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的盡頭赫然出現許多人。.訪問。他們的身形在林中霧霭中,隐隐約約很不真切。
可以确定的是他們身上全穿着白喪服,在灰暗的夜‘色’中極爲顯眼。
“奔喪的?”葛雷問。
林火火很鄙夷地瞥了葛雷一眼,“對,給你奔喪!”
葛雷一聽就火了:“你什麽意思?”
林火火連看都不看他,“字面意思。你上過學吧,聽不懂中國話?”
葛雷上前去抓林火火的領子,林火火冷着臉就要動手。
我一把扯開兩人,“都他娘的别扯淡,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
就在這時,扶蘇突然叫我:“石頭,我們被包圍了。”
從他的話裏,我能聽出焦急的味道,但他的臉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這種反差,讓人感覺很蛋疼。
我環視一圈,果然發現,無數穿白喪服的人不知什麽時候,竟出現在遠處。
我注視的時候,發現他們一動不動,可隻要一挪開視線,那些沒被看到的奔喪人就會出現在離我們更近的地方,就像突然閃現。
我問扶蘇,他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我推算出,他們靠近會有災禍發生!”
這讓我很驚訝,扶蘇竟然能掐會算。現在,唯一能阻止他們靠近的辦法就是盯着他們。
我趕緊讓大家背靠背,面朝外。每人盯着視野内奔喪者,确保他們不能動彈。
這聽起來很簡單,可實驗過後,卻發現盯着一個點反倒相對容易些,想要注意力分散到每一個人身上,卻是極難做到。
隻要一個沒注意到,就會‘逼’近!隻用了十幾分鍾,我們四周就沾滿了人。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些人其實就是那些原本吊死在樹上的無臉死屍,那白‘色’的喪服全都是在他們身上不停流動的白‘色’霧氣。
“石頭我眼睛發酸!”葛雷想用手扒眼皮不讓自己眨眼,可‘摸’了半天都沒‘摸’到自己的眼睛。他忘了,自己的臉沒了五官,現在也和他們一樣,隻是一個平面。
林火火也在咬牙強撐,‘花’姐更是心不在焉,隻有扶蘇淡然地看着那些近在咫尺的死屍。反觀我們五個,他面前的死屍卻是最少的。
我意識到,會有越來越多的死屍将我們包圍。現在,必須想法突圍。
我喊道:“所有人向扶蘇所在方向移動!”
可我們剛動,那些纏繞在死屍身體的霧氣也動了。那霧氣如白‘色’薄紗,朝我們身上撲來。
林火火那邊,一具死屍離他最近。屍體上的白‘色’霧氣最先将他淹沒。
下一秒,我和葛雷注意到,林火火竟像是被催眠了一樣,主動離開我們,解下腰帶,哼哧哼哧地開始爬起樹來。
葛雷問:“他要幹什麽?”
還沒等我說話,林火火就爬到了一根粗壯的樹杈上,用腰帶在樹上上吊。
整個動作十分幹脆,過程中,林火火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可當他真正吊在上面的時候,窒息感和勃頸處的疼痛感,讓他清醒過來。面對死亡,他也不能淡定,隻剩本能的胡‘亂’掙紮。
那棵樹在扶蘇的視野方向。
我和葛雷繼續盯着區域内的行屍,扶蘇隻是一劍,便斬斷了腰帶。
可落地後的林火火再次失去意識,又選擇到另一棵樹上吊死。
這次這棵樹卻是在我的轄區,沒等他爬上樹,我沖過去一記手刀将他擊暈。
“這裏太詭異了,咱們必須馬上離開。”
我和葛雷輪流拖着林火火,可沒走幾步,前方竟出現更多行屍。在行屍後面是一口井。無數白‘色’霧氣正是從井中汩汩冒出。
從我們進入道獄後,第一時間就沒了臉,當時我們并沒有接觸到什麽,現在想來,臉的消失應該是與這裏的霧氣有關。如何隔絕霧氣,我是沒辦法做到,不過,小夕的神聖結界或許能有用。
葛雷試着驅動脖子上的水晶項鏈,可念了半天咒語,都沒起半點效果。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記錯了!葛雷斬釘截鐵的說,咒語和水晶球都沒問題。那如果不是這兩樣的問題,會是什麽問題,小夕和葛雷有什麽不同之處呢?
