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蘇時習慣地收拾碗筷,被齊書清攔下了:“你是客,我來收拾就行了,坐着看會兒電視吧。”
從前吃了飯都是兩人說說笑笑就把碗洗了,現在齊書清居然不讓他碰碗了。蘇時苦着臉:“清清,我可想洗碗了,你讓我洗吧。你這胳膊石膏還沒拆呢,不方便。”
齊書清并不在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什麽的。你下午公司還有事吧?”
“嗯,”蘇時掏出文件:“我都帶着的,下午在你家處理就行了。”
齊書清點點頭:“那好吧,我下午有事,你走的時候記得關門啊。”
蘇時委屈極了:“清清,我賭一塊錢,你是故意的。”
齊書清一本正經:“我是真有事啊。”
蘇時癟嘴裝可憐:“你去哪啊?我開車送你吧。”
蘇時嘟嘴的樣子太招人疼,齊書清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乖乖的,做好自己的事。”
原本就隻能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過過幹瘾,這回齊書清生氣之後連這些福利都沒了。蘇時趁着齊書清摸他腦袋的機會,順勢握住她的手:“清清,我要你陪我。”
齊書清點頭:“行,我有空就陪你,你先乖乖做事。”
明白撒嬌戰術沒用了,蘇時隻能收場:“你去哪?做什麽啊?”
齊書清好笑地望着蘇時:“你怎麽像個捉奸的丈夫呢?”
蘇時一凜,想起齊書清之前說的感覺他不信任她。哪還敢火上添油,趕緊讪笑着解釋:“哪有,我這是關心你啊,萬一有什麽事我才能及時趕到嘛。要是再發生一次那樣的情況,我不敢想象我會是什麽樣子的……”
這話提醒了齊書清,那天蘇時不顧性命地跳水救她,如果不是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怎麽會那麽毅然決然?
好不容易堅強的心又軟了下來,齊書清伸手抱住蘇時:“我會小心的,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了。”
齊書清主動投懷送抱,蘇時眼睛一亮,趕緊回摟住她:“清清,我愛你,回來我身邊吧。”
齊書清溫柔地回應:“我就在你身邊啊。”
“你不在,”蘇時委屈地嘟囔:“你現在幹什麽都和我劃清界限,你就是想離開我了。”
齊書清歎了口氣:“不是的,正因爲想長久地留在你身邊,所以才更需要努力獨立啊。如果我依附于你,相處的不平等位置隻能讓我越來越沒安全感。因爲依附于你,所以越來越沒有自己的主見,而你會越來越自大,這樣的關系太過畸形了。”
蘇時被她繞了進去,沒找着地方反駁:“怎麽會畸形?我愛你所以想寵着你啊。”
“當然畸形了,”齊書清耐心解釋道:“你看古代的後宮,妃子依附于皇帝,所以要讨好皇帝,而那些皇帝有幾個做決定的時候會顧慮妃子的感受?稍微寵愛一點就像是恩賜似的,我可不要這樣的生活。”
蘇時小聲嘀咕:“那也得有一堆妃子競争才能有那效果啊。”
齊書清“嗯”了一聲:“你說什麽?”
蘇時趕緊抱緊她:“我說,我才不聽你的歪道理呢。我就是要寵你,寵壞你,除了我誰都受不了你,看你還跑不跑。”
然而專注毀浪漫二十餘年的齊書清幽幽接出了下一句:“然後扔掉?”
蘇時氣得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齊書清的鼻尖:“清清,你怎麽就這麽能破壞氣氛呢?”
齊書清認真點頭:“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最近尤其地憤世嫉俗,看到虛僞的浪漫泡泡就想戳破,所以你還是别說的好。”
聽到這裏,蘇時敢拿出全部積蓄賭一局,齊書清這個記仇鬼嘴上說着沒生氣,其實心裏記恨得很。也不知道要多久時間,做多少表現才能把這貨的信任度刷回去。
想到這個蘇時就頭疼,捧着腦袋唉唉叫喚:“清清,我頭疼,你給我揉揉吧。”
齊書清一邊替他揉腦袋一邊關心:“怎麽會頭疼?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蘇時隻能承認:“嗯,這幾天有幾個案子比較急,熬了會兒夜。”
齊書清心疼:“你本來心髒就不好,怎麽還老熬夜呢?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是麽?”
蘇時轉身抱住齊書清的腰,拿臉蹭了蹭:“是啊,我老是熬夜工作,照顧不好自己,你來照顧我好麽,大女人清清?你不依附我,我依附你好了?你要是想包養我,盡管開口,我一定答應的。”
齊書清被他那小媳婦兒模樣逗樂了:“行啊,你一天隻花十塊錢的話我就養你。”
蘇時點頭:“嗯,我不抽煙不喝酒,一天花十塊錢就夠了,清清你包養我吧,我做你的專屬小白臉。”
他這一臉認真倒把随口開玩笑的齊書清吓到了,趕緊轉移話題:“你可拉倒吧,你這麽大爺的小白臉,哪個富婆要包養啊?”
