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騷亂被某個警察的一聲槍響徹底的止住了,很快大部分人就被帶回号子裏了,大家都是小偷小摸進來的,沒必要爲了一泡翔再犯什麽大錯。除了幾個鬧的太兇的刺頭被帶到“小黑屋”教育!
雄哥也被帶走了,不過,起哦想他應該是頂多被罵幾句。現實中有一點就是比小說裏的好!就是會講人情!
當時雄哥打電話的過程,所有人都目睹了全場,大家都是大老爺們,心裏都有股氣,見雄哥被傷的那麽深,嘴上雖沒說什麽,但心裏卻都是同情他的,從他們對雄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
一般遇到這種事,警察就算是不打幾下也會痛罵幾句,然而那些警察們跟教管卻沒這麽做!
不僅沒有打他,甚至在他走到自己面前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的說了句“走吧”!然後跟他勾肩搭背的離開了,留下了石化的我。
就連我在後面喊着雄哥拿刀威脅我的事,他們都是同時回過頭一臉“幹嘛多管閑事”的表情那樣瞪着我。
我滿臉黑線,仿佛聽到頭上有一隻烏鴉慢慢飛過,一邊飛還在一邊說:“傻瓜,傻瓜……”
雄哥跟着教管們(警察已經離開了)一起向“小黑屋”走去,自然是會遇到成子這個鬧得最厲害的刺頭!
好家夥,這小子還真夠義氣,說幫雄哥拖延時間,做的還真盡職,那臉都腫成那鳥樣了,估計被警棍打了好多下!
見到雄哥跟着教管向自己走過來,成子也是吃了一驚,還以爲是自己不夠給力。
“對不起,雄哥,是我沒做好!”成子在雄哥面前低下了頭,聲音要多内疚有多内疚。
雄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沒事哈,兄弟!今晚是我自己臨時不想出去,這才跟着他們回來的!”
成子猛然擡起頭,一臉“我日了狗了”的表情看着雄哥。
也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是怎麽來的,如果換着别人,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可成子看着雄哥,嘴角抽了很久,卻隻是長歎一聲:“唉,算了,雄哥,反正事情都發生了,你沒出去就好!”
雄哥也沒說什麽,點點頭,就跟着他一起進了“小黑屋”。
拘留所裏有一間“小黑屋”,也就是禁閉室。小黑屋一般不動用,平時也就是擺設用,除非有發生什麽重大事故才會将一些刺頭關進去,而且并不像外界傳說的上什麽“滿清十大酷刑”,就是單純的将他們隔絕,加強思想教育而已!
咱們國家是一個和諧的國家!
見雄哥他們都走了,我和李庭生也跟在我們教管的身後回去了。
“生叔啊,今晚真是謝謝你了!”雖說李庭生沒來我也能夠自己解決,但是他不僅過來還爲了我跟雄哥求情,這點還是讓我挺感動的。
“嗨,沒事,我這不也是沒幫上什麽嘛!”李庭生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不不不,您今晚真的幫了我大忙了!”我這句話是真心的!
如果沒有李庭生,我還真不知道雄哥那麽清楚的事,那麽今晚就算以強硬的手段将雄哥抓回去,那麽他的下場也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不管怎麽樣,皆大歡喜的結局是喜聞樂見的!
回到号子裏,其他人也都躺在了床上,其實現在不過8點多,我知道以前晚上看完電視節目之後,照例是要做一些手工活,到10點才熄燈睡覺。
手工活見得最多的就是糊火柴盒,拘留所隔壁就有一間火柴廠!聽說拘留所裏跟其簽訂了長期合同——反正,有免費的勞動力!誰不想白白有一筆收入!
技術含量不大,但是卻是很無聊!給你一個火柴盒的半成品,你粘着漿糊糊上兩面紙就可以了,整夜整宿就坐在那裏糊,有時候結束了,你的手指都要僵硬半天!
今晚鬧這檔子事,也沒有安排我們做這些,大家也都很興奮——畢竟做的是賺不了錢的活,誰樂意啊!
見我們進來,其他人也沒有跟我們說話,準确的說,是不想跟李庭生說話!都躺在各自的床上假寐。
除了松傑這個話痨!
見我們進來,他就迫不及待的從床上跳下來,拉着我們的手問道:“嘿,嘿,你們剛剛是怎麽回事,我看到警察都朝你們那裏去了,怎麽,難道你們是想越獄?被雄哥擋住了?”他忽然降低聲調,一臉“我懂得”的笑意看着我們。
今晚,很多人都看到我們那邊發生的一幕,也包括松傑他們,但是他們隻看到警察跟教管們圍着我們,卻不知道爲什麽,也虧得松傑這個八卦王,竟然猜到了一半——隻不過他搞錯了主角與配角!
是雄哥想越獄卻被我們阻止了!
本來他也是不想跟李庭生說話的,但是他也知道,我跟李庭生現在是一夥的,八卦心作祟,他也就顧不得這些了!
我卻是與李庭生相視一笑,然後——默契的繞過松傑,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任松傑在背後不停的大叫。
“嘿,幹嘛忽視我啊!”“你們别這樣啊,我今晚會睡不着的啊!”“兩位大哥啊,就滿足下我的小小好奇心吧!”“最多我給你們撿肥皂啊……”
……
接下來的幾天,吃飯,睡覺,洗澡,看電視,做手工活。一切平淡有有規律,像之前雄哥那樣的事也沒有發生了,其實以前也沒有過,這次完全就是一次例外!
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雄哥之前挖的那個洞,現在填上了水泥!
雄哥也就關了兩天緊閉,第三天我們就在飯堂裏看到他和成子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畢竟,上面的人也要臉嘛!
