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握雙拳,咬牙欲要反抗,卻毫無反擊之力。
投胎是門技術活,我跟無憂占了父神跟各自阿娘的光,生而爲神,但從神女至上神的漫漫長路,非萬年可成。我還記得阿娘說過,無憂天資聰慧,兩萬歲時已在父神的幫助下位列上神,更有神器雪魄爲助,普通神仙非她對手。
反觀之我,六萬歲了,連上神都還不算是。
其實,差一點的。
我五萬歲那一年,章尾山上天雷陣陣,我看着是刮起了陣陣妖風。我跟風牧未曾見過這陣勢,頂着年輕氣盛不怕事,舉了兩雙還叉着番薯的竹子傻兮兮地跑到了天雷下面烤番薯,未料天雷太狠,一下子把我左臂劈焦了,風牧着急之下丢了番薯設了結界,此時我仍舊揚着半截黑炭手臂,沖天嚷嚷,大有一副讓它劈死我的悲壯。
風牧既要攔着我犯傻,又要設結界,甚是辛苦。
好在他雖跟我打架的本事一般般,但設那會兒的本事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的,總之費盡了心機躲過了那似劫非劫的天雷,不過那之後他劫持我似鹌鹑般躲着養了幾百年傷。
後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我化劫上神的大好時機。
這之後風牧一直覺得有愧于我,便任由我欺壓了他幾千年。我覺得他也許想多了,說不定我根本抵不過那數十道天雷,沒有這個神女的命格。
不管怎樣,自從那次以後天雷就再也沒劈過我。
風牧最後等了數百年還安慰我說:“你生性倔傲難馴,不懂審時度勢,即使僥幸位列上神也必然是欠揍的份。”看來他是說對了,自從我回歸神族的懷抱之後,便“被”張揚了一副欠揍的模樣,被九歌師父教訓,跟白澤打架,身上挂的小傷從來都不少。
也因此我覺得我是極能忍耐的。
可這一次,被寒冰千刃穿透身體的痛楚,我還有些忍耐不來,痛得我沒了形象直打滾,若是這模樣被九歌師父看見,少不得又要挨一頓打。我本來想撐着僅存的力氣召出我體内的元靈真火拼了餘力與她同歸于盡,最後猶豫了片刻,想到這樣實在不值,這一猶豫就沒再出手。
等到無憂停下,雪魄靜止,我也半殘不成神樣,坐在地上竟然還能笑出聲來:“這算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咯?”
我想起風牧常說關于神族的壞話來,有些感慨。我曾爲了這麽小的事情跟風牧打架,如今想來真的是可笑的,都說神族純良,純良個屁!
神族的這純良大抵也是對順從者而言。
無憂剛來沼澤地找我的憤恨及敵意已經不見了,臉上倒是有些愧疚,收了雪魄,看着我糾結了一會兒,蹲下身來,不知道又把什麽丢入我口中,我身上的寒意頓時去了大半,來了些精神卻不至于到反抗,就算此時此刻,她在我臉上畫烏龜,我也是計較不起的。
“寒冰千刃入體,不需數日便會與骨血相溶,我剛剛給你吃的丹丸隻能克制一個月,唯有火麒麟血能解。”她站了起來,好像突然松了口氣,漫不經心得有些可怕,“你這麽聰明,不需我再多說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