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書清是病号,三人的行李就由許薇薇和蘇時兩人推着,出了到達廳的門就看見王旭傻愣愣地站在欄杆後面伸着脖子到處看,一看就是在等人的,手裏還提了一盒粉紅粉紅的甜點盒子,分明是等女生。
許薇薇拿大眼睛掃了他兩眼,轉身就想裝作沒看見從另一個口出去。
奈何齊書清不懂她的心思,舉着打了石膏的手朝着王旭舞了舞:“旭哥,好巧,來接人啊?”
沒有上班,王旭穿的一身休閑服。他是個不甚在意外形的人,今天居然抹了發蠟,梳了個頗爲時尚的發型,瞬間帥了好幾個檔次。聽到齊書清的聲音,王旭轉過頭來:“清清,薇薇,你們到了啊。”一邊往這邊走一邊伸出空着的手:“薇薇這麽多行李我幫你推吧。”
許薇薇把推車往後讓了讓:“不用了,師兄你在等人吧?這點行李我們還是能應付,就不耽擱你了,回頭把人給錯過了就不好了。”
齊書清咂摸出許薇薇話裏的那點子酸味,疑惑地歪頭去看她的表情,被許薇薇一記眼刀飛來:“看什麽看?把你的石膏手顧好了。”
蘇時伸手摟過齊書清悄聲道:“清清,跟我走。”
事關外快,齊書清正圍觀得起勁,敷衍地嗯了一聲,腳步卻是沒有動。
蘇時無奈地搖搖頭,湊到她耳邊道:“想要你那點外快就跟我走,讓他們自由發揮。”
齊書清起了好奇心,回頭看蘇時,眼睛晶晶亮:“爲什麽呢?”
蘇時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了許薇薇和王旭一眼:“待會兒和你說,咱們走吧。”
蘇時推的車上是蘇時和齊書清兩人的行李,也不用去許薇薇推車上拿東西,兩人悄悄地遁了。
齊書清恍然大悟,指着蘇時道:“怪不得你把我們的行李都放你這裏,是你給王旭打的電話對吧?”
蘇時笑得賊賊的:“君子成人之美,我這是做好事呢。”
王旭溫和地笑了笑,把蛋糕遞給許薇薇:“來機場路上看到一家人氣很旺的蛋糕店,買來給你嘗嘗。”
許薇薇一聽這蛋糕是給她買的,唇角就有些松動,愣愣接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很快反應過來:“是齊書清告訴你的吧?這頭豬又賣我。”
許薇薇一邊說一邊扭頭去看齊書清,哪裏還有齊書清和蘇時的影子。
王旭接過推車:“是蘇時給我打的電話,他擔心齊書清的身體狀況,準備去醫院做檢查。怕沒人送你回家就給我打電話了。”
這都是借口,蘇時這絕對是嫌她當了電燈泡,居然倒手就把她給賣了,真是大坑。
許薇薇一臉傲嬌:“我自己能回,要他多事。”
王旭還是微笑狀态:“女孩子拿這麽多行李不方便,我開車送你吧。”
王旭其實情商不低,但是面對許薇薇每每都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無措模樣。然而這回見面,他明顯淡然沉着了許多,對待許薇薇就像對待一個任性的小孩,充滿了寬容和寵溺。
許薇薇不經有了幾分不自在,居然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拒他千裏之外的樣子。
王旭推着行李,朝許薇薇招了招手:“走吧,車在地下停車場。”
齊蠢豬隻要一不盯着,轉個身的時間就能整出事來,坐了那麽久的飛機回來,蘇時不放心,準備飛機落地就先帶她去醫院做檢查。
這幾天許薇薇就像是丈母娘似的把蘇時挑剔了個遍,這行爲分明是她太閑惹的。蘇時幹脆替她找點事來做,把航班信息告訴了王旭,順手還教了他幾招如何馴服許薇薇的招數。
蘇時教王旭的招數其實很簡單,都是從鍾新宇身上得來的靈感。
鍾新宇這孫子人雖然陰陽怪氣的,但是把妹的手段還是相當高的。要不是齊書清反射弧長,說不定早被他那套溫柔給拿下了。
許薇薇那麽個嘴硬心軟的女人,就該給她來套懷柔政策。她就是享受了太久的主角位置,早就把王旭對她的好當成了習慣。這第一招就是要打破她的殼,讓她從主角位置上下來,然後再用運籌帷幄的溫柔氣質俘獲她,一冷一熱反複幾次,這事自然就成了。
蘇時帶着齊書清去醫院做了全身的檢查,得到醫生确切的答複:不用住院,回家靜養。這才開車載着齊書清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鍾新宇的電話就跟來了,蘇時真是無語,這才剛到家他就跟着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鍾新宇還是很溫柔的聲音:“清清,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好不好?”
齊書清手不方便,開的免提,蘇時耳朵支得老高:什麽“帶”?你這是還要來我家的意思麽?
