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人影撲得很用力,被蘇時躲開之後刹不住車直接撲倒在了地上,來了個惡狗啃泥。
蘇時看清人影之後心裏一涼,又忍不住抱着幾分期望:“你們被抓的有幾個人?”
黑影很懊惱,好不容易用計解決掉幾個追兵,剩下兩個窮追不舍。地形又不熟悉,天又快黑了。如果不快點甩掉他們,根本沒機會逃出去。
慌不擇路跑到這個分叉路口,黑影心生一計,從衣服上扯下一溜布條扔在樹枝上,企圖迷惑一下兩人,最好能讓他們分頭行動。
躲在轉角的凹處,等來的居然隻有一個人,一時沖動想要直接解決掉他。誰知道這人的實力比剛才幾個人加在一起還要高。
趴在地上正飛速想着應對策略,來人突然發問,聽語氣好像是來救援的。反正也逃不掉了,倒也不着急逃了,黑影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黑影撈開亂七八糟的頭發,露出一張頗爲清秀的臉,竟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小男生:“你是什麽人?”
“來救你們的,”蘇時飛快地回答了,又飛快地發問:“和你一起逃的人呢?在哪?”
小男生眼睛黝黑,歪了歪頭:“他們隻抓了我,我是一個人逃出來的。”
心髒猛地一痛,蘇時幾乎站不住腳,往後退了幾步靠在山壁上:“沒有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姐姐麽?”
“沒有。”
顧不上心髒的疼痛,蘇時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
林博軒剛打電話讓警察來收拾現場,一擡頭就看到蘇時慘白着一張臉東倒西歪地奔了過來。
趕忙伸手攔住他:“蘇時,你往哪去?”沒有見到齊書清,林博軒已經猜出了個大概,然而蘇時臉色雪白嘴唇發紫分明是老毛病又犯了,又怎麽能讓他這個樣子繼續去找齊書清呢。隻怕齊書清沒找到,他先沒命了。
蘇時并不回答,擡手想要撥開林博軒的胳膊,然而缺血缺氧讓他抵不過林博軒的力氣,被死死攔在了原地。
林博軒拽住他的胳膊,一手在他身上掏着:“你特麽把藥放哪兒去了?難受不知道吃藥啊!還要不要命了?”
林博軒的聲音變得很遙遠,蘇時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放開我,清清在等我。”
“行了,我的祖宗,這事是我辦事不利,您都犯病了就好好歇着吧。”林博軒總算在蘇時内揣的包裏發現了藥盒,掏了兩顆塞在他的舌下:“你這要是出事了,你家那位小寶貝可就沒希望了啊。”
蘇時抿着唇沒有說話。
雨漸漸大了起來,林博軒歎了口氣,脫了夾克裹在蘇時身上:“你先到車上休息會兒,有了消息我們立刻出發。”
蘇時捏緊了拳頭:“博軒,拜托了。”
林博軒擺擺手:“兄弟間說這些做什麽,弟妹出事我能好受麽?”
林博軒半扶半拖地把蘇時拖回車裏,趕緊撈了毯子裹在身上:“好特麽冷,你們小兩口談個戀愛怎麽就這麽多災多難?自己多災多難就完了吧,還連帶上我們這些無辜群衆。你說你,折騰自己能把齊書清救出來麽?丢一個還賠上一個,會不會算賬?”
林博軒向來要風度不要溫度,仗着自己身體棒,夾克裏面就穿了一個襯衣加毛線衫,被雨一淋又濕又冷,忍不住罵娘。
蘇時沒有心思理會林博軒的喋喋不休,緊皺着眉頭,心裏不斷思考着齊書清可能在的地方。
已經到達沈婉婷所說的工廠,裏面一片漆黑,并沒有人員活動的痕迹。
鍾新宇望着沈婉婷:“你耍花招?”
沈婉婷歪了歪頭:“他們說的就是這裏啊,大概臨時改變了計劃吧。現在要怎麽辦?”
鍾新宇咬着牙死死盯住沈婉婷:“你錯就錯在太争強好勝,你會後悔的。”
沈婉婷隻是笑:“現在隻有我和你兩個人,想替齊書清報仇的話最好現在殺了我。你隻有這一次機會,可是你敢冒這個險麽?”
“……”鍾新宇沒有說話,隻是毫不憐惜地把沈婉婷拖回車上,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C城絕對不算小,竟然接連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找不到齊書清的蹤迹。蘇時幾乎要抓狂,心髒越發痛得厲害。
林博軒看情況不對,勸他:“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先回去休息好吧?”
