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已經在腦袋裏過了十來遍殺了人該如何碎屍抛屍,僵着臉道:“你能不能不歪樓,繼續說鍾新宇和沈婉婷的事。”
齊書清再一旁聽得莫名其妙,正想問問蘇時查鍾新宇的事呢,又聽到說鍾新宇和什麽沈婉婷牽扯到一起,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沈婉婷是誰?”
“沈婉婷啊,”林博軒搓了搓下巴:“她是一個能讓娶她的人少奮鬥一百年的女人。”
“她和鍾新宇在一起了?要結婚了麽?”
“差不多吧?”這事冒得太突然,老狐狸林博軒也摸不太準了:“沈家大小姐這還是頭一次鬧绯聞,沈家家風那麽嚴,不出手壓這風聲,恐怕結婚怕是闆上釘釘了……這姓鍾的小子也真是有魄力,敢娶這麽一座金山回去。”
他今後要是什麽成就都沒有,别人肯定會說他是個靠老婆吃軟飯的窩囊廢。相反,他要是有了什麽成就,别人也隻會說他是借了老丈人的勢。
齊書清顯然沒在想這些,視線早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大學的生活是從哪一天開始算畢業呢?拍畢業照的那一天?畢業答辯的那一天?領到畢業證的那一天?
大學生活實在閑散,這些畢業的事宜都是零零散散地做着,教人無法準确地記憶是什麽時候從學生變成了社會人士。
鍾新宇很早就和人合作在外面開了公司,大四的下學期大家都各自實習,很難碰面。直到吃散夥飯的那個晚上,齊書清才再次見到鍾新宇。
大約是才從公司趕來沒來得及換衣服,他把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上身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白色的襯衫,好像還是初見的那個少年。
他微笑着朝齊書清招手:“清清,好久不見。”
像是中了魔咒,齊書清愣愣走了過去。鍾新宇擡手揉亂了齊書清精心盤起的長發:“明明是個小孩子,學人家穿什麽晚禮服啊?”
齊書清紅了臉,她總覺得需要一個儀式來作爲大學生活結束的證明,于是蠢蠢地租了一套禮服來參加畢業聚會。
可是她卻算漏了,爲了熱鬧今天的聚餐是在火鍋店,穿着禮服吃火鍋,齊書清大約是頭一個了。
齊書清雖然愛演戲,但實際上骨子裏是個害怕衆人矚目的膽小鬼。因爲馬上就要各奔東西的緣故,大家都該道歉道歉該告白告白,挨桌敬酒,輪番拼酒,而她隻能默默捏着筷子涮火鍋,開局半小時十人的桌上就隻剩她一個人還坐着了。
鍾新宇從衆人的圍攻中逃了出來,一眼就看見那個嬌小的身影默默坐在一角。
身旁有人坐下,齊書清扭頭去看,是鍾新宇:“他們肯放過你了?鍾老闆?”
“不肯。”鍾新宇拿紙替齊書清擦掉嘴邊的油漬:“笨小孩,吃東西的時候别那麽着急啊,嘴邊全是油。”
齊書清不好意思地接過餐巾紙:“那你怎麽過來了啊?”
“他們太能喝了,再不出來就要被他們灌趴下了。”鍾新宇頭疼地笑了笑:“陳樂橋呢?怎麽不陪你?”
齊書清指了指人群:“和人喝酒侃大山呢,我不會和人聊天,幹脆吃東西好了。”
“笨小孩,”鍾新宇拍了拍她的頭:“這裏太吵了,想出去逛逛嗎?”
明明是熱鬧的場景,卻好像和自己沒有半點幹系,齊書清早就想逃了,奈何陳樂橋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不肯離開。
這一刻鍾新宇又變回了救她于水火的英雄,齊書清忍不住點頭:“好。”
齊書清也喝了不少酒,下樓的時候鍾新宇溫柔地扶住她。無論冬夏,齊書清的手總是冰涼,對熱度很敏感。鍾新宇的掌心像是一團火,齊書清被灼得抽回了手。
“怎麽了?”鍾新宇還是那副毫無雜念的無辜表情。
齊書清笑着搖頭:“我自己能走。”
因爲狂歡,校園裏有些狼藉,四處都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圍坐。齊書清和鍾新宇繞着湖靜靜地走着,近處是此起彼伏的蛙鳴,遠處是偶爾吼一嗓子的歡笑。
夏夜的風卷走了燥熱,齊書清認真望着月亮,很大很圓,突然就想起一句詩:“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被畢業的氛圍感染,沒心沒肺的齊書清也有了幾分傷感:“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啊,說不定……會是在我的婚禮上呢,到時候你可要來,要準備大紅包!”
“一定。”鍾新宇的聲音沉着溫和,讓人相信他一定會遵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