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新宇畢竟比蘇時成熟得多,沒有驚訝也沒有質問,而是溫和地笑着問道:“真是麻煩了。”
中年男子擺擺手:“這樣的事發生在我管轄的範圍實在是抱歉,你放心,我會處理的。”
“多謝前輩。”
私家偵探帶着一疊記錄回來:“這是這段時間報失車輛表以及找回車輛的位置。”
蘇時掏出記号筆一一比對,從第一輛車開始畫出連線,根據車程和時間畫出了搜尋範圍:“即便畫出範圍,也有太多可能了,我們兩個人手不夠,你有可以信任的人麽?”
私家偵探點頭:“可以的,我有幾個同行就在附近,可以拜托他們。”
蘇時點點頭:“天快要黑了,晚一個小時清清就多一份危險。拜托了。”
齊書清一覺醒來渾身酸痛,痛苦地揉了揉肩膀:“薇薇,我睡了多久?”
許薇薇打了個呵欠:“沒多久,你睡夠了麽?”
齊書清點點頭:“你累了吧,換你睡會兒吧,有什麽事我會叫醒你的。”
許薇薇“嗯”了一聲,調整姿勢靠在齊書清肩膀上:“……他們會把我們怎麽樣?”
原來嘴上說不怕的許薇薇心裏其實也很怕,齊書清把她攬在懷裏:“放心吧,沒事的。我是個禍害,都說了禍害遺千年,不會輕易在這裏出事的。”
許薇薇配合地把頭靠在實際上比她矮了大半個頭的齊書清肩上:“如果出事怎麽辦?”
“嗨,出事了咱就各管各呗,你看那些熱血動漫裏,一個爲了救一個,結果最後都被抓了。還不如一開始就能逃一個是一個呢。”
許薇薇“嘁”道:“你倒是看得通透,你放心,我不一定跑得過他們,但是一定跑得過你的。”
齊書清哈哈大笑:“這樣最好,你要用盡全力地跑,這樣我跑在你前面才不會内疚。”
“說得好像你能跑在我前面一樣!”
許薇薇蜷在齊書清懷裏閉上眼睛睡着了,齊書清睜大眼睛望着黑暗,感覺無數黑暗地怪獸蹲伏在身邊随時會上來撓她一爪,悄悄握住了許薇薇的手。
齊書清精神很差,沒過多久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的了。
不行,絕對不能睡!齊書清狠狠掐着掌心,努力守住最後一點清明。
在昏睡與清醒之間不斷掙紮,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唯一的小門被打開了,太久不見光明的齊書清被刺得眼睛疼,忍不住拿手擋住眼睛。
幾個帶着猙獰面具的人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替齊書清和許薇薇蒙住眼睛綁住雙手之後,拎着兩人就往外走。
幾人長得還挺壯,拎齊書清像是拎小雞似的,許薇薇要高一點隻能被推着跌跌撞撞地走着。
兩人都很茫然,然而嘴也被綁住了,連互相溝通一下都做不到。隻能不斷發出嗚嗚聲确定兩人還在一起。
面具人并沒有要把兩人分開帶走的意圖,而是一起推進了一輛面包車。
确認不會被分開之後,齊書清也不在嗚嗚的叫了,而是轉而仔細地聽着周圍的環境。
汽車開了有一陣才停下,汽鳴聲嗡嗡響起。
海水的腥味也若有若無地飄在鼻間,齊書清很快就确認了面具人把她們帶到了港口。
要出海麽?是去哪裏?
齊書清升起了可怕的念頭,之前就聽說過有組織專門把年輕女性販賣到海外賣淫,難道她們就是被這樣的組織抓到了麽?
後背不住發涼,如果真的被賣到那樣的地方還能逃出去麽?
面具人終于有人說話了,然而叽裏咕噜全是日語齊書清一句也聽不懂。
失去視線就容易恐慌,齊書清心裏有些發慌,努力循着許薇薇的聲音靠近她,拿沒被綁住的手指艱難地在許薇薇手心寫字:“好像在海邊了,會遊泳麽?”
“還行。”
“必要時候就跳進海裏。”雖然他們可能有槍,但是掙紮一下總比不掙紮好得多。
許薇薇也明白形勢的緊張,沒有和齊書清鬥嘴:“你呢?會遊泳麽?”
“放心,我挺會遊泳的,可是帶不了人,所以你得自己加油啊。”
許薇薇頓時又被激炸毛:“放心,才不要你幫忙。”
“那就好,咱們各管各啊!”