蘇時抖着嘴唇,過了半天才發出聲音:“我不敢……”隻有忙着才能讓大腦不去想那些最壞的可能,齊書清如果發生什麽事,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蘇時是個有事都往心裏塞的主,能讓他吐出這麽示弱的話可見他内心已經慌到了什麽程度。
林博軒歎了口氣:這戀愛談得都快趕上警匪大片了,三天兩頭就出事。果然沒事别談什麽真愛,鬧心。
整個車廂十分安靜,手機的鈴聲顯得十分刺耳,電話是許薇薇打來的。
難道清清自己擺脫了劫匪,已經回家了?蘇時滿懷期待地接通手機:“是清清回來了麽?”
許薇薇“啊”了一聲:“清清出什麽事了?”
蘇時之前的電話打得莫名其妙,許薇薇左想右想不放心,趕緊撥了回去,然而那時蘇時正忙着找齊書清根本沒有聽見。
許薇薇坐不住幹脆拉着王旭直接去了之前約好的遊樂園,工作人員都還在唯獨兩個主角都不在場。
問起來誰都不知道蘇時突然跑掉是去了哪裏,許薇薇沒辦法隻能在遊樂園裏幹坐着等。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過,雨越下越大,蘇時的計劃想來是沒辦法實現了。許薇薇覺得在這裏幹等不是辦法,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再次給蘇時打來電話。
電話接通卻是聽到齊書清又出事的消息,許薇薇忍不住驚歎:“她這是得罪了老天吧?什麽糟心事都能遇上,這麽玩她?”
蘇時表情冰冷:“清清是被一個到處咬人的瘋女人盯上了而已,會沒事的。你和王旭先回家休息吧,如果清清回家立刻給我打電話。”
許薇薇想幫忙,然而她這樣子不幫倒忙都是謝天謝地了,難得沒唱反調,乖乖應下了。
望着重新黑掉的手機屏幕,蘇時按得指尖發白:不會有事的,傻人有傻福,齊蠢豬一定沒事的。
林博軒又是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齊書清的消息,望着蘇時那生無可戀的模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了。
突然響起的電話拯救了車内的寂靜,來不及看來電的人是誰,林博軒飛快地接起電話:“喂?”
剛聽了幾句,林博軒電話都不挂,直接扔給蘇時,自己手也不停,發動汽車箭似的沖了出去:“齊書清找到了。”
其實不是齊書清被找到了,而是齊書清自己找到了警察局的門上。
不知在雨裏狂奔了多久,到警局的時候渾身濕透,頭發一縷一縷地耷拉在臉上,剛進門的時候吓得負責文職的女警察驚叫連連。
齊書清撈開擋在臉前的頭發,露出一張蠢臉幹笑着安慰人家:“美女,我報案。”
齊抒情是個遵紀守法好公民,一點小動靜根本不敢麻煩警察同志。被黑色賓利跟蹤的時候,沒有證據證明是被跟蹤,說不定報案會被人家嘲笑:“女士,您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我們是個法治社會,怎麽可能有人會無故跟蹤綁架您呢。”
于是隻好在路上慫着,後來那賓利車上的人終于行動,把她劫上了車。
一上車齊書清就舉雙手表示配合:“各位大哥輕一點,我不反抗,咱有話好好說。”
墨鏡男之一掏出了眼罩,齊書清想也不想就接過來自己帶上,還調整了一下角度:“各位也跟了我一下午了,不如路上好好聊聊。”
幾位被她的粗神經給整蒙了,一時沒有回答。
齊書清繼續道:“是我得罪了幾位大哥麽?從上午十點到下午六點您幾位一直跟着我,這麽有耐心肯定不是臨時起的意吧?就算要教訓我,也該讓我明白是哪裏做得不好招惹了誰好麽?要不這頓教訓一完,下頓我還得再犯啊。”
從沒見過這麽配合這麽話痨的綁票,幾位哥光顧着驚訝去了,沒誰想起來要綁住齊書清的手腳堵住她的嘴。
齊書清抓着機會和幾位聊上了:“幾位大哥就告訴我吧,我明白行裏有行規,不能透露雇主信息,我也不用說是誰,就告訴我哪裏做得不好行不?”
終于帶頭的墨鏡男終于忍不住了:“閉嘴。”
齊書清趕緊閉上嘴巴,車裏迅速安靜下來。
幾個墨鏡望風的望風,開車的開車,監督的監督,指揮的指揮,都忙得厲害。
無人理會的齊書清忍不住又開口:“那個……幾位大哥跟我一天,午飯都沒吃吧?餓着對胃不好,相逢即是緣分,小妹我請幾位大哥吃頓飯吧,不用跟我客氣。”
帶頭的墨鏡男默默摸了摸放在一旁的一口袋面包,幹巴巴地吼道:“還愣着幹什麽?把她嘴綁上啊。”
“哎,别别别,我保證不吵了。”齊書清趕忙挽回:“大哥,你看我這麽配合,我保證不會大聲亂叫的,堵着難受啊,我保證不說話了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