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也恨我是不是才不肯去這一遭的,對不對?”無憂緊握雙拳,無端發飙起來,“都說我受集天地寵愛于一身,可父神寵我愛我,也不過是将在你身上不能盡興的寵愛加諸我身上而已!衆神敬我愛我,也不過将不能寄托于你身上的厚望一并記在我身上罷了!憑什麽,憑什麽我就不能任性如你?!”
我驚奇于無憂這樣的語無倫次,蒼茫歲月我若要恨,恨的人多得變态。命不由我,她竟說我任性,真是可笑的,便聳了聳肩說道:“你大不必費這些口水,讓我去取火麒麟的精血,也并非沒有可能。”
無憂原本還想說下去的,但聽我這樣說,眼睛亮了一亮,随即暗淡,沉默無言。
我歎了歎氣,其實也猜到了一些,無憂雖是有些刁蠻不講理,可真正讓她發癫的,大抵不多了:“你用雪魄,幹了些什麽好事,我猜父神定然是不曉得的。”
若是真是如同她前面所說,取火麒麟的精血隻是爲了六界蒼生,神族大義,父神一個神谕就好,何須她來?況且,這神族大義,到底是什麽大義,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看起來就那麽笨嗎?
無憂臉色紅白交替,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肯說。
“不說?”我攤開手心,聚靈于掌中盡了全力,一團紅豔的火苗子順勢而起像是要跟她打架,其實是裝模作樣的。“那,不送。”
無憂顯然是心存顧慮的,并沒有祭出雪魄來,卻也不肯再說,就那樣與我僵持着。
無礙,我們都僵得起,哪怕十年百年千年,甚至萬年。
“我...爲了他,我什麽都願意幹。可是,可是我沒想到雪魄之靈反而會讓他身上的濁氣...”無憂最終還是沒能熬下去,主動開口,但仍有幾分倔強,脊梁挺拔挺拔的,哦,應該是挺直挺直的。“總之,爲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若是能自己去取血麒麟的精血,我又何須有求你?”
“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我嘀咕了句。
我猜,無憂口中的那個他,是應淵。
無憂以爲雪魄能夠驅逐應淵身上的濁氣,并不是毫無道理。
神兵冊錄有記,雪魄可攻可守,攻之猶如萬箭穿骨我已體會,守之有清心固神之效,助力飛升的上等神器,爲神器之中的上品。
我不太清楚雪魄能不能祛除應淵的濁氣,隻曉得無憂若用雪魄爲他固元神的話,非必銷了萬年修爲,這犧牲不可謂之不大。
但到頭來卻是失敗,這挫折對于天之驕女如她無疑夠大,我便有些同情她。
可再一想,原來她剛剛并非是對我手下留情,而是壓根不夠力氣,心底便是一涼。
“我有求過父神下一道神谕。”無憂手心緊握,身形微微顫抖。“他不肯。”
“哦。”我懶懶應了一聲,下意識摸了摸肩頭,猶豫了片刻,在這萬箭穿骨與去大野澤犯傻之間搖擺着,“他知道你用雪魄做什麽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