扶蘇難得說了句話:“是信仰之力。小夕的信仰之力的來源是光明。葛雷還沒有值得信仰的東西。”
葛雷聽完,半晌無語。他從不信仰任何宗教,怎麽會有信仰之力呢。
我想,組長安排葛雷學習小夕的法術,絕對是有深意的。那麽葛雷的信仰來源于什麽呢?
葛雷想了半天,正‘色’道:“信仰自己行不行?”
我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态度對他說:“你覺得行就試試。”
葛雷立馬冥想。就在他注意力消失的一瞬間,大量行屍從他所在方向,與我們面貼面擠在一起。那些霧氣紛紛興奮起來,開始朝我們身上湧來。
“雷子,好了沒?”
“别吵,有感覺了!”隻見葛雷脖子上的紫‘色’水晶球瞬間光芒大盛,一層紫‘色’水‘波’樣的半透明結界被從中‘激’發出來。紫‘色’光罩迅速将他身體周圍的白‘色’霧氣徹底隔絕,并推到外邊。
然而,這光罩的覆蓋面積隻有他自己而已。我趕緊讓他把光罩‘弄’大一點,他卻給我一個崩潰的理由。“我還不夠自信,多誇誇我,說不定還能多點信仰之力。”
眼瞅着霧氣淹沒了我‘胸’膛,我顧不了太多,隻好準備豁出去拍拍他馬屁。誰知扶蘇竟先我一步開口,大量溢美之詞,從古到今,各種口味全都說了個遍。吹噓的葛雷比聖人都要偉大和神聖。
葛雷對這通忽悠十分受用,當即就讓光罩大了五六倍,讓我們幾個暫時可以喘口氣。
透過光罩,我才注意到,那些所謂的霧氣,其實是無數極細小的,不斷蠕動的白蟲子。蟲子噼噼啪啪地撞到光膜,如同下雨了一般。光罩開始忽明忽暗,看樣很快就會被白蟲子壓破。扶蘇趕緊繼續吹葛雷,然而,光膜再生的速度,遠遠小于蟲子啃食結界的速度。事到如今,隻好毀掉那口井,阻止白蟲子的補充。
這次‘花’姐主動請纓,她在原地舞動了幾下,唱出幾個詭異的音節。井邊的兩棵大樹猛地一陣搖晃,以根須做腳,樹枝爲手,對着井口就是一頓猛砸。另一棵樹竟直接跳進井裏,将井口封得嚴嚴實實。
我和‘花’姐還沒等高興,一具屍體竟直接沖進結界,一把抓住葛雷的腳往結界外拽!葛雷怒極,‘抽’出背上的大夏龍雀,一刀斬中骷髅行屍的屍體。屍體直接碎裂成數段。可即使如此,竟也在白蟲子的幫助下,瞬間恢複如初。
‘花’姐抛出一把綠‘色’種子。種子悄然鑽進行屍的身體裏,随着‘花’姐一個咒語。行屍身上的種子紛紛發芽‘抽’穗,形成藤蔓将行屍固定住。
大夏龍雀不行,我直接祭出六面印中的陽印,并按照說明書上的冥想,腦海中我眼前是一片金‘色’火海,所有白霧都被燒盡!冥想完後,再次将六面印朝行屍蓋上!所蓋之處,印章陡然爆發出金紅‘色’的光芒。下一秒,行屍就被金‘色’火海吞噬,化成虛無。
看到如此效果,葛雷和‘花’姐驚訝到不行。在我們三人配合下,很快就從無數行屍堆中清出一條道。順着簡易地圖的介紹,我們終于在結界破碎之前走出無面森林。
比鄰無面森林的是一個戈壁灘。除了漫天黃沙外,視線範圍内隻有五口棺材。棺材漆了紅漆,如今已經斑駁地不成樣子。
在棺材前,有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寫着四個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