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冰棍兒停下腳步,畢竟何勇的母親對我好又對我有恩,我不能對她坐視不管。
張姐和佳旭她們幾個相視一眼,張姐說:“薇薇,你和何醫生先談會,我們在對面首飾店等你。”
我點點頭,“好,我馬上來。”
隻有我和何勇兩人了,我轉頭看着他。
“她不願意認我,也不願回家,堅決要和那些拾荒的流浪者在一起,風餐雨宿,流落街頭。”何勇低着頭說。
我盯着何勇,眼裏是痛恨和譴責,冷冷說:“一直以爲優秀的兒子,背後卻是如此人面獸心,做母親的覺得很失敗吧。”
“薇,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媽,”何勇眼眶紅了,他吸着鼻子,聲音哽咽,“我這一步步錯下來,心裏何嘗不内疚,你對我的好,我何嘗不知道……”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哀莫大于心死,你渣得太徹底,我倒是很感謝你,能讓我如此決絕地和你一刀兩斷。”我笑了。
“薇薇,你不要這樣,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再給我一次回頭的機會吧……”
“得了吧,何勇,我還想留着我的小命多玩些日子呢,我可不想被枕邊人害死,呵呵。”我嘲諷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薇!那些都是我鬼迷心竅!我保證這次是真的想回到你身邊贖罪,和你的财産沒有任何關系,你甚至可以去把你的房子公證,或者捐贈給慈善,”何勇看着我,眼淚滾落,“我們就住小房子,舊房子,過最普通的平淡流年,隻要你能給我贖罪的機會,餘生讓我好好疼你就行……”
這些話,如果是在我剛知道他背叛我的時候說出,或許我真能原諒他,但現在,呵呵,他說得動情,我心卻麻木。
“薇薇,林董好幾天不見了,我也聽說他是豪門世家的少爺,也有結婚對象,你不要對他心存希望,我不忍心再看你受傷害。”
我冷冷看着他回答:“我的事和你無關,你去和你媽忏悔,求她回家吧,我還有事,希望不要總是拿這些毫無意義的話來糾纏我,碎了的鏡子不可能複原,你懂嗎?”
我說完,抱着冰棍兒轉身快步離開。
“薇薇,我不會放手!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他在我身後大喊,我隻是不屑一笑。
找到張姐她們,我看到張姐的男朋友也來了,小夥伴們正在給張姐和準新郎挑戒指。
“哇!這鑽戒好看!張姐姐夫快過來,這一枚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鑽戒了!”佳旭誇張地嚷嚷。
張姐看過來,眼睛瞬間亮了,但她看一眼标價,那一長串的數字,令她眼裏的亮光又黯淡下去。
“拜托,這麽多人圍着,又買不起,讓開一點好嗎,還讓不讓别人看了?”
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子頗爲驕橫的聲音,我對這聲音熟悉,林隽睿的堂妹林嬌娜嘛。
張姐拉住男朋友的手,讪讪地說:“我不喜歡這款,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她男朋友很歉意地看她一眼,攬着她點頭。
“切,買不起就買不起,說什麽不喜歡。”林嬌娜撇嘴嘲笑。
“嬌娜!”
她身後還跟着一名穿亞麻長裙的長發美麗女子皺起眉頭,我一眼就認出她,是那天林嬌娜給我看的畫冊上的女子,也就是林嬌娜的表姐王語晴。
王語晴很抱歉很禮貌地朝大家颔首,目光落在我臉上時,稍微停頓一下,露出優雅的微笑。
她還逗了一下冰棍兒,冰棍兒看上去和她蠻熟,對她尾巴甩得好歡,還伸出爪爪和她握了握。
我莫名有點吃醋,也不知是吃林先生的,還是吃冰棍兒的醋。
勉強回報她微笑,我抱着冰棍兒準備和張姐她們走開。
“姐,等隽睿哥哥回來,讓他買這顆鑽戒送你。”林嬌娜睇我一眼,故意說得很大聲。
王語晴隻是微微笑笑,溫柔内斂,沒說什麽。
說實在的,我對她的謙和禮貌印象很好,也生出自卑之心,她和林隽睿才是真正的相配呀。
“要不我先放點定金,免得有些人,明明配不上這高貴,也想觊觎!”林嬌娜一語雙關地大聲說。
“嬌娜,你說什麽呢!别鬧了,咱們走吧。”王語晴低低地喝斥。
我本已經走開幾步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挺直脊背。
“哼,本來就是嘛。”
“走吧走吧,刁蠻大小姐!”
王語晴拽着林嬌娜從我身邊匆匆過去了,還朝我很抱歉地笑着點點頭。
佳旭郁悶地看着她們的背影“呸”了一口,“真讨厭,有錢了不起呀!”
張姐的男朋友抱歉地攬着張姐說:“真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傻呀,你對我不好,給我世界上最貴的鑽石又有什麽用,一塊冰冷的石頭而已,你對我好,才最珍貴。”張姐依偎着他,柔聲回答。
佳旭和小青、陽陽拍手,佳旭眼睛都紅了,噘着嘴說:“張姐,你說得太好了,把我都要感動哭了。”
其實真正想哭的是我,我手裏拽着上億的資産,那就是林先生丢給我的一顆冰冷的大石頭嗎?
