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别鬧,你精神出了問題,對人有攻擊性,還有自殘行爲,醫生綁着你是爲了你好,來,我先給你注射一支安定。”
何勇的聲音極其溫柔,卻那樣令我惡心,我轉頭怒視着他,喝道:“胡說!你滾開!你才精神有問題!”
醫生看着我的樣子,迅速拿着筆做着記錄。何勇将針頭紮入我的靜脈,把藥水注射進去了。
“放開我!何勇,你這個混蛋,你陷害我!”我渾身發抖,感覺我好像陷入了什麽陰謀。
“被迫害臆想症吧,還有狂躁,幻覺,唉,也許是精神壓力過大,病情不輕呀。”醫生對何勇說。
“唉,是啊,最近她和我鬧矛盾,也許是心情不好導緻的,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她。”何勇歎息。
“你少在這裏惡心了!趕緊放開我!”我厲聲怒喝。
“薇薇,你别鬧,放開你你會傷人的。”何勇伸手,輕輕來捋我額前的劉海。
醫生和護士門出去了,我面前隻剩下他。
我渙散的思維已經徹底清晰,昏迷前的事情也全都記起來了,我盯着他厲聲問:“你做了什麽?爲什麽我會突然出現幻覺?你是不是讓你媽媽給我吃了什麽!”
“又胡言亂語了,唉,怎麽突然病得這麽重呢?”何勇卻假意歎息搖頭。
“你少裝了!我昏迷前你來過我的出租屋,當時我還看到你背影了!”我尖叫起來。
我此刻内心真的很崩潰,我想不到我誠心對待的老太太,竟然會和兒子聯手害我!
“你去把你媽叫過來,我要和她說話!”我咬牙切齒瞪着何勇。
何勇卻皺眉回答我說:“我媽都被你打成植物人了,你還要和她說什麽?還有你的那條狗,也被你踢傷了,你還說你不瘋?”
“植物人?冰棍兒?”我驚愕地張嘴,嘴唇顫抖。
我隐約記得,我是拿碗砸了老太太,我是踢了冰棍兒,可我當時真的是處于幻境之中!
作爲護士的我,現在很明顯意識到,我當時是被藥物控制了!
老太太和兒子串通害我,那是咎由自取,但可憐的冰棍兒……
“何勇,你爲什麽如此人面獸心!爲什麽呀!”我狠狠盯着何勇,眼淚簌簌而下,這個男人的良知與人性真的因爲貪欲而完全抹滅了嗎?真的喚不醒他了嗎?
何勇搬了凳子在床邊坐下,陰冷一笑,對我說:“好吧,我裝得也累,實話和你說吧,事情是這樣的——”
“你堂叔和堂嬸商量,周家的産業絕不能落到我手裏,而我當初接近周妍,無非就是爲了那些呀,得到你的房子,再得到你堂叔家的産業,我何勇便能大展手腳,用不了多久,就能名利雙收,傲立于蓮城财富之首了!”
他頓一下,繼續說:“想不到事情卻一再波折,先是你發現我和周妍的私情,接着又是你堂叔堂嬸對我暗生提防,我所有的美夢,眼看着就要全部破碎,我怎麽可能甘心?”
我看着他眼裏的陰狠,打了個寒顫,盯着他問:“然後你就對我下手了?”
“然後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和周妍以及你堂叔堂嬸談判,隻要他們把一半财産過戶給我,我就把你送進瘋人院,成爲真正的瘋子,永遠不會再出來困擾他們!”何勇說着,唇角勾起陰險惡毒的笑容,極其猙獰。
“你這個畜生!畜生!”我顫聲怒罵,心裏也越發恐懼,我如今無依無靠,我該怎麽自救,才能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周妍很害怕她和我那點破事曝光,巴不得你快點進來,便纏着你堂叔堂嬸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們也重新商定,明年舉行婚禮。”他笑意更濃,還伸手輕撫我的臉頰,“今年嘛,我和她都要好好照顧你這位病人,我們要做到仁至義盡。”
“不要臉!滾!”我一口咬向他的手。
他的手卻不躲避,被我咬了幾道深深的牙印。
“唉!你看看你,還說沒攻擊性呢!”他拿出手機,拍下了他手背上的咬痕。
我咬牙,該死,我現在不能這麽沖動,我這樣隻會在他設置的陷阱裏越陷越深!
他拍完照後,看我一眼說:“這事你别怨恨我媽,她也不知道我讓她給你吃了什麽,昨天我跟蹤你們到你的出租屋,等你出去後,我就去了屋裏,我向我媽忏悔,然後說你該是大姨媽要來了,你有痛經的毛病,我讓她熬紅糖水的時候,加點治療痛經的藥……”
“我們那麽多年,我還是知道你大姨媽周期,”何勇又露出陰險的笑容,“我媽當然不會知道那是什麽藥,我和她說,别讓你知道我來過,免得你拒絕我給你開的藥,讓她偷偷放在糖水裏就行。”
“你……畜生……”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咒罵他了。
“親愛的,現在已經離昨天你發瘋的時間有二十八個小時了,藥物已經排洩幹淨,你現在要求做檢驗也毫無意義了。”他得意地笑。
我竟然昏迷了這麽久了!
