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茶的是頗有名氣的茶道大師,然而鍾新宇一點品茶的心思都沒有,香茶含在嘴裏像是含着藥,苦得舌尖疼。
不知過了多久,紙門又一次打開,年輕男子弓着腰走了進來,向後招了招手,三個混混模樣的人被押了進來。
中年男子朝年輕男子點點頭,年輕男子得了指令才低聲彙報道:“這幾個人承認昨晚在歌舞幾天綁架了兩名中國籍女子,半個小時前轉身買個了蛇男,暫時不能确認兩名女子是否爲鍾先生要找的人。”
蛇男是當地的地頭蛇專做倒賣年輕女子到各國淫窟,鍾新宇是知道的,一聽這話立刻站了起來:“前輩拜托了。”
中年男人哈哈笑了起來:“這點小忙自然是要幫的,不過……”
鍾新宇會意:“老撾那邊的貨會通過鍾氏物流送過來。”
條件達成,中年男子很滿意,扭頭向年輕男子示意:“友智。”
被稱作友智的年輕男子朝鍾新宇彎了彎腰:“鍾先生,我們走吧。”
私家偵探就在隔壁區,很快就趕過來和蘇時彙合。
蘇時看了看地圖:“我檢查過這裏了,他們離開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半小時的車程畫圓的範圍,分成八份,拜托你和你的朋友幫忙搜尋一下。”
私家偵探搓了搓下巴:“蘇先生,我大概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蘇時眼睛一亮:“請講。”
私家偵探在蘇時圈出的範圍裏點了點:“他們很有可能去了碼頭。”
這事隻有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不,不能如果,一定要救出齊書清。蘇時捏緊拳頭:“你能确認嗎?”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我之前收到過消息專做人口販賣的蛇男今晚有貨出海,碼頭和這裏很靠近,有很大可能他們就是把齊女士和許女士倒賣給了蛇男,她們很有可能就在船上。”私家偵探道:“目前我們有十個人,讓七個人負責七塊扇形區,我們三個人負責碼頭方向。”
蘇時抿了抿唇:“照你說的辦。”
爲了避人耳目船上放的是氣味極重的海魚,别說各位嬌滴滴的姑娘了,就連船上的水手都受不了,船開之後根本沒人過來檢查。
齊書清看了看滿艙的少女,心裏有了計較,悄悄摘下旁邊的女孩的眼罩,望着她的眼睛低聲道:“Don't/be/afraid,I'll/help/you.”确認女孩明白她的意思之後,齊書清開始替下一個女孩解開眼罩。
齊書清其實也就是在感情的事上糊塗,面對這種狀況十分鎮定,早在看到一船女孩的時候心裏就形成了計劃:隻有把情況搞得越亂,她和許薇薇才越有機會逃出去,于是幹脆把所有女孩的眼罩解開。
然而她留了一個心眼沒有解掉她們嘴裏的布條,因爲隻要其中一個驚慌失措喊出聲,引來守衛,整件事就必敗無疑。
爲了保證布條不被解開,齊書清甚至沒有解開她們手腕上的繩索。
女孩們驚慌地望着齊書清不知道她想幹嘛,齊書清不敢發出太多聲音,隻好站在窗邊讓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慢慢比劃動作将計劃演示給女孩們看。
齊書清的計劃很簡單,待會兒她會找個機會把看守吸引過來,大家合力把他制服。借助一次隻能通過一個人的狹窄小門将門外的看守各個擊破,因爲看不到艙外的情況無法确認到底有多少敵人,所以整個行動必須幹淨利落,有誰自認有勇有謀可以主動報名。
短暫沉默之後,有三名女子爬了起來,齊書清很欣賞地點點頭:“有勇氣,我欣賞。”
和許薇薇一起替這三人解開手腕上的繩索,齊書清再次小聲的用糟糕的英語和三人交流的計劃。
三人認真點頭表示理解,伏擊戰正式開始。
五人把壘在門口的魚簍搬到門口,爲了保證效果,還專門倒了一簍魚在台階下面。
其中一個女孩的聲音格外溫柔,悄悄躲在門後輕聲叩門。
果然外面有人不耐煩地吼道:“老實點,再吵老子割掉你的舌頭!”
“抱歉,我好害怕……求您,放我離開好麽……小女子願以賤軀侍奉您……”
門外的人沒有出聲。
然而這正說明了他的動搖,女孩更加放柔聲音:“求您,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和姐妹們一起侍奉大人您……隻要您放我們離開……”
“你們跑掉,老子的命就不保了!賤人還想騙老子!”外面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不再說話。
五人對視一眼,這個計劃失敗,很快外面的人就會反應過來有人解開了束縛,必須趕快想别的辦法!
船艙裏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當武器的工具,窗子又小又高根本不可能過人,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逃脫?
正焦急的時候,門外的男人終于反應過來了:“該死,你是怎麽解開繩索的?”