張姐後來選了一枚低調但不失精美的鑽戒,因爲張姐的善解人意和溫柔,大家的好心情并沒有被林嬌娜破壞,我們一行人叽叽喳喳地說笑着,出了首飾店後,進了旁邊的一家婚慶店。
我們一窩蜂到了婚紗禮服區,張姐和姐夫挑婚紗,小夥伴們忙着選伴娘服。
我把冰棍兒放在沙發,先往洗手間跑。
進了格子間,卻聽到林嬌娜和王語晴也在,兩人正一邊洗手一邊說話。
“姐,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嗎?叔叔說他沒有回美國。”
“我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你。”
“昂,告訴我嘛~”
“你呀,什麽都愛管着,你哥和登山探險隊去西藏了。”
水聲停了,兩人也都出去了。我從蹲位出來,洗了手,出了洗手間後,找了個休息椅愣愣地坐下。
他去西藏了?看吧看吧,他去哪了隻有她知道,孰重孰輕不是對比出來了嗎?人家是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我算什麽呢,一日夫妻……而已而已!
過客,他說得很形象。
我拿出手機,把他的備注改爲“過客”。
心情很不美麗!
“薇薇,你幹嘛去了,我們的都選好了!”
“來了!”我答應着,随手拿了一套白色單肩過膝禮服裙,往服務台走去,我拿出一張卡,讓服務員幫我那一衆小夥伴選的東西全部買單。
一共也就一萬多點,隻是我卡上四百多萬的一點零頭。
“薇薇,你這是幹嘛呢?”張姐見我買了單,驚叫一聲。
“你們幾個快點想想,你們最想買什麽,卻一直不舍得買的東西,趁着我現在想任性,狠狠宰吧!”我揚了揚手裏的卡說。
“薇薇,你受啥刺激了?”陽陽擡手來摸我的額頭。
“沒,反正我們今晚狂歡,把這張卡刷到爆!不是我的錢,不刷白不刷!”我打掉她的手。
“真的嗎?”佳旭眼睛亮晶晶地眨巴。
小青揉揉肚子說:“那先請我們填飽肚子再說好嗎?餓着肚子沒勁花錢啊!”
大家瘋了一晚,也買了很多東西,每個人手裏都是大包小包了,但卡上的錢,也依然隻少了點尾巴。
“你們爲什麽都不狠心呢?”我提着幾個手袋嗎,沒勁地耷拉着肩膀問她們。
“薇薇,别鬧了,送了我們這麽多東西,我們都很開心了。”佳旭的肩膀撞撞我的肩膀,噘嘴說。
張姐看着我歎息一聲說:“薇薇,你這樣子讓我好心疼。”
“心疼啥呀,我好着呢!”我咧嘴一笑。
“好多天不見林董了。”張姐幽幽地說。
“這和心疼我又有什麽關聯,你們腦洞不要亂開了。”我拍拍張姐的肩膀,笑得很沒心沒肺。
看看時間不早了,大家各自散去,我也打了輛車,和冰棍兒回家。
夜色闌珊,我撫着冰棍兒的小腦袋,喃喃問她:“大姐大,你想他嗎?”
“汪……”
“呵呵,别想了,忘了吧。”我笑笑。
“汪……昂……”
一輛香槟金的賓利慕尚和的士擦肩而過,我的心一緊,趕緊喊停司機,抱着冰棍兒快速下車。
但賓利車拐彎了,我沒看清楚車牌。我抱着冰棍兒一路狂奔,朝拐彎的路追去,但是車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汪!”冰棍兒仰着錐子臉看着我。
“大姐大,我最近真的瘋了,看到香槟金的賓利車就追,我是不是該吃藥了?”我恹恹地站在十字路口,撫着冰棍兒的毛,落寞地看着遠方。
他去西藏了,你還追個毛啊!真的該吃藥了!
……
三天之後,何勇和周妍果然沒有如期舉行婚禮,醫院上下議論紛紛,各種版本的猜測都有。
大家也發現了林董的失蹤,于是這些流傳的版本,又增加了幾分神秘色彩,隻是都懾于林董那天的警告,誰也不敢來我面前問長問短。
周妍因爲有把柄在我手裏,現在對我各種親昵,姐姐長姐姐短的,再也不敢在我面前無禮,她占着有名無實的董事長秘書位置,我懶得去更換她,她不作怪,我也懶得去虐她。
而何勇繼續在我面前不辭辛勞的演着苦情的窮追猛打戲,這不剛到中午,他便提着愛心午餐,涎着笑臉快步進來護士室了。
“薇薇,吃飯了,你胃不好,别餓着。”他把保溫桶放我面前,殷勤地打開。
我沒理睬他,站起來往外走。
“薇薇,你去哪呀?這飯菜可是我親手做的,我最近報了廚藝班,以前都是你做給我吃,從今往後由我來做給你吃。”何勇追上我,拉住我的手。
“你到底有完沒完?”我惱火地瞪着他。
“沒完,我說了我不會放手,我連婚禮都真的取消了,你也看得到我的誠心吧?”何勇抓着我手臂的手緊了緊。
“放開我!”我厭惡地喝斥。
護士室裏的同事看我們這樣子,都趕緊避讓出去了。
“薇薇,求你了,”何勇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我,“我昨天又去求了我媽,她說你不和我複合,她甯願死在外面。”
“她在哪?”
何勇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照片上,老太太用一張塑料布包裹着身子,蜷縮在一個台階上面,身邊堆着一些撿來的廢品。
我的心驟然一陣疼痛,我是個從小就沒媽的孩子,多年來一直把這位老人當成自己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