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一甯覺得齊書清簡直不是個女人,甚至說根本不是個正常人類,沒有興趣和她再聊下去,含蓄而禮貌地打斷她:“時間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這簡直是打瞌睡正巧遇到枕頭,齊書清樂了:“那就謝謝伍哥了。”
一整天忙得暈頭轉向,提起背包齊書清才想起早上蘇時給的熱粥還在裏面。雞蛋已經冷了,包子也被壓得變形了,齊書清把保溫桶掏了出來。
說是保溫桶,其實就是一個容量較大的保溫杯,裏面的粥還熱乎着,蓋子一開皮蛋瘦肉粥的味道散了出來,整個車裏都是它的味道。
齊書清心裏有點甜,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伍一甯餘光看到齊書清笑得一臉甜蜜,忍不住哼道:“什麽味道,蓋上。”
做人車腿軟,齊書清麻溜地把蓋子擰了回去,不過嘴上是不肯服軟的:“伍哥,你這麽慘?連皮蛋瘦肉粥都沒喝過?”說着眼神裏都帶了同情:“你這人生諸多遺憾呐。”
伍一甯眼角抽筋,沒有回話。
齊書清疑惑道:“伍哥,你臉怎麽了?是我眼花嗎?剛才是抽筋了麽?”
腦洞開大了的齊書清一臉驚恐地迅速擰緊瓶蓋,把保溫杯塞回包裏,内疚道:“抱歉啊,伍哥,我不知道你對皮蛋過敏……那什麽,我爲我剛才的話道歉!”
伍一甯感覺現在抽搐的不僅是眼角了,連額頭的筋都開始一跳一跳地抽。眼看齊書清腦洞越開越大,他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沒有皮蛋過敏。”
齊書清放心了,重新把保溫杯掏出來,噘着嘴想喝,伍一甯想起她剛才那個近乎白癡的笑容心裏就不舒服:“我的車裏不許吃東西。”
齊書清“哦”了一聲,戀戀不舍地将蓋子又一次擰緊,忍不住好奇:“爲什麽啊?這是皮蛋瘦肉粥,又不是韭菜豬肉餡包子,味道又不大,你幹嘛這麽敏感啊?”
伍一甯不耐煩道:“個人習慣。”
齊書清無話可說,默默把保溫杯捧在手裏,尋思回家接着吃。
齊書清住的地方是新村農民自建房,本來馬路都規劃得很寬,架不住村民們有錢,一家至少一輛小汽車,停得路上滿當當的,車子根本沒有通過的餘地。
停車開