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自然是會巫法的,可是沒等我開口發問,他倒先說話了。
“小夥子,我們出去談談吧?”村長嘴上是商量的語氣,但是自己卻一馬當先的走出了門去。
我早已不想在這個停滿了屍體的詭異石頭房子裏多待哪怕一秒了,連忙也跟着跑了出去。外面的空氣雖然依舊一股濃重的死氣味道,卻比房子裏面清新了太多太多。
石頭屋子的小門在我們身後關上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氣,狗根子則直接在一邊幹嘔起來。而老村長隻是眯着眼睛瞧着我們,嘴角帶着一絲古怪的笑意。
等到狗根子幹嘔聲停歇了下去,老村長才繼續說話。
“我知道你們是生意人,老頭子我呢多少也算是做生意的,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吧。”老村長嘿嘿笑了兩聲。
我打眼瞅了瞅老村長,心想這老狐狸總算上肉戲了,就他這種能把山寨方便面賣出真貨兩三倍價格的奸商也好意思自稱做生意的,臉皮真是有夠厚的。
“直接了當一點,如果你們能幫我們村把事情解決了,五十萬謝禮,老頭我絕不說二話。”老村長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個五。
五十萬!放在以前我得不吃不喝幹十年才能掙到這麽多錢,這個村子看起來一窮二白,要湊得出這麽多錢絕對是下了血本的,那他們究竟想讓我幫什麽忙呢?難不成是想讓我給他們把詛咒給解了麽?五十萬雖然好,但是憑我這種三腳貓的水平,想要解除他們村裏這個惡毒古怪的詛咒,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沉吟着,并沒有給老村長答複。但是旁邊的狗根子一聽說五十萬的天文數字,立刻炸了鍋了,沒等我發話就大嚷着把這活兒給接下了,我真想抽他。
“村長,錢是好東西。但是你肯出這麽大的價錢,要辦的事肯定很危險。要不您先把要辦的事先給我說說,小子我自認本事有限,超出我能力之外的錢我可掙不來。”
話雖這麽說,但其實我已經認定自己肯定掙不來這筆錢了,當年彜族巫師和那位高人聯手都辦不來的事情,我一個剛入門沒兩個月的半瓶子怎麽可能辦的來?眼下還是想辦法怎麽解決狗根子身上的問題更實際點。
誰知道老村長隻是擺了擺手:“先别忙。當年你師父蕭天石曾經來過我們村子,他說過應該辦法能解決這裏的問題。蕭天石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作爲他的徒弟,應該也差不了吧。就算你不行,不是還能找你師父麽?”
我有點好奇了,師父他老人家也來過這裏,怎麽哪裏都少不了他的影子呢?
老村長點點頭,他說二十年前蕭天石确實來過高家坡。
二十年前?我直截了當的對老村長說,以我師父愛管閑事的性格,除魔衛道的人生理想,他老人家如果真找到了辦法,肯定一早就過來幫你們忙了,現在二十年都沒動靜,指定是沒戲。
狗根子是了解我師父的,知道我不是在說瞎話。聽了我這通分析,五十萬對他的誘惑力再大,也隻能垂頭喪氣的承認我推測的完全正确。
面對着這一排停滿了屍體的石頭房子,再加上空氣裏令人作嘔的氣味,我實在是不想再多留一分鍾了,既然生意談不成,我就拉着狗根子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誰知道那個老村長快步走上前來,然後擋在了我們來時的石子路前面。
這老頭想幹什麽?就他這瘦麻杆的樣子,估計連狗根子一拳都挨不起。狗根子很配合的扭了扭手腕子,不過村長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
老村長伸出手,拍了拍狗根子的肩膀,然後說:“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倒是把我們給問住了。
“這裏是高家坡。”老村長繼續說道。
“廢話,我們不知道這裏是高家坡?沒聽我哥說了嗎,這事兒我們辦不了,快讓開,這裏味道怪難聞的。”因爲賺不到錢,狗根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言語上火氣就大了些。
不過村長這成精的老狐狸哪裏會因爲狗根子這三言兩語的就動了火氣呢?他根本無視狗根子,而是直接盯着我。
“我們腳下的這塊地方,是一百年前高家的大宅子。你一定很好奇,我們爲什麽不讓死去的村民入土爲安吧。”
老村長這句話倒确實戳中了我的心思,從剛才到現在,我其實一直在疑惑他們是靠什麽方法來保持屍體不腐壞的。聽他說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是高家大宅,我轉眼朝四周仔細一瞧,果然能找到一些建築殘留的遺迹,看規模确實是個大宅子,可是這塊地方寸草不生,連天色都似乎比其他地方暗了些,看起來很有點吓人。
“你們留着這些屍體,不就是爲了用來碰瓷兒的麽?這一點我們可是見識過了的。”狗根子非常的不屑,控屍這手法術,隻要見識過也就那麽回事。
不過狗根子的說法非常經不起推敲,羅通他們搞碰瓷,一具屍體也就夠了。又不是搞收藏展覽,弄上幾百具在這裏,也不怕吓着村裏的小孩麽?
老村長轉而問我:“你呢,也這麽認爲?”
我搖了搖頭,對他說:“我隻是很好奇,你是靠什麽巫術能保持屍體不爛的,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這裏面最早的屍體得有一百多年了,放在外面早都成白骨了。”
“不是巫術。”老村長搖了搖頭,又道:“我也不瞞你,當年那件事情裏接任的巫師就是我的先祖,所以我的确會巫術,也在村子裏收了幾個徒弟,羅通是其中一個。但是我的巫術水平并不高,所以琢磨了一輩子,也沒能想出個破解詛咒的轍來。”
“就像你說的,在現在這個社會,有沒有詛咒對于我們這些農民來說确實沒有太大影響。我這糟老頭子是無所謂,可是村裏的那些娃娃們的命就太苦了些,他們從生下來,一輩子都得困在高家坡,見不了外面的世界,隻能在泥地裏謀生活,世世代代都得受窮。先人造的孽爲什麽要讓後輩們贖罪呢?”
老村長會巫術這一點我早就猜到了,要不然他們搞“邪教儀式”的時候也不會讓他主持,但是他是當年巫師的後人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裏我反而有些同情眼前這個賊兮兮的老頭起來了,他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窮鄉僻壤裏,雖然臉皮厚而且貪心,但是本質上都是爲了村民們着想,倒是個好人。
可是同情歸同情,我師父辦不了的事兒我根本沒可能辦到,要是我有這個本事,就算他們不給錢,我也會幫忙的。
也許是想到了傷心事,我罕見的從老村長滿是褶子的老臉上瞧出了一絲落寞,本想開口安慰他幾句,誰知他話鋒一轉,指着身後的那排石頭屋子說:
“其實當年的詛咒遠沒有不準離開高家坡這麽簡單。中了詛咒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甯。如果屍體被埋進土裏,他們會變成僵屍。雖然沒有真正的僵屍那麽厲害,但是也攪得村裏雞犬不甯的。”
“村裏鬧僵屍的事情我并沒有親眼見過,隻是聽當時的老人提起過,後來村裏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僵屍抓住燒掉。可是事情并沒有因此解決,屍體燒完之後,村子外面又開始鬧鬼,相信你們也見過了。”
回想起昨天夜裏那幾團詭異無比的鬼火,我連連點頭,說實在的,鬼火我小時候也見過,可是中間帶人臉的,還會變色的真正是頭一遭,原來是那個勞什子詛咒弄出來的玩意,難怪連師父留給我的書裏也沒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