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像是被人攥住,蘇時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勉強提起唇角,摸了摸齊蠢貨的腦袋:“蠢豬,我沒事,你别哭得像我已經升天了一樣行麽?”
臉色白得像粉刷一樣還說沒事,齊書清吓得手都在抖:“不想我哭,你特麽趕緊站起來啊!”
舌下的藥漸漸化開,痛感不再那麽強烈,蘇時撐着身體向後挪了挪,靠着大樹伸手把齊書清摟在懷裏。
人漸漸散開,形勢逐漸清晰,人群也漸漸鎮靜下來。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着急救援那些傷者,蘇時抱着齊書清靠着大樹安靜地坐着:“蠢豬,有沒有受傷?”
菜市場附近,地面幹淨不到哪去,滾了一圈之後兩個人都髒得要死。可是也顧不上這麽多了,齊書清的手肘擦掉了一塊皮,剛才還不覺得痛,這會兒緩過勁兒來才覺得刺刺的在痛:“我沒事,你有沒有受傷啊?”
蘇時搖頭:“小爺這麽身手矯捷,哪裏會受傷,坐會兒等人散開咱們回家吧。”
齊書清乖乖靠在蘇時懷裏:“就是買個菜的事都能玩這麽大,最近真是不宜出門了麽?”
蘇時捏捏齊書清的鼻子:“宅貨就是宅貨,還找這麽多理由。”
平時搞促銷不過送一斤雞蛋兩包洗衣粉,今天搞促銷活動的商家沒經驗,送的是食用油,數量有限,老頭兒老太太就激動了。
哄搶過程中不知道誰把水倒在了插闆上,電花爆的厲害,煙氣瞬間彌漫。陣仗唬人而已,其實沒多嚴重。可偏偏不知道誰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起火了”,吓得這些老頭兒老太太跑得飛快。
不明真相的買菜群衆也就跟着跑起來,如果不是剛好回頭沒看到情況,蘇時也不至于會摔倒。
所以說到底就是熱鬧少去圍觀。
休息得差不多了,蘇時扶着樹站了起來,伸手去拉齊書清:“走吧,蠢豬。”
齊書清平時吼得兇,遇事的時候慫得一逼,還有些暈血,這種兵荒馬亂的場面直接吓得她腿軟,掙紮了兩下沒能爬起來:“快來扶朕一把。”
蘇時忍不住笑了:“你這是吓得腿軟了吧?”
齊書清沒想到怎麽反駁:“是腿軟,你前面還好好的,突然臉就煞白,我能不害怕麽?”
借着蘇時的力氣勉強站了起來:“你這是有心髒病麽?怎麽還随身帶着藥啊?”
蘇時動作頓了頓,笑嘻嘻道:“不是什麽大事,最近太累心髒有些不舒服而已。”
齊書清對蘇家的事有了些耳聞,他這麽一說也就信了:“事情忙完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給你炖點雞湯補補吧。”
蘇時驚奇地挑眉:“喲?什麽時候學會炖湯了啊?”
齊書清炸毛:“我會做菜的!隻是手藝沒你好,不好意思班門弄斧罷了。炒菜我比不過你,炖湯你還是比不上我的!”
齊書清臉上被蹭的橫一道豎一道的灰印,蘇時拿拇指細細替她擦掉,眼神專注得很:“好,你是大廚。不過今天整的這麽狼狽,就别在家做飯了,咱們出去吃吧。”
被這麽溫柔的眼神注視着,而這個人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樣的情景幸福得漫天都是粉紅泡泡了。齊書清心變得柔軟起來:“嗯,好。”
經過貸款的事,蘇起國逐漸把蘇家的事移交給蘇時,蘇時本不想接受的,看着蘇起國不知什麽時候斑駁的鬓角有些心酸,拒絕的話也就沒說出口。
公司這頭林博軒要去忙林家的新項目,工作也都扔給了蘇時,說忙也算不上撒謊。
感覺到心髒跳得有些不規律,蘇時含了藥靠在椅子上休息。天已經黑透,落地窗外是燈火輝煌的夜景,周末的緣故,車流擁堵在馬路上,變成一條閃爍紅光的河流。
蘇時撥了電話給齊書清:“蠢豬,在幹嘛呢?”
齊書清那頭有咕嘟咕嘟的煮湯聲:“哈哈哈,你猜啊!”
蘇時閉上眼睛,幾乎能想象燈火通明的廚房裏,齊書清穿着那條印着三隻小熊的粉色圍裙,手忙腳亂照看湯鍋的模樣,輕笑出了聲:“我猜不到啊,在玩遊戲麽?”
齊書清鼓着腮:“不是!”
“那是在幹嘛呢?”
“嘿嘿,我在炖湯,回來就等着吃吧,我的手藝棒棒哒,炖起湯來我自己都怕!”