“我長這麽帥,肯定有富婆願意包養我的!”
鬥嘴經驗豐富的齊書清“哦”了一聲:“這麽有市場啊?”
蘇時驕傲地一仰頭:“那當然了!”
“我最怕和人搶了,”齊書清搖頭:“既然那麽多人要,你賣給她們好了,我不要了。”
蘇時死皮賴臉拉住齊書清的小手:“你以爲小爺是個随便出賣肉體的人麽?小爺隻賣給順眼的人,目前小爺看得順眼的隻有一個齊書清,所以我這身體非齊書清不賣。”
齊書清終于沒憋住笑:“那行,把這具鮮嫩的肉體給本王留着,等本王賺着錢了就來包養你好吧?”
蘇時擺出愁眉苦臉的模樣:“那完了。”
“怎麽了?”
“你這智商能力,能賺着錢簡直比新聞聯播完結還要難,小爺的青春年少就要糟蹋在你手裏了……說不定連中年和老年都要糟蹋在你手裏呢。”
齊書清一巴掌拍在蘇時腦門上:“就是你話多,烏鴉嘴一個。本王要是發不了财,準把你賣到日本做牛郎去!”
逗了幾場嘴之後,齊書清的态度軟和了不少,蘇時估摸着把蠢豬娶回家的事指日可待了。
到底晚上還是沒能陪着齊書清,蘇時被她拿各式的借口給忽悠走了。等到伍一甯來接齊書清的時候,齊書清早就抱着書在樓下等着了。
一上車齊書清就趕緊把厚書放在車子後座上:“伍哥,這本書太好看了。就是寫的什麽魔幻主義,越讀越讀不懂,隻能抱歉暫時放棄了。”
伍一甯拿拇指敲了敲鍵盤,笑得十分耐心:“沒事的,這小說本就不是讀一遍就能懂的。你既然不喜歡,那就從一些簡單不費腦袋的書看起吧。”
齊書清趕緊附和:“那我可就把你家的書房當圖書館了哦。”
伍一甯心情十分舒暢:“行,盡管來拿書看。”
兩人聊得正歡樂,伍一甯的手機響了。
伍一甯正專心開車沒工夫接電話,指揮着齊書清替他帶上耳機,直接接了起來:“喂?”
耳機聲其實不大,但是架不住車内太安靜,一個女人的聲音清晰地透過耳機傳了出來:“甯子,我小敏。”
之前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散盡,此刻全被僵在臉上,伍一甯放沉了聲音:“你說。”
“你和起銘的事我都知道了,”何敏的聲音有些尖銳:“你們這樣是不正常的,請你不要再糾纏他了。他已經結婚了,你們就做朋友不是很好麽?”
伍一甯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沒有回答何敏的話。
何敏頓了頓接着說道:“你會喜歡起銘,是因爲你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女孩子的好。大老爺們抱着有什麽好的?哪有女孩子來得柔軟?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幫你介紹個女孩子,人很文靜,也和你一樣喜歡讀書……”
“還有麽?”
“嗯?”何敏頓了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幫你找找。”
“我問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伍一甯雖然話少,但是這樣粗暴地打斷别人講話還是頭一次。何敏被他冰冷的語氣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半天沒說出話來。
“沒話說我就挂了。”被人戳穿性向問題,伍一甯也沒有一點狼狽的意思,語氣平淡至極:“有這麽多功夫,管好你老公。”說完直接按斷了電話。
一旁的圍觀群衆齊書清幾乎貼在了車門上,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隐身假裝從未存在過。
伍一甯看也不看齊書清:“你有什麽想說的?”
齊書清趕緊搖頭:“沒啥想說的。”
伍一甯沒有再說話,而是盯着前方專心開車。
千躲萬躲都沒能避開伍一甯的秘密,齊書清的内心也是日了狗了。她連自己的日子都玩不轉,根本沒心情摻和别人家的事啊。
然而伍一甯一沉默,車内溫度直接将至冰點,冷得齊書清分分鍾想打開車門往外逃。
終于還是沒忍住,齊書清幹咳一聲:“這何敏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東咬一口西咬一口的,沒本事的女人才這樣疑神疑鬼。伍哥你不用在意她說的那些話。”
伍一甯抽空瞥了齊書清一眼:“我本就沒在意。”
“啊……”
“反倒是你,很在意麽?”
“不不不,我不在意,”齊書清趕緊表明立場:“這愛情吧,本就不該拿性别來劃分。誰能确信自己的靈魂找到了對的身體和樣貌?很多人在沒遇到真愛的同性之前,都以爲自己是個異性戀呢。”
伍一甯似笑非笑地望了齊書清一眼:“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