齊書清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用,我最近好吃的吃了挺多,暫時想不到。”
鍾新宇“嗯”了一聲:“你下午有安排麽?我過來看你吧。”
齊書清搖頭:“這幾天太累,下午要補眠,改天請你吃飯吧。”
蹲在一旁發酸的蘇時一聽這話又開心起來,齊蠢豬總算聰明了一回。
和鍾新宇又聊了幾句,齊書清挂斷電話,拿鼻孔望着蘇時:“我說蘇小時,你的内心戲能不能走點心啊,那種又嫉妒又不得不忍耐的情緒沒有拿捏到位呢。”
蘇時“嘿”了一聲:“齊小清同學,你這手還沒好就和我跳,真是賭定了我不打女人,故意來氣我是麽?”
齊書清嘿嘿笑了起來:“你要關愛殘障人士知道麽?讓我氣氣又如何?”
蘇時恨恨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我怎麽開始懷念那隻兔子齊書清了呢?”
“什麽兔子?”
“沒什麽,”蘇時捏了捏齊書清的腮幫子:“以前幹啥都放着我一手,幹啥都和我客氣。現在怎麽越來越嚣張了啊?”
“這是拿你當自己人啊。”齊書清被扯得說話口齒不清:“怎麽?開始嫌棄我了麽?”
終于從蝸殼裏爬出來的齊書清讓蘇時頗有幾分驚喜,開心都來不及怎麽會嫌棄:“沒有沒有,豈敢豈敢。就喜歡看大王您奮力地跳,然後被打臉的人間喜劇呢。”
齊書清配合地瞪了瞪眼睛:“大膽!竟敢以下犯上。”
兩人哈哈笑作一團。
臨近中午蘇起國打來了電話:“既然交女朋友了,就帶回家吃頓飯吧。”
蘇時從前交女朋友換得比衣服都勤快,往往蘇起國還沒得到消息就已經分手了。所以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蘇時談女朋友的事,十分積極:“清清不是傷了骨頭麽,我這兒有偏方,藥補不如食補,每天喝一碗這湯保證骨頭長得結結實實的。”
這一刻白手起家在商界叱詫風雲的傳奇商人蘇起國瞬間變成了一個操心兒女的尋常老頭,蘇時頗有些感慨。
經曆上次的危機之後,父子兩曾經促膝長談,把該說清的都說清了,相處頗爲融洽。
蘇起國承認了當時是他監守自盜,但是害代爸爸出事絕非他所願。
機遇稍縱即逝,那個時候蘇起國爲了快速撈錢的确做了壞事,但是等他富了還是拿錢出來補償了當年受損失的房産商以及包工頭,更是爲代爸爸代媽媽一家做了很多事去彌補。
蘇起國拿手搓了搓臉:“那個時候遭了太多人的白眼,實在太想有錢,走了歪路。這事我一直很愧疚,久了它就成了我心中的一道警鍾,提醒我做事不要太絕,凡事都要給人留出一條生機。”
蘇起國每年在慈善公益上都要投不少錢,這誠意還是很大的。話坦誠到這個地步,蘇時也不知道要怎麽和自己的老爸計較了。
于是兩人就這樣順利和好了,回想過程蘇時頗有幾分怅然,恨了二十來年的人突然就變成了個慈父,這前面不是白恨了麽?
打了石膏的手臂不能洗澡,皮膚癢的厲害。齊書清一邊拿筆順着縫隙伸進去撓癢癢一邊漫不經心地回複道:“挺正常的,恭喜你中二畢業。”
蘇時一把奪過筆:“别亂撓,撓出事了怎麽辦?”
蘇起國居然真的親自操辦了一桌菜肴,樂呵呵地招呼齊書清:“清清,來來來,嘗嘗伯伯親自炖的湯,這湯可是從早上就炖起了,你看這湯白的,香吧?”
蘇時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行了爸,快别賣弄了,你這湯能不能喝還兩說呢。”
蘇起國不服氣:“怎麽不能喝?你小時候摔斷腿也是喝這湯養好的。”
“那是靠湯麽?”蘇時嘀咕:“再說了,你都多少年沒下過廚房了?能好喝麽?錯了,是能喝麽?”
父子兩鬥嘴鬥得不亦樂乎,妹妹過來摟住齊書清還算完好的左胳膊:“清姐姐,歡迎來我家。”說完一副咱兩好的模樣:“這還是哥哥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哦。”
妹妹今年才上初中,一副軟白蘿莉的模樣,穿了一件長款衛衣,下面穿着貓耳打底褲,兩條腿又長又直,包子臉齊劉海,看着就讨喜。
齊書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兩根馬尾辮:“哦,是麽?”
“當然啊,”妹妹偷偷望了一眼蘇時,和齊書清咬耳朵:“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哥哥對女孩子這麽溫柔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