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在給齊書清做檢查,閑雜人等不許入内。
即便蘇時高喊“我是她阿娜達”,也沒人搭理他。胸部頗爲豐滿的護士姐姐難得地忽略了蘇時的帥臉,将他與衆人一視同仁地推出了病房。
一回頭就看見鍾新宇那個混蛋站在窗口抽煙,蘇時真是火大。
蘇時是真想兩刀捅死鍾新宇,這話一點都不誇張。這個焉了吧唧的慫貨,一天到晚陰沉沉地琢磨些陰謀詭計,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忍心算計。
這事就算不是他設計的,也是他爲了自己那點龌龊的心思才導緻的。如果齊書清有點三長兩短,他絕對會親手廢了這孫子。
很快就有護士過來輕聲提醒:“先生,醫院不允許抽煙。”
鍾新宇趕緊低頭道歉,乖乖按滅煙頭。緩緩朝着窗外吐出最後一口煙,鍾新宇靠在窗口愣愣盯着齊書清病房的門出神。
病房的門終于打開,蘇時和鍾新宇同時沖了過去。開門的護士姐姐吓了一跳,很快就害羞的低頭讓路,醫生摘了口罩低聲警告:“病人在睡覺,探望時間要盡量短。”
兩人忙不疊地點頭,繞過醫生就想往房間裏沖。
醫生慢悠悠地往旁邊讓去,一邊讓一邊問道:“晚上需要人守夜,你們商量一下誰來吧。”
“我。”“我來吧。”
蘇時望向鍾新宇,眼神充滿的嘲諷:你以什麽身份來照顧齊蠢豬?兇手麽?
鍾新宇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就微笑着道:“那麽我明早上來和你換班吧。”
你和我換班?齊蠢豬一醒來看到的就是你,然後你含含糊糊地默認你陪了她一晚上,讓她對你感恩戴德?想得美!蘇時呵呵笑了:“不勞你費心,我吃得消。你老婆還在等着你度蜜月呢,該回趕緊回了。”
鍾新宇抿着唇沒有接話,低着頭直接朝齊書清走去。
蘇時自然不甘示弱,跟着追了進去。
傷口已經全部處理過了,因爲肩膀受傷的原因,護士姐姐沒有幫齊書清穿上病号服,小小的肩膀光秃秃的暴露在空氣中。鍾新宇伸手想要替她蓋上被子,被蘇時劈手搶過:“看也看過了,清清有我照顧,你可以走了。”
鍾新宇沉默的收回手,轉而握住齊書清被纏上繃帶的手腕。當時的拉扯對她的整條手臂傷害都很大,醫生說很有可能出現功能性的損傷。
鍾新宇很想向齊書清道歉,然而蘇時不給他機會,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想要把他提起來:“你特麽給我滾!”
鍾新宇反手撥開蘇時的手:“如果要打架,我可以奉陪,但不是現在。你既然想要照顧清清,就讓我看到你成熟的一面,别老像個小孩子一樣見誰都想用拳頭解決問題。”
“我能不能照顧清清和你無關,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小爺就是這麽幼稚,你咬我麽?”蘇時笑得十分挑釁:“清清需要安靜,麻煩你該滾哪滾哪去,這裏不歡迎你。”
從頭到尾鍾新宇都沒有正眼看過蘇時一眼,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齊書清身上。
齊書清的眼球在眼皮底下劇烈滾動,眉頭也皺得緊緊的,雙手也無意識地握成了拳頭,像是夢到什麽可怕的場景。
鍾新宇用雙手攏住齊書清的手:“清清,别怕,我在這裏,都過去了……”
蘇時真是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一時之間竟然拿他沒辦法。想要奪回齊蠢豬的手,又怕弄疼她的傷處,隻能不甘示弱地握住齊書清另一隻手:“清清,你别理他,老公在這兒呢,不用害怕,老公現在就讓他滾蛋!”
如果齊書清現在醒着,看到這場景肯定會笑他們像是兩隻搶屎的惡狗,然後捧着肚子大笑,完全不會注意到這話連她自己都罵進去了。
可齊書清現在卻是被夢魇困住,光、聲音都離她好遠,隻剩下冰冷的海水反複滌蕩着她,手上和腳上兩股完全相反方向的力量幾乎拉斷她的每一個關節:“好痛……”
夢裏面蘇時急切的聲音漸漸靠近:“清清,你在哪裏?我來救你了!”
“這……裏……我在……這裏”齊書清努力回應着蘇時,然而喉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急得她快要哭出來:“蘇……時……我在這……裏……”
蘇時和鍾新宇兩人正幼稚地争奪着拉齊書清手的權利,眼刀飛來飛去,突然齊書清動了動手指,喉嚨發出咕噜的聲音,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麽。
蘇時眼疾手快,趕緊把腦袋湊了過去:“清清,我在,你在說什麽?”