太過輕敵的男子居然想都不想就打開了艙門,一腳踩在滑溜溜的海魚上溜了個大跟頭,還等什麽?就是現在!
齊書清五人立刻把魚框推倒在男人的身上,擡腳狠狠踹了上去。
對待敵人毫不憐惜才是正确做法,稍有心軟就會變成被蛇妖的東郭先生。搞暈看守之後,齊書清把頭探出門外确認附近沒有人之後才招呼衆女孩輕手輕腳依次出了船艙。
跳海畢竟有風險,早在找到三個日本女孩之後,通過她們用日語安撫衆人之後,已經将手上嘴上的束縛通通去掉。
隻要爬上前面的樓梯就能到達甲闆,齊書清有點激動,然而多年的故事經驗告訴她,越是接近成功越不能掉以輕心。
偷偷伸手拉住許薇薇,齊書清放慢腳步落在地四五位的地方,許薇薇不明其意,回頭疑惑地望着齊書清。
還不是解釋的時候,齊書清隻是微微搖頭,拉着許薇薇跟随人流往前走去。
其實這樣狹窄的空間人這麽密集一旦出事很容易發生踩踏事故,可是現在逃命要緊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跑在最前面的女孩擡手推開擋住梯口的木門,率先爬了出去。
由于已經是大半夜,除開掌舵望風的水手其他人都在睡覺,齊書清她們狗屎運地避開了水手的注意順利到達甲闆。
不是他們太瞎太聾,而是自信繩子綁的很緊的人販子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些女孩能夠逃出船艙。
船是艘小型漁船,結構相當簡單,女孩一到甲闆上就有些慌亂,紛紛奔向船舷猛地縱身入海。
齊書清松開許薇薇的手:“行了,到了各自逃命的時間了,跟着大部隊使勁遊,咱們岸上彙合。”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縱身跳進了海裏。
接連不斷的落水聲終于引起了人販子的注意,有人氣急敗壞地用日語大聲喊叫,許薇薇顧不得猜測他們喊叫的内容,而是手腳并用奮力跟上前面的女孩。
這麽黑的海裏,根本分辨不清哪裏是岸邊,茫茫大海隻有跟緊大部隊才有機會活命。
“啪——”一聲槍響擊碎沉靜,人販子大聲威脅道:“停下,回來,否則殺了你們。”
即便是被槍打死也好過千人騎萬人睡的生活,根本沒有人聽從人販子的指揮,都在奮力向前遊。
槍聲吓得許薇薇心驚膽戰,下意識地尋找着齊書清的身影,前面沒有,後面也沒有。
冬天的海水冰得刺骨,許薇薇感覺自己遊得手腳都在抽筋了,然而卻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冷。
四周都沒有齊書清的身影,難道兩人遊的不是同一個方向?
許薇薇想回頭去找齊書清,被之前一起制服看守的日本女孩拉住,日本女孩用磕磕絆絆的中文說道:“危險,别回頭,快遊,報警。”
許薇薇漸漸冷靜下來,是的,現在被氣得暴走的人販子已經開始拿着機槍無差别地由近及遠地掃射,這個時候貿然回頭隻是送死,還不如先上岸報警。就像齊書清說的一樣,一個救一個最後隻會全交代在這裏,要技術性撤退,保存革命火種。
“齊書清你這個蠢貨,千萬别出事啊!”
海面突然亮了起來,幾艘快艇飛快地向漁船靠近,更是有人用日語喊道:“舉起手來,警察!”
日本警察都是曹操訓練的麽?剛想到他們,他們就出現了?許薇薇不可置信地愣愣望着飛馳而來的快艇,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叽裏咕噜地喊着什麽日文。
許薇薇忍不住掙出水面:“蘇時!蘇時!快去找齊書清!她和我失散了!在海裏!快去找她!”
人販子走這條線走了好幾年了,他們做事低調安排隐蔽,從沒出過事。因此被警察包圍的時候還帶了幾分怔忪,乖乖舉着雙手并沒有反抗。
蘇時聽到許薇薇的呼喊,朝着許薇薇的方向趕來:“薇薇,齊蠢豬呢?”
海水凍得許薇薇渾身發抖,抖着嘴唇嘶嘶道:“我和她走散了,快去找她,她應該離船不遠……可能受傷了。”
剛才那通掃射,想起來還是會讓許薇薇害怕,這是她第一次感到死神和她擦肩而過:“快去……清清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快去啊!”
蘇時感覺雙手止不住的在顫抖,幾乎握不住水上摩托的把手,那些女孩都泡在水裏,摩托根本不能開過去,蘇時幹脆脫了外套猛地紮進海裏。
冰冷的海水瞬間緊緊抱住他,刺骨的寒冷激得心髒猛的一痛,蘇時咬了咬牙,克制着不去想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