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萬歲被遣送沼澤地的時候,父神一再告誡我不可沖動不可激動總之不好動等等,凡事三思而後定;我想了片刻,決意将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他向來不喜歡我,我自是不必依他的說話。
這時四海八荒還在父神的管制以内,多是按照規矩來的,我大抵是神族裏頭最最沒規矩的。
我神性屬火,所居住的地方常年無雨,荒原百裏寸草不生,這一度被歸咎在我是在章尾山出世的源頭上。
直至,我看了阿娘的劄記,才知道章尾山裏寸草不生并非我的因故,那是因爲我們神族共同的祖神太古破位真神之際,将他的一脈心頭血和一脈血中火封印在章尾山上,也不知道過了了多少年,太古祖神的那一脈血中火化成了炎炎赤火燒出了混沌天劫,祖神不得已,以元神祭劫,化身萬物,重生天地,才有了後來的遠古洪荒。
但這一段往事便被存活下來的遠古神族抹去了,隻留下祖神以身殉道這一節選。
我降生之前,章尾山因爲前緣典故,已塵封數十萬年無神族之人踏足,根本沒幾個會記得章尾山是圓是扁,是生機勃勃還是死氣沉沉。
隻是我比較倒黴,那時候阿娘懷着我已經很多年了,天命石上卻遲遲沒我的半絲痕迹,父神便擇了日子,在神族聖地乾坤台上占了一卦,乾坤台上空竟然出現了章尾山三個大字。
晃悠悠地晃暈了我父神,非要帶着阿娘去了章尾山祈福什麽的,結果可想而知...沒錯,我便是那時候不着調的降生了。
神族很是講究個吉祥的,父神擇的那個日子,一定是個兇日,我至今都是這麽覺得。
阿娘在劄記裏說,我出生時周邊雖然霞光豔豔,紅了大半的天,饒是好看;可百裏以内,無半息生機,此時彼時,飛鳥飛絕,走獸走絕,别說活的,連死的都沒有;而一團紅彤彤的火團四處亂撞,撞了好一會兒才滅了,連帶生我的母神都撞沒了幾萬年的修爲,才露出紅彤彤饒是好看的我來;父神卻祭出了神器混元锏,動出大義滅親的想法來。
在混元锏的淫威下,我差那麽一點化成劫灰,圍繞四周那琰琰的紅光卻突然散開,天命石在父神面前浮現,我的名字赫然列上又驟然散開,歸于虛無。
神族大部分的人信天命乃萬物歸宿,包括父神在内。而天命石冊錄的是神族的天命,神族不能違和天命,這意味着我出生雖大大不吉,但位高權重如同父神,也不能違和天命滅我神迹。
大概出于那種欲殺不能殺的矛盾心态,這六萬年來他便将我留在了章尾山不聞不問。
祖神祭劫之後數十萬年,萬物雖生,但洪荒赤水以内,腥風血雨卻沒有片刻停過,章尾山卻因爲常年荒涼沒什麽生機,竟然顯得十分太平,我三萬歲多一點後,章尾山漸變成了一些妖魔的避難地,發展出一些小團體來,其中又以風牧爲首,沒幾年那些小團體就變成了一個大團體。
大概因爲章尾山終日荒涼着實無聊得很,我并不介意風牧來搶我的地盤,随便跟風牧打過一架以後變成了酒肉朋友,終日跟章尾山的這群小魔頭混賬在一起,偶爾還混迹在風牧的小喽啰裏頭跟附近神族的人打打架什麽的。
就這樣過了幾千年後,父神才發覺不妥,再次來章尾山時,我打不過他,隻得随了他回神界。
父神是天命所選的神族帝君,我雖是彼時的帝女,但天命不顧我,我回天界沒些年頭,床都還沒睡暖,父神就收到鬼界作亂的信息,随後父神領兵鬼界數年并未有空管我,後來雖險勝一籌,回到神界已是元氣大傷。神族覺得我腳頭不好,再三因此找父神“商議”後做了一個決定,把我送去沼澤地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