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麽一折騰，齊書清一覺睡到了下午，午飯對付着煮了些面條吃。一個人的時候，好像做個一菜一湯都是大陣仗，齊書清懶得花那個心思。

這兩年跟着陳樂橋東奔西走，做的都是些能快速上手的零散工作，賣過保險，也賣過保健品，幹過客服、前台、禮賓，甚至還做過飯館服務員，做得雖多，可寫在簡曆上實在沒啥分量。

現在沒了陳樂橋，齊書清終于覺醒，要爲自己謀發展。然而已經錯過了時機，隻能從最基礎的開始做，左思右想幹脆投了人事助理的職位。

簡曆不好看，面試機會也沒有，眼瞅着錢越花越少，齊書清心裏貓抓似的急，幹脆胡亂撒網，一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投簡曆。

等回過神的時候天都黑透了，齊書清怕黑又迷信，懶得出門，拿鍋接了水準備再煮一頓面條湊合。

蘇時敲門的時候，水剛燒開，水汽漫得整個屋子都是，加倍的熱。蘇時進屋一看，啥菜都沒準備，就一鍋白水在爐子上煮着，當即沉了臉：“齊書清，你準備吃什麽啊？”

這語氣分明是拐人入坑的老狼，齊書清看的動畫片太多，瞬間反應過來，乖乖立正：“那啥，我吃過飯了，這會兒太渴，燒點白水喝。”

“燒白水喝啊，”蘇時點點頭：“晚上吃的什麽啊？”

“吃得可好了，土豆燒排骨，小雞炖蘑菇。”

“吃這麽好啊？都沒給我留點麽？”

“我手藝太好，連汁都沒剩下，一起解決了，你下次趕早吧。”

“全吃光了，那吐的骨頭哪去了？”

“呃……”齊書清眼珠子一轉：“擱家裏太招蟲子，傍晚遛彎的時候順手扔了。”

“挺勤快的嘛，”蘇時點點頭：“我還沒吃過你做的菜呢，好吃不？”

“好吃啊。”

“你給形容形容，讓我過過幹瘾吧。”

空口說白話，齊書清相當擅長，一邊回憶過去吃過的土豆燒排骨、小雞炖蘑菇，一邊張嘴就說上了：“這土豆燒排骨，排骨要先腌制，入了味在下鍋炸至金黃……”

奈何肚子太餓，還沒把蘇時的饞蟲勾起來，先把自己說得唾液胃液分泌旺盛，正說到關鍵處，肚子發出悠長的一聲“咕”，怒刷存在感。

場面實在有點尴尬，齊書清刷地紅了臉。

蘇時抱着手臂：“繼續說啊，聽上去挺好吃的，連你這剛吃過飯的都給說餓了。”

齊書清洩了氣，舉起雙手：“行了行了，我說實話，我今晚還沒吃飯，剛把面條水燒上你就來了！蘇時你怎麽就這麽腹黑啊，要拆穿就直接拆穿，幹嘛折磨我啊？懂不懂什麽叫士可殺不可辱啊？”

“你算士麽？”蘇時拉了齊書清的手：“走吧。”

齊書清手裏的錢不多，舍不得出去吃，要蘇時請客吧，她又覺得自己太狼狽。

蘇時看穿了齊書清的想法，耐心解釋道：“這邊菜市場收得晚，去看看還有什麽菜吧。不能老吃面條，沒營養。”

菜市場前面有家寵物店，開了好多年。寵物店門外擺了個籠子，裏面關着幾隻才斷奶的小貓，白底姜黃色花紋的，喵嗚喵嗚叫得人心都軟了。齊書清看到小貓就想起留在陳樂橋手裏的兩隻貓兒，心裏有些澀。

蘇時知道兩隻貓的事，問她：“要不買隻回去養？”

齊書清搖頭：“我這輩子都不養動物了，總感覺背叛了兩個兒子似的，心裏難受。”

兩隻貓上大學那會兒就偷偷在寝室裏養着，一應用具全都是在這家買的，和老闆挺熟。老闆見門口兩人看貓，迎出來一看是齊書清，笑呵呵地打招呼：“好久都沒看見你了，在哪工作呢？”

齊書清隻是看看貓，沒想和熟人打招呼，聞聲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之前沒在C城，才回來，剛好路過就來看看了。”

“工作忙不忙啊？”老闆也是個沒眼色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笑眯眯地寒暄道：“你和小陳結婚了吧？”

齊書清笑容有點僵硬，含糊應付着：“還好……那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匆忙的背影明顯是落荒而逃，蘇時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鐵青，踱着步子似慢實快地跟了上去。

兩人在菜市場買了菜，默契地換了條路回家，蘇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對你那前男友還有留念？”

“誰？”齊書清很快反應過來，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沒有。”

齊書清一向嘴硬，蘇時不肯信：“六年的感情，你能說忘就忘？”

齊書清在舌尖含了一團氣，慢慢推了出去：“不能忘，但是我也不留念。他之于我，就像一顆蛀牙，牙沒了，傷口會痛，但那痛不是因爲懷念那顆壞牙。”

齊書清鼓腮皺眉的樣子像個小孩，蘇時笑了，擡手摸上她的頭：“過段時間傷口愈合了，就不會痛了。”

齊書清回過神來，又炸了毛：“說了多少遍，不許摸我腦袋！我是長輩！”

蘇時已經摸足瘾，笑眯眯收了手：“這不是幫你忘掉那個誰嘛！快謝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