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買了齊書清愛吃的烤串,在門外站了好久,終于牽起笑容擰開了門:“蠢豬,在幹嘛?”
齊書清歡快地從書房奔出來:“你回來了!”
有一個家,家裏有個人在等着你回來。蘇時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麽容易難過,伸手把齊書清摟進懷裏:“怎麽一天沒見,我就這麽想你了呢?”
齊書清被烤串奪走了注意力,并沒有注意到蘇時矛盾的表情:“哇,蘇小時你真懂我,才在想烤串你就買回來了,你是不是住在我腦子裏了啊?”
蘇時擡手揉亂齊書清的頭發:“蠢豬,我還不知道你麽。不要吃太多,要留肚子吃飯的。”
齊書清點點頭,哈哈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有你這樣照顧着,當個病号挺好的,這條胳膊要是永遠不好就好了。”
蘇時拍拍她的腦袋:“蠢豬,又說蠢話。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一條胳膊怎麽照顧自己?”
齊書清擡起頭認真地望着他:“你爲什麽會不在我身邊?”别的方面都很遲鈍,唯獨對這件事敏感的齊書清漸漸收了笑容:“你要離開了麽?”
蘇時心中一痛,面上卻是笑嘻嘻地揉了揉齊書清的腦袋:“總不能我上班也把你帶上吧?我不在家你怎麽辦?”
齊書清也嘿嘿笑了起來:“也能啊,我給你當秘書!”
“行啊,你當秘書,現在就來啊。”
齊書清搖搖頭:“算了,上班下班都是我這張臉的話,你會膩的。”說完搖了搖胳膊:“我覺得這胳膊已經好了,石膏應該可以拆了吧?”
蘇時趕緊替她扶住:“老佛爺,您不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麽?還沒長好呢,别急。”
齊書清撇了撇嘴:“我覺得這石膏下面都要長虱子了,好癢啊。”
蘇時安撫地拍了拍石膏手:“快了快了,要耐心。”
蘇時系着圍裙的樣子意外的反差萌,高大的身形擠在廚房裏,手指異常的靈活,提着刀三下兩下就能把菜切成薄片。
齊書清趴在吧台上忍不住花癡:“蘇小時,我覺得好幸運。”
“怎麽了?”
“你長得又帥,有錢還會做飯,居然會掉進我懷裏。”齊書清哈哈笑了起來:“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
手中的刀頓了頓,蘇時也跟着笑了:“是啊,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系,所以這輩子一定會有個舉世無雙的好男人來娶你。”
“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臉之徒!”齊書清笑得更加歡暢:“你這樣誇自己好意思麽?”
蘇時笑容有些苦澀,借着找碗裝菜避開了齊書清的視線:“當然好意思啊!”
張靜悠回來的航班鍾新宇發給了蘇時,然而蘇時并沒有去機場,還是張靜悠主動打電話給了蘇時:“蘇時,好久不見,要不要出來聚聚?”
蘇時笑了:“當然是要聚的,想帶個朋友給你認識,可以嗎?”
張靜悠來了興緻:“是女朋友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多年的時光好像沒有在張靜悠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面龐還是如玉一般白淨,隻是缺乏陽光的照射而顯得有些蒼白。當年的長發已經剪成了利落的短發,身材纖細高挑,變得陽光了許多。
“哇,蘇時,你長得越來越帥了。”
蘇時笑了笑:“謝謝,你也越來越美了。”
張靜悠笑着應了:“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你呢?”
兩人和普通老友見面寒暄一般,互相問了問近況。
張靜悠突然話鋒一轉:“你和代雲龍還有聯系麽?”
蘇時表情沒什麽變化:“過節還是會見見的。”
不是所有反目的兄弟都會和好,蘇時不屑得去做解釋去挽回。漸行漸遠是早就看到的結局,并沒有太多難過。
張靜悠倒是有些唏噓:“那你和你爸爸和好了麽?”
也許這樣的關心才是朋友該做的,然而蘇時卻覺得從前那個什麽都不多說什麽都不多問的有有可愛得多。
時光改變了所有人的模樣,有有也不是記憶中的有有,蘇時越發興緻缺缺。
張靜悠終于結束了問題:“東道主,準備帶我去哪吃飯呢?”
蘇時看了看時間:“稍等,朋友馬上到。”
張靜悠好奇:“是女朋友麽?要好好介紹我們認識哦。”
看着小跑着過來的身影,蘇時笑了:“不是女朋友,倒是有可能成爲你男朋友。”
林博軒三步兩步趕了過來:“騷瑞騷瑞,路上堵了點,遲到了。”
蘇時替兩人做了介紹,林博軒一臉遺憾:“早知道蘇時是介紹美女給我認識,我該早兩個小時出門的,讓美女等我真是罪過罪過。”
張靜悠笑着應了:“我們也剛到而已。”
借口回家照顧齊書清,蘇時在吃完晚飯就撤退了,留下林博軒和張靜悠兩人單獨相處。
齊書清的晚飯是提前備好的,回家的時候已經吃光了,可憐巴巴地蜷在沙發上看電影。
蘇時伸手把她攬在懷裏:“看的什麽電影?”