“好,那我今晚就等着嘗嘗齊大廚的手藝了。”
挂斷電話沒一會兒,手機就又想起來了,齊書清一手攪湯一手接起電話:“有事啓奏,無事就跪安吧。”
鍾新宇有些低沉的笑聲傳了過來:“回皇上,小的今晚想請皇上移駕德味軒,皇上賞光嗎?”
齊書清被鍾新宇逗得笑個不停:“小宇子,這德味軒朕就不去了,正炖着湯呢。”
齊書清的炖湯,鍾新宇喝過一回,還是那次病得厲害的時候。齊書清厚着臉皮蹭了宿管阿姨的小廚房,炖了一鍋湯,分給宿管阿姨一大半,半路又被同學分了不少,最後端到鍾新宇面前就隻剩下一小碗兒了。
不知道是因爲少還是因爲太久沒有喝到,那湯竟成了記憶中最美的味道。鍾新宇笑了笑:“怎麽想起炖湯了?”
話一出口,鍾新宇就後悔了,還能怎麽想起呢?自然是爲了蘇時呗。
明明蘇時都做了出軌的事,按照齊書清那麽害怕受傷的性子怎麽可能還和他繼續?捏在手機上的手越來越用力,面上還是笑着的模樣:“我想喝你做的湯,給我喝一碗好麽?”
齊書清仰天長笑:“行啊,反正我炖得多,把婉婷叫上來我們家吃個便飯吧。”
一提到沈婉婷,鍾新宇沒了興緻,臉色也冷了下來:“算了,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齊書清惦記着鍋裏的湯,沒察覺到鍾新宇的情緒變化,不甚上心地應道:“說什麽不打擾,分明是想喝婉婷過二人世界吧?行了行了,不願意朕也不強求,改天再約吧。”
齊書清這個頭腦簡單的笨蛋,世界都不在她心中,她在想什麽,怎麽猜都猜不透。
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已經不在意,鍾新宇明白雨星是真的離開了。已經走到這一步,值不值得沒有思考的必要,總之都是不能放棄的。
鍾新宇唇角泛起苦笑:“好吧,改天再約。”
蘇時到家的時候湯已經熬好,放在竈上熱着。整個屋子裏都彌漫着雞湯的香氣,卻沒有見到預想中齊書清忙忙碌碌的蠢蠢身影。
蘇時心裏一懸:“清清?”
沒有人回應,蘇時感覺心髒被人插上了一刀。急急忙忙奔向齊書清的房間,行李,隻要行李還在她就不會走遠。
房間門被重重地推開,房間沒有燈,漆黑一片,床上的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團。
蘇時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小小的一團輕微的一起一伏,懸起的心終于落回肚子裏。蘇時笑着捏住齊書清的鼻子:“蠢豬,湯還在竈上你就睡覺,不怕出事麽?”
齊書清哼哼唧唧:“我困嘛,以爲你馬上就回來了就想小小地睡一會兒……誰知道你這麽晚回來,都怪你。”
蘇時把蠢豬摟在懷裏,拿唇堵住她喋喋不休推鍋的嘴。
心慢慢安定下來,這隻蠢豬不會知道,剛才他有多害怕她又跑掉,害怕得像是心髒被割掉了一般的空蕩。
從喜歡到愛的過程沒有明顯的标記,等到發覺的時候已經離不開了。明明是想牽手共度一生的人,可這個人卻一直像隻刺猬,看着離得很近,實際上卻摸不到她的心。
明明是嘻嘻哈哈傻乎乎的模樣,可心裏又像是明白的。出了事頭也不回地就跑掉,卻又不換聯系方式不換工作地點,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隻是換了室友似的。
蘇時真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還是說真的隻是寂寞得需要一個伴,這個時候出現的人,無論是誰都好,她都會答應?
這樣的想法一旦在腦袋裏冒頭,就很難壓回去。蘇時收緊手臂把齊書清牢牢地困在懷裏:“清清,我愛你。”
齊書清回地很快:“嗯,我也愛你。”
“清清。”
“在呢。”
“愛你。”
“我也愛你。”
“清清。”
“在呢。”
“愛你。”
“我也愛你。”
“清清……”
齊書清受不了這樣的膩歪氛圍,在蘇時的懷中扭動起來:“你怎麽了啊?怎麽突然這麽膩歪啊?”
蘇時伸手把齊書清的腦袋按回懷裏,無奈地歎了口氣:“笨蛋,怎麽這麽會破壞氣氛啊。”
齊書清乖乖把頭靠在蘇時的懷裏:“好吧,我不說話了,聽你說。”
蘇時吻了吻她的頭發,蠢豬才洗過澡,發間全是洗發露的香氣。混上齊書清自己的氣味,變成了緻命的蠱毒:“清清,給我好不好?”
齊書清幹笑着問道:“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蘇時沒有回答:“給我好不好?”
齊書清沉默了,伏在蘇時懷中不敢動彈。
察覺到齊書清的僵硬,蘇時苦笑着松開了手:“走吧,湯快燒幹了,趕緊起來吃飯,這可是頭一次嘗你的手藝,好期待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