉回答。
他在我對面坐下來,一眼不眨地看着我。
我低垂着眼簾,默默地生悶氣。
“好好休息,我要走了。”他站起來,溫言說。
又要走了?我不覺擡眼看着他。雖然生他的氣,但我心裏卻并不想他離開。
他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深深看我一眼,沒有什麽拖沓,轉身就走,連他的冰棍兒都沒有親昵一下。
汽車啓動,倒車,出去院子……
院子裏歸于平靜,一陣風席卷而過,轉而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我咬着唇,深深歎了口氣。
忍着疼痛起身,我瘸着腿準備上樓休息,不料院外車燈照進客廳,他又把車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