“随便翻的,”齊書清在蘇時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林哥這麽早就放你回來啦?”
“是啊,畢竟我是有老婆的人呀,好多活動都不能參加,隻好早點回來咯。”
齊書清“哼”了一聲:“怎麽聽你這話裏,還有幾分遺憾啊?”
“豈敢豈敢,”蘇時吻了吻齊書清的額頭:“她們都是砒霜,您才是小的的蜜糖。”
齊書清滿意極了:“算你識相。”
齊書清看的是部老電影,故事的結尾混戰結束後,男主角砸開婚紗店的櫥窗,爲女主角披上雪白婚紗,用摩托載着她朝海邊駛去。
被砸了後腦勺的男主角悄悄擦去留出的鼻血不讓女主角發現,卻不知道風已經将他的血吹到了婚紗上,一滴一滴像雪地裏的梅花,而他也不知道後座的女主角眼淚已經決堤。
相愛的人卻不能終老,淚點低到爆的齊書清早已哭成淚人了。
蘇時忍不住收緊臂彎:“清清……”
“嗯?”哭得一抽一噎的齊書清不明所以。
“沒什麽,”蘇時替她吻去眼淚:“淚點低就不要看這些東西了,哭多了眼睛會疼的。”
“我也不想哭啊,眼淚忍不住啊。”
“蠢豬……”
鍾新宇對蘇時的表現十分不滿意:“爲什麽不按照計劃進行?你以爲這樣是愛她麽?你隻是自私地愛你自己而已。不能給她幸福,何必強求她留在你身邊呢?”
蘇時不想說話,鍾新宇冷笑:“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怪我當壞人了。”
“清清胳膊還沒好,萬一出點意外,就是一輩子的損傷。”蘇時終于開口:“等她拆石膏,我就告訴她。”
齊書清的右手真是多災多難,手腕有舊患現在還加上胳膊有傷。這事是得多注意一點,鍾新宇也無法反駁:“好。”
然而終究還是沒能等到三個月。
蘇時的助理要生孩子了,把手裏工作都交接給了新助理。整理雜物時,新助理突然翻到一部手機和一台筆記本電腦,看着都不是什麽高端貨,可箱子上卻明确貼着蘇時的名字:“蘇總,這東西還要麽?”
蘇時敲敲腦袋:“嗯,拿過來吧。”
劃痕斑斑的手機和電腦自然是馬大哈齊書清被偷走的那兩樣,當時蠢豬哭得像丢了全世界似的,蘇時自然是背着她委托了人去追回。
後來發生種種事情就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被助理收在了雜物間,要不是兩人交班不知道還要被埋多久。
想到齊蠢豬驚喜感動的模樣,蘇時唇邊就忍不住泛起微笑。電腦牌子挺常見,很快就找到了電源線。
這事蘇時早就計劃好了,要把兩隻貓的照片打印下來做成相冊,這樣齊蠢豬想看的時候就能看到。
老舊的電腦開機就花了一分鍾,蘇時迫不及待地滑動鼠标點開了圖片文件夾。
裏面果然很多貓的照片,兩隻貓長得很普通,隻有兩雙眼睛像它們的主人似的閃閃發亮,精神極了。
蘇時唇邊的笑意越發地大,滑動滾軸,照片一張一張地劃過。一張不甚清晰的照片卻引起了蘇時的注意,唇邊的笑意漸漸消散,變成了被欺騙的憤怒。
蘇時回家的時間比往常晚了很多,齊書清擔心他出事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卻都被按斷,再打就成了關機。
齊書清和蘇時的朋友圈并沒有什麽接觸,一時之間隻能想到林博軒一個,想打電話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林博軒的電話号碼。
想給蘇爸爸打電話又怕蘇時不在蘇家,反而惹得老人擔心。想來想去沒有辦法,齊書清隻好拿上鑰匙手機出門去蘇時的公司,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黑黢黢的,齊書清顧不得害怕,趕緊坐電梯下樓。
站在寫字樓樓下,齊書清格外無助。
蘇時老說她要是跑了,沒地方可以找。此時她才發現,如果蘇時要走,她也是找不到的。
兩人竟然隻有那麽一點生掰硬扯的小小交集,一旦有一方要走,那就永遠不會再遇到了。
巨大的絕望感幾乎讓齊書清窒息,忍不住蹲在原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