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聽心并不知道,在原本的曆史軌迹中,她之所以在替周易護法而受到重創之後,會元神崩散而死,便是因爲在與周易共同逃亡的過程中,她也是很勉強的才凝聚了元神,導緻元神像是一個外表美麗實則内裏全是孔洞的瓷器,稍稍用力一碰就有可能會破碎。
周易在事後知道了這一點,追悔莫及,無數次的後悔當初爲什麽沒有阻止她草率行事。
所以,這一世在與她重逢之後,周易便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再讓她重複那種悲劇,必須要将自身的根基打牢才行!
在聽了周易的話之後,沈聽心也就沉下了心來,每天都用心去體驗凡人的生活。
若是讓她以前的那些同門看到她每天挎着小竹籃出去買菜,回家做飯洗衣,有空了就陪着‘相公’在醫館裏一待便是半天時間,非得驚掉了下巴不可。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瑣事,原本是離她很遙遠的啊!
而這樣做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當二人在大羅鎮上住了半年之後,她便能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巨大進步。
法力修爲倒是進展不大,持續半年在沒有聚靈陣、靈氣稀薄的環境下修煉,進度着實不可能有多大。
而道行境界方面,則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以前她因爲經曆的事情不多,所以在内心深處還是比較單純的,并不能理解這個複雜的世界,在看待問題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局限性。
而現在,通過每天觀察來醫館中就醫的人,她的見識也是日漸豐富起來。
生、老、病、死,凡人在疾病與死亡面前的無助,對生命和壽元的渴望,一次次的令她深感震撼!
她現在才知道,以前曾經被她和她同門視爲蝼蟻的凡人,原來竟然在身體裏藏着無窮的偉力,那是再強大的修士也難以磨滅的東西!
這一日午後,周易招呼坐堂的大夫關了醫館,然後帶上幾個小夥計回到了位于鎮尾的‘周府’中。
今天,是沈聽心的生辰,周易自然不可能假裝不知道。
所以他便準備了酒宴,邀請相熟的人到家裏一同給沈聽心慶祝生日。
來大羅鎮定居的這半年時間裏,一身英氣又溫文爾雅的周易也好,容貌秀麗待人和氣的沈聽心也罷,早就得到了鎮上居民們的認可和喜愛,所以當大家得知沈聽心的生日在即時,紛紛主動表示要給她‘祝壽’。
沈聽心本來是不願意讓大家這麽折騰的,不過周易卻勸她說,這是大家的一片好意,若是拒絕了的話,難免會讓人覺得周家夫人看不起大家。
所以她也隻好無奈的接受了,不過卻又跟周易商量,是不是給大家準備些什麽好東西回饋一下。
“呵呵,這個簡單哪,來上幾枚能強身健體的丹藥融在酒水之中,分給大家飲下去便是了。”周易不以爲意的回答道。
沈聽心微微蹙眉道:“這樣……真的好嗎?”
周易看着她笑了起來,“你不要想太多了,這樣其實正合适。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打算弄些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送給大家?”
沈聽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咱們真的拿出了那種丹藥的話,會造成什麽後果?一旦消息傳出去的話,信不信很快就會有人從大家手裏把丹藥給搶走,甚至咱們家也會成爲有心人的目标!”周易沉聲說道:“所以,這樣做對大家是禍不是福,有害而無利!”
聽完這番話後,沈聽心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由得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周易笑着安慰了她幾句,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等到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周家夫人的生日酒宴便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正式開始了。
由于周易在接手了醫館之後,不但經常減免窮苦人家的診金和藥費,還自己掏錢給鎮子裏鋪路修橋,迅速積攢了不少的好名聲,所以到場的除了周圍的鄰居和周易相熟的人之外,還有不少鎮上的士紳官員之類的。
畢竟,周易與人爲善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有錢!
而這凡塵俗世當中,金錢的力量往往是超人想象的。
即便是負責治理大羅鎮的官員與世代居住于此的士紳們,對上周易這麽個既有錢财又有人氣的家夥,都得客客氣氣的不敢稍有放肆。
當然,這也與周易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懾人威勢有關,曾經有人想打周家财産的主意,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發現倒吊在了鎮外的石碑上,而且其本人還迷迷糊糊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管這事兒是不是周易幹的,都給他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令人輕易不敢去嘗試冒犯于他。
在一片和諧之中,酒宴進入到了高-潮階段,然而就在大家酒酣耳熱之際,一陣嚣張而浮誇的大笑聲忽然從外面傳來,緊接着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領着一幫惡形惡相的漢子闖了進來。
“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在座的一名官員喝得醉眼朦胧,忍不住拍案而起喝道。
坐在他旁邊的一名同僚酒量不行,沒有多喝,所以在看清來人的相貌之後,頓時臉色大變,連連伸手拉扯他的衣袖。
“老……老李,你拉我幹什麽?”那名官員還沒喝到完全失控的程度,所以便轉頭奇怪的問了一句。
同僚無奈之下,站起身附耳對他低聲說了一句什麽,緊跟着就看到那名官員的臉色爲之一變,渾身如同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老王,老王你沒事兒吧?”同僚見他狀況不對,連忙扶住了他的身子,不料他忽然眼皮一翻,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這時,就聽到那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不屑的冷笑了一聲:“算他運氣不錯,今兒個本公子心情好,就不找他的麻煩了,回頭告訴他一聲,要是下次再公子發現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後果自負!”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将輕佻的目光越過衆人投向了坐在主桌上的女主人沈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