雄哥那晚上雖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但是他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加上上面也有心思刻意隐瞞這件事,免得造成不好的影響,畢竟——也是拘留所的失職,才會發生這種事!
這幾天,也時不時的在飯堂或者小禮堂裏見到瘦猴,這小子現在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自從上次他當中拉了翔,别人對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每次見到他,周圍三米都是沒有一人在!甚至還有人不停的打趣他。
“卧槽,怎麽這麽臭,哦,原來是瘦猴在這啊,怪不得呢!”“哎呦我去,瘦猴你來了怎麽不提前說聲啊,我好提前走啊!”“瘦猴你他媽如果再在我面前出現,老子讓你再拉一次……”
對于這些,瘦猴都是苦着臉,卻也不敢接話——他本來就沒什麽朋友,現在更是孤家寡人一個,怎麽還跟多嘴呢!
他平時看到我也是迅速躲開,就跟别人躲着他似的躲着我。
估計見到我他有種菊花一緊的感腳吧!
本來李庭生也是孤家寡人一個的,但是這幾天有了我的調和,大家交流的也多了,大家也都了解了他的痛苦,也就不反感他了,甚至對他多了一絲的同情。
這幾天,我們吃飯看電視洗澡什麽的也都是一起了,就跟學校裏的學生一樣!
我明顯能夠感覺到,李庭生臉上的笑容多了,性格也開朗多了,甚至還時不時的講個葷段子,他以前可是出租車司機啊,出了名能侃的職業!一個個葷段子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也拉近了彼此的關系!
在我出去的前兩天,眼鏡男——也就是那個之前因爲酒駕進來的公務員。
雖說他現在跟我們的關系比起之前好多了,但是由于他公務員的傲氣,總是有點看不起我們這些“卑微”的小人物!出口就時不時的來一句“哎呀,你不懂!”“這種場面你沒經曆過不知道!”“那個某某領導有次巡視工作我還跟他握過手呢……”
要知道,幾年前的公務員可比後來的金貴的多了,有點這樣的心裏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大學生,90年代别說大學生,就是一個大專生都是光宗耀祖,牛逼的不得了!哪像現在,走在路上,随便一個招牌砸下來都能砸到一片碩士研究生!
雖說他做人有點瑕疵,但是畢竟算得上是朋友,他走的那一天我們還是跟他一一道别了,都紛紛囑咐他“下次喝酒不要開車”“酒也少喝點”“好好工作,争取進步”雲雲。他說叫我們以後有事可以去找他,他認識的人多,一定可以幫我們什麽的。我們知道他是客套,也就随了他的話說“好好好”什麽的。
他走了之後,就輪到我離開了。
由于在他們的眼中,我是個小孩,所以他們都對我很是照顧,加上我很會說話,他們也都很願意跟我一起。
在我進來之後的一個星期後的早上9點鍾,我的教管就到我的房間通知我可以出去了。
我不懂得煽情,隻跟他們一一擁抱了,這個時候,就連平時話最多的松傑都沉默了,我跟眼鏡男不一樣,他們當眼鏡男隻是普通朋友,甚至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最多隻是萍水相逢的過路人!
可是對于我,他們是真的把我當作親人來看待!
患難之交更顯珍貴!
到了李庭生跟前,我輕輕的對他說:“生叔,我走了,這個星期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哈哈,出去了好啊,走吧!”他說得很輕巧,甚至将頭轉向了另一邊,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角的淚水溢出來了!
我點點頭,拿起爲數不多的東西——大多數還在外面保管着呢!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出号子門。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的!”我突然停在門邊,說完這句話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一臉疑惑的三人。
他們不知道我什麽意思。
可是,後來他們都明白了!
我走後又過了10天左右,松傑也到時間出去了,拿回幾件衣服後,他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門,剛走出來,他正憂心忡忡的低着頭想事情。
在我們這裏嚼舌根是最常見的,像松傑這樣進了号子的人,出來後肯定是難找工作的!
正煩着,不知什麽時候,他看見腳下多了一雙鞋子,他擡起頭,一個高中生模樣的人笑着對他說:“有一個朋友說,叫我給你一份工作,你要不要?”
……
松傑走的那一天,老張的妻子來看老張,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今天,有個小孩說是你叫他拿錢去給我的,我數了下,整整三萬塊啊!是當時你老闆拖欠的工資的兩倍啊!”
老張已經愣住了,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的模樣。
……
三年後,李庭生出獄了,雖然最後證實了他的确是第二人格失控誤殺了自己的妻子,但他的确是殺了人,被判了三年,轉移到縣裏的監獄,今天才出獄。
再一次見到溫暖的陽光,嗅着自由的空氣,李庭生眼淚禁不住流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子停在了他的身邊。
李庭生雖然在牢裏待了三年,不知道現在的各種車子最新款是什麽,但是畢竟曾經是一名司機,一點眼力是有的,看着車子的外形,還有車牌上面的四個圈,他就知道這輛車肯定不下6位數,所以他便動身想遠遠的躲開。
“先生,等等!”他剛想離開,駕駛座就下來一個穿着工作服的年輕人。
“你叫我?”李庭生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确定對方是在叫自己。
“是的,你好,我是XXX汽車交易公司的,有人叫我将這輛車送給您!”年輕人帶着職業的笑容。
“這……”李庭生不敢相信一個這麽大的餡餅會砸在自己的頭上。
“那,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半晌,他才哆嗦的說着。
年輕人笑着說了一個名字。
李庭生聽到那個名字,腦海中閃過三年前的某些片段,一個清秀,微瘦的少年形象浮現在腦海中,他的眼眶立即泛紅,頓時捂住臉抽泣起來。
“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的!”
這句話又回響在他耳邊。
“你終究是認真的……”李庭生抽泣着說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