面具人進行了幾句簡單的交接,就有人過來把齊書清和許薇薇領上船了,動作十分粗魯地把兩人推進了船艙。
大約是艘打漁船,腥味重得很,地闆上全是黏糊糊的液體。
齊書清腦洞極大,已經幻想出布滿綠色黏液的幽靈船,然而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隻能強行把恐懼壓下去。
确認艙内已經沒别人之後,齊書清像隻蟲子似的蠕動到許薇薇身邊,發出輕微的嗚嗚聲讓許薇薇明白來者是她。
然後用下巴點了點許薇薇的後背,示意她轉過身去。
爲了防止兩人呼救,嘴裏的布條狠狠地勒着舌頭讓兩人不能出聲,但是嘴唇和牙齒還是能勉強活動的。
齊書清用牙齒和嘴唇艱難地替許薇薇解開了布條,過程實在艱辛,又要講究技巧又要時刻注意外面人的動向,實在是心累。
許薇薇眼睛得了自由立刻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船艙裏面很黑,好在不像之前的房間,船艙兩側都有透氣窗,然而外面也是一片漆黑,連月光都沒有。
等到齊書清替她解開綁住嘴巴的布條之後,許薇薇繞到齊書清背後也替她扯開了臉上的兩根布條。
齊書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懷疑他們要把我們賣去國外做賣肉的勾當。”
許薇薇顯然也看過這個新聞,終于露了驚慌,咬着唇問齊書清:“怎麽辦?那些地方管得很嚴的,進去了根本沒機會逃掉……如果會被……我甯願現在就死……”
齊書清啧了一聲:“你連死都不怕,怕什麽别的。放心我和你一樣的打算,真要是那樣的情況,咱兩一起跳海吧,然後各自逃命,逃得掉逃不掉都靠命。”
許薇薇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耿直。”
兩人自己動嘴把各自手上的繩子給解了,正想看着機會偷偷跳海,結果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把布條繩子恢複了原位,假裝驚慌地縮在牆角。
又是幾聲扔麻袋的聲音,腳步聲漸漸離開。
兩人不确定情況,驚慌地“嗚嗚”兩聲,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回應。
新進來的也是幾個女孩子,隻是不知道是哪國的。
陸陸續續又扔了好幾個女孩進來,船艙幾乎擠滿。
然後有人在她們身上罩上篷布,又在艙口堆了好幾筐魚做掩飾。
看來齊書清的猜測是正确的了,兩人緊緊靠在一起。
進來幾撥人了,齊書清和許薇薇已經被擠在了最裏面的角落。
這樣真是有好有壞,好的是無論待會兒面具人要幹什麽,她們都是最後被抓的人,壞的是如果發生什麽想要逃走,她倆是最難逃命的。
齊書清碰了碰許薇薇,兩人默契地開始往外面擠了擠。
中國人,最要緊最智慧的就是中庸之道,不外面不裏面才是最安全的。
船很快就開動了,不知道要往哪兒去,兩人心裏都沒底,又累又困隻能靠着眯會兒。
年輕男子在中年男子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就悄悄退下。
中年男子抱歉地朝鍾新宇笑了笑:“一點生意上的小事,不用在意。”
悠悠品了一口茶師泡的新茶:“最近地盤上的确有幾個小角色比較活躍,或者線索就在他們身上,請你稍等,馬上就會帶他們過來。”
鍾新宇點頭:“總之多謝您操心。”
天已經黑透了,蘇時越來越急躁: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些人很謹慎肯定不止一個巢穴,如果去晚了,齊書清肯定會被他們轉移走的。
他已經觀察過來,鍾新宇的反應不像假的,那麽究竟是誰?他抓走齊書清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麽嚴密的計劃,不像是什麽小角色的胡鬧,到底會是誰?
唇上一熱,蘇時伸手摸了摸,指尖沾滿了血,不知不覺居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可惡,齊蠢豬你不要有事!
那麽多道的轉移,對方必然是一個團夥,爲了容納下那些人,選擇的囚禁地點必然是進出多少人都不會引起别人懷疑的地方,爲保證不走漏消息,也必定會是僻靜處。
蘇時已經把可能的建築全都圈了出來,攤開地圖,這是他搜尋範圍的最後一座建築,如果還是沒線索,就隻能等私家偵探和他的朋友的消息了。
保險起見,蘇時掏出私家偵探給的防身手槍,拉開保險栓。
裏面并沒有人,房間分爲内外兩半,用一道小門聯通。
雖然沒人,但是地上一片煙頭,甚至還有披薩盒,看日期分明就是今天的,顯然不久前還有人在這裏活動。
蘇時擡腳踹開小門,裏面很黑,并沒有人在。
雖然什麽都沒有,但是蘇時的第六感告訴他就是這,蠢豬之前就是被關在這裏的。
可是現在人去哪了呢?
蘇時趕快打電話給私家偵探:“拜托請帶人到某某區,我找到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