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的齊書清根本沒想到什麽條件,隻是直覺做生意不能這麽爽快,此刻蘇時配合地發問了,她反而說不出個什麽有力度的條件,皺着眉頭想了想:“你先說清楚,究竟在我家吃幾天?”
蘇時看着齊書清那斤斤計較的模樣實在想笑,忍了又忍:“三天。”
三天一百塊好像不算虧,齊書清做出“便宜你了”的表情道:“好吧,三天。我租的房子小,隻有一個房間,等會兒你去買床席子,今晚你睡地上。”
蘇時委屈地攤手:“可是我沒錢了……”
齊書清嘴角抽了又抽:“我借給你,席子帶走,不許以物抵錢!”
“齊書清,你好摳門!”
“錢多了,就是紙,錢少了,才是錢。”齊書清一點也不臉紅:“我要有個一百萬,賞你一萬眼睛都不會眨。”
“……齊書清,你一定是個旺夫的女人。”蘇時的眼神突然認真起來,語氣也變得很嚴肅:“……摳了自己,便宜小三的那種。”
齊書清絕不會承認剛才對蘇時的話有過期待,從牙縫中狠狠擠出一句話:“蘇時,你丫是不是欠!”
最後買席子的錢還是齊書清出的,三十塊錢,肉疼得臉都在抽搐。
蘇時安慰道:“這錢算我借的,三天後我還你一百好吧?”
齊書清義正言辭:“三十就行了,君子愛财取之有道。”
“嘿喲,”蘇時伸出大拇指:“齊書清,你真棒。”
齊書清驕傲地揚起臉,接受了蘇時的稱贊:“那是。”
齊書清暫住的地方在新村的後幾條街,治安、環境都很糟糕,唯一一個優點就是便宜,所以漸漸成了附近打工人員的聚居地。
蘇時見齊書清住在這種地方,眉頭頓時扭成了麻花,恨不得立刻就把齊書清這蠢貨打包帶走。很快他又想起齊書清這樣的倔驢脾氣,是萬萬不會如他所願的,趕着不走,打了倒退,隻能靠哄,把她打包回家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齊書清住的是頂樓,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燈壞了,房東李阿姨還沒找人來修。
齊書清有夜盲症,偏偏又很依賴眼睛,一旦看不到就會恐慌,感覺黑暗中地面會出現無數通往深淵的裂口,陰暗的角落裏躲着無數沒有身形的怪物,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不管内心有多麽害怕,齊書清表面上還是得糊平了,從容地伸手摸索着牆壁前進,一邊走一邊還和蘇時聊天:“李阿姨在天台上養的有夜來香,挺香的,也不知這個時間開了沒有,要是開了,讓你聞聞味兒倒也不錯。”自覺動作從容閑适,仿佛閑庭信步。
其實蘇時看到的場景是一團慫到不能再慫的身影緊貼着牆壁,腳下一步一步地磨蹭着前進。唇角又一次止不住地向上翹起,嘴裏卻說着滿懷惡意的話:“欸,齊書清,你這樣摸着牆壁走,突然摸到一張人臉,豈不是要吓死?”
齊書清一下子想起看過的那些可怕電影,手立刻縮了回來,聲音克制不住的顫抖:“蘇時,老娘很迷信的,你别亂說話!”
齊書清的虛張聲勢笑得蘇時肚子痛,然而他的語氣還是很無辜:“我說的是你摸到門的時候,人家恰好開門往外走,不就摸在了别人臉上嘛。自己胡思亂想,還怪我亂說!”
這樣的場景不可怕,但是很尴尬,齊書清想了想的确有這可能,也就不好再扶着牆了。
沒了牆的引導,齊書清隻好弓着腰用力地看清腳下的路,臉幾乎要貼到地面了。
“算了算了,我吃點虧,讓你拉着好了,”齊書清的手很軟也很輕,握在掌心像是栖了隻蝴蝶,蘇時不敢用力,怕驚飛了這隻膽小的蝴蝶,黑暗很好地掩藏了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跟緊了,摔了我可不管。”
蘇時的手掌很大,掌心很暖,齊書清指尖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掙脫。
蘇時用了點勁:“小爺肯讓你牽着是你的福氣,這待遇别人想要都沒有呢。”
齊書清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嘚瑟,瞬間忘了手還被蘇時牽着:“嘿——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是想要沒有還是根本就沒人要?你當你的手是鹵豬蹄呢,誰都想碰?”
蘇時一點也不生氣,笑眯眯道:“是不是鹵豬蹄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嘗嘗?”
“我才不要,你這臭手一啃一嘴泥!”
幾句嘴鬥下來,已經到了齊書清家門口,蘇時自覺地松了手:“給了機會你不珍惜,那就算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