“現在你所有的鄰居,醫院的同事,都知道你周薇是個瘋子,以後你就安安心心地在這個瘋人院裏,了卻你的餘生吧,我不會虧待你,我會花一大筆錢,讓這裏的醫生護士,好好給你治療,好好照顧你!”
何勇邊說,一邊手在我臉頰輕撫,他聲音帶着虛僞的溫柔,令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因爲注射了安定,我此刻眼皮發沉,心裏雖是又氣又怕,卻已無力再和他争辯。
“原本不想對你這麽狠的,但你和那個男人一起羞辱我,這仇我怎能不報!”他溫柔的笑容不見了,變成咬牙切齒的猙獰,“在我看到你脖子上那些不知羞恥的吻痕時,我就想掐死你,想掐死你了!”
他的手指移到我脖子上,我睜着眼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驚懼地看着他。
他手指卻又離開了,笑容重新堆滿臉上,“當然,我前程似錦,又如何會做這麽沒腦的事情去殺了你,我要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藥物的作用,我無力說話,在他陰森怨毒的話語裏,不知不覺已閉上眼睛,沉沉睡着了。
恍惚中,我看到林隽睿遠遠朝我走來了,我驚喜極了,想大聲喊他,喉嚨裏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我很焦急,我想跑過去,向他求救,但是我雙腿卻似癱瘓了,一步也邁不出去。
我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身影飄遠了,絕望将我籠罩。
我仿佛看到了綿延的雪山,林隽睿穿着登山服,和他的隊友在攀爬雪峰,突然雪山塌了,漫天飛滾的雪塊,将他湮沒……
“林隽睿——”
我終于呼喊出聲,驚醒過來。
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一片漆黑。
手腳依然被捆綁着,我渾身疼痛,連身子都不能翻動。
“林隽睿,你若不來救我,這世上也就沒人來救我了。”我喃喃自語,但想到他那四月十号的期限,便覺漫漫無期,悲從中來,忍不住淚如雨下了。
“冰棍兒……”我又開始擔心冰棍兒了,不知道我昨天到底踢了多重,不知道她傷得怎樣,不知道她突遭變故,是不是害怕,失去主人照顧的她,會不會變成流浪狗。
“嗚嗚……”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絕望,我越哭越傷心。
這一晚再沒睡着,天大亮之後,護士過來瞧了我一眼,然後拿着小本子,一邊記錄一邊問我:“叫什麽名字?”
“周薇。”
“幾歲了?”
“二十四歲。”
“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我孤兒,家裏沒人。”我不想再承認,堂叔堂嬸和周妍是我的家人。
“唉,病得不輕呀,連家裏的人都忘了嗎?”門口傳來周妍那賤人的聲音。
我狠狠瞪着她,咬着牙不讓自己發火,我知道現在隻要我言辭過激,就會當成病情記錄。
“姐姐,我是妍妍呀,你這麽看着我,我好害怕。”周妍裝出又擔心又害怕的樣子。
護士對她說:“不用怕,她手腳都綁起來了,不會傷人。”
“哦。”周妍裝模作樣地拍拍胸口,朝床邊走過來。
“病人情緒不穩定,你們親屬要多陪伴,多關心。”護士說。
“我知道,以後我每天都會過來陪我姐姐。”周妍笑靥如花地回答。
“我呸!”我咬牙在心裏呸她。
護士出去了,周妍笑盈盈地看着我,滿臉得意之色。
我爲了不發怒,閉上眼睛,側過頭不理睬她。
“姐,你怎麽就瘋了呢?是不是把我和大勇哥在一起的視頻看了又看,受刺激太大了呀?”周妍湊到我耳邊,陰陽怪調地說。
我心髒被她氣得噗通地亂跳着,真恨不能一口口水吐在這個賤人臉上。
周妍賤笑,“姐,是不是特想揍我呀?想吐我口水?好啊,吐啊!來吐我呀!”
面對周妍故意挑釁,我拽緊拳頭,渾身顫抖,強忍着緊閉雙眼。
“哎呦,你那林董呢?林董人哪裏去了?是不是玩了你就走人了呀?”
“哼,我見過王語晴,那個氣質,真是美如仙子,某些人恐怕給人家提鞋都不配呀。”
“對了,你不是要拿這個威脅我嗎?你倒是威脅呀?我看你還怎麽威脅我?哈哈哈——”
我不理睬這個賤人,她卻在我耳邊絮叨個不停,還拿着從我那裏找出來的U盤,在我臉上晃來晃去,得意狂笑。
“讓林董來欺負我呀,給你報仇呀,讓他來救你呀,哈哈哈——”
“滾!滾!滾!!!”我終于按捺不住怒火了,睜開雙眼,朝她怒聲咆哮。
“姐姐,你怎麽了?怎麽又狂躁了?你是不是難受?我去喊醫生!”周妍又裝出擔心着急害怕的樣子。
“啊——”我歇斯底裏地尖叫,“放開我!放開我!”
隻要解開我手腳的束縛,我一定要揍死這個表子!揍死她!
“天啦,天啦,姐姐,你怎麽會病成這樣?”周妍像是要哭了似的,轉身往外跑。
而我的喊聲,也已經驚動了醫生,朝病房快步進來了。
我懊惱地重重吐了一口氣,我完了!我真完了,我又沒能忍住,被這賤人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