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好笑地看着隻到他胸前的齊書清,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像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如果不是眼眶鼻頭還紅着,真沒辦法把她和剛才那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過程忽略不計,總算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他犯不着再去招惹她的眼淚,簡明扼要地回答了剛才的問題:“我在C大上學。”
C大是個好學校,全國排名前五的學校,金融系更是全國聞名,齊書清當年那點分連門檻都摸不到的那種。好死不死這臭學校剛好和齊書清當年念的X大靠在一起,每每齊書清從C大門口過都覺得直不起腰來。
齊書清和蘇時抱怨過幾回,今天正好被蘇時拿來轉移齊書清的注意力。
果然齊書清“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齊書清本想隔着網絡找個樹洞傾述一番,沒想到樹洞就坐在她對面,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麽尴尬的見面,實在不知道怎麽圓場,心裏琢磨着找個什麽借口趕緊開溜。
蘇時看她眼珠子亂轉,瞬間猜出了她那點打貓心思,不着痕迹地換了位置擋住去路:“這事老早就和你說過,你根本沒注意聽是吧?”
齊書清理直氣壯:“本王日理萬機,記不住這點小事多正常。”
“那名字呢?你連我名字都給忘了。”蘇時不是愛在網絡上暴露自己個人信息的人,好不容易名字電話什麽的都給她說了,她居然連名字都沒記住,好像這一年多的相處在這女人心裏什麽都不是,蘇時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
齊書清尴尬地咳了一聲:“我當然記得,隻是一時沒把人和名字對上号。”
“真的麽?”這話蘇時一點也不信,他太了解齊書清的性格了,這女人睜着眼睛說瞎話是家常便飯,忍不住戳穿她:“那你報一遍我的手機号。”
齊書清兩手一攤表情十分無辜:“之前遭小偷,手機被偷了。”
蘇時忍住捏死她的欲望:“齊書清,你真夠沒心沒肺的。”
“誰說的,”這話正巧戳在齊書清傷口上:我有心有肺,受傷了會痛,難過了會哭……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也想沒心沒肺啊!”
哭聲一波三折,唱腔婉轉流暢。蘇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剛才隻想到齊書清這女人的可恨,卻忘了現在是她的敏感時期,動不動就會落眼淚。
蘇時見不得女孩子落淚,尤其是“有有”的眼淚,當即掏出紙巾遞了過去:“你等等。”
趁着齊書清擦眼淚的時間,蘇時去把兩人的電腦結賬下機,完了像扶慈禧太後似的扶着齊書清出了網吧。
這會兒才九點過一點,正是新村熱鬧的時候,蘇時想了想領着齊書清去了常去的夜宵鋪子。齊書清哭得起勁,淚眼模糊地跟着蘇時走着,蘇時讓站就站讓坐就坐,難得地乖巧聽話。
蘇時暗暗想,抛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不說,這樣的齊書清倒也不錯。挑了一堆菜扔給老闆,想了想又點了一桶生啤。
齊書清哭得口幹舌燥,順手接過啤酒喝了兩口,心情平靜了不少。一抽一噎地問道:“這什麽啤酒啊,好難喝!”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茫然環顧四周:“這是哪?”
“地方到了,東西喝了,才想起問這些?真要遇到壞人,你早被賣了!”蘇時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你能平安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迹。”
齊書清擺了擺手:“咱兩什麽關系?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我隻是怕一會兒找不着路回家。”
咱兩什麽關系?蘇時聽到這問話真想反問回去。不過他不急在一時,慢悠悠地呷了口啤酒,道:“這是生啤,喝着不容易醉。我今天有空,就當一回你的垃圾桶,有什麽不開心的都和我說吧。”
事情的來龍去脈剛才都已經說了,齊書清自覺再說什麽都是矯情,幹脆悶頭喝啤酒。
“難得咱們有緣,這麽大個C城都能相遇。”蘇時看了看她:“今天小爺高興,想哭的話,肩膀借給你。”
齊書清搖搖頭:“我不想哭了。”
蘇時道:“既然沒什麽覺得委屈的了,那就好好吃東西,不許再哭。我最煩女人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在這裏,讓你哭一晚上。”
齊書清忍不住瞪他:“按照言情劇的路線,不應該是說你心疼我的眼淚,然後溫柔安慰我麽?”
“那些都是編劇寫來騙傻子的,你少看些,越看人越蠢。”蘇時一本正經道:“像我這樣安慰你的,才是真朋友,知道麽?”
齊書清哭得腦子有點暈,想想好像是這麽回事,這年頭人人都忙,誰會一天到晚就湊這兒等着安慰别人?肯陪着說兩句已經夠意思了。于是點了點頭:“哦。”
蘇時不知道齊書清内心的活動,隻看到她迷蒙着雙眼皺眉想了想就傻傻點頭,忍不住笑了,擡手在她腦袋戳了一下:“蠢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