鍾新宇也趕緊湊了過去:“清清?”
兩人總算達成共識,安靜地閉上嘴,靜靜捕捉齊書清含糊不清的話語:“……蘇……時……”
辨别清齊書清含在嘴裏反複念的名字之後,鍾新宇的表情凝固了,沒有勇氣再聽後面的内容,緩緩直起腰,望着黑黢黢的窗外愣了神。
蘇時倒是很得意,趁着鍾新宇發愣的時候趕緊把齊書清兩隻手捂在掌心吻了吻:“清清,我在聽,你說吧。”
不知道是蘇時的回應起了作用還是怎麽的,齊書清猛然彈坐起來:“蘇時!”
齊蠢豬身上有傷動不得,蘇時趕緊伸手摟住她:“蠢豬,我在,不用害怕。”
醒過來齊書清才發現渾身上下痛得厲害,尤其是肩膀和各處的關節:“啊,好疼。”
蘇時扶着她慢慢躺下:“傷這麽重,當然疼了。讓你不聽我話要到處亂跑,明知道有些人沒安什麽好心,還要傻乎乎的上當,你說你是不是傻?”
醫生說過齊書清大多都是外傷,沒有什麽性命之憂。因此看見齊蠢豬已經醒了,蘇時立刻開啓了怨婦模式:“就那麽想來日本玩麽?讓你多等兩天,參加完某個僞君子的婚禮我就陪你來玩,你偏不聽!讓你晚上天黑就乖乖回賓館,你不聽話,還和許薇薇兩個跑去找牛郎?你是在暗示你老公我該來滿足你麽?”
到底這事都是自己作死作出來的,齊書清心虛,沒敢反駁。耷拉着腦袋認真聽訓:“嗯,您說得有道理,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到處瞎跑。”
蘇時一邊數落齊書清一邊替她調整姿勢,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身體差得要死,不是感冒就是受傷,每次好不容易養點肉起來,三下兩下就被你折騰沒了。虧得你不是豬,要不養你的農民兄弟能哭死。”
齊書清不服氣,掙紮着要坐起來和蘇時辯解:“這受傷是意外狀況,怎麽就關聯上我身體差……”
蘇時不容反抗地把她按回床上:“我不管,都是你的問題,以後沒我的允許哪裏也不許去了。”
齊書清慘叫:“爲什麽……這隻是個意外……我下次不亂好奇就行了啊……”
蘇時在齊書清腦門上敲了敲:“說你是個女屌絲你還不信,受了傷該理直氣壯嬌氣了,你在這兒生龍活虎地和我鬥嘴,快點躺好了。”
齊書清“哦”了一聲,乖乖躺會被窩裏,終于有空觀察周圍的環境了,一眼看見不遠處站着的鍾新宇。
想到剛才自己和蘇時膩歪的樣子都被鍾新宇看到,齊書清刷的臉紅了:“新宇……好巧啊,你也在這兒啊。”
鍾新宇被齊書清的傻氣逗樂了,重新挂上溫柔的笑容:“笨小孩兒,哪有人巧遇到異國的醫院的?裝傻也要認真一點啊,你這樣說是讓我拆穿你呢?還是拆穿你呢?”
齊書清呵呵幹笑,把這事直接略過:“我這是昏迷幾天了?你和婉婷的婚禮舉辦得怎麽樣?”
蘇時不想看他兩聊得熱火朝天,強行接過話題:“笨蛋寶寶,你已經昏迷了三個小時,着急死我了。”
突然開始肉麻的蘇時吓了齊書清一跳,表情不由自主就調出了“你特麽在逗我”的模式。
蘇時入戲太深,完全不在意齊書清的表情,深情款款地摟住她:“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好好休息,我來送客。”
鍾新宇明白有蘇時在這兒是沒辦法好好和齊書清說話了,幹脆接過話題:“那好,清清,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齊書清隻能愣愣應了一聲:“哦。”
蘇時起身把鍾新宇往病房外送:“你老婆還等着你入洞房呢,還是趕緊回國吧,别耽誤了你們早生貴子的大事。”
等到鍾新宇離開,蘇時這才伸手把齊書清攬在懷中:“清清,我心髒不好,你别再這麽吓我了。再來一回,我都不知道是你先挂還是我先挂了。”
齊書清怯怯出聲:“蘇時……”
“嗯,我在,你說。”
“你松開點,我好疼。”
蘇時委屈地撅起嘴:“你騙人,我明明已經避開你的傷口了!”
“可是……”齊書清也很委屈:“可是我被強行增高之後,渾身上下都很疼啊……”
蘇時戀戀不舍的松開齊書清,把她重新安回被窩,拿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看來我要去買根繩子了。”
齊書清莫名其妙:“買繩子幹嘛?”
“買了繩子一頭栓你腰上,一頭栓我腰上,我走哪都把你别在腰上,要不你老是弄丢,我這小心髒承受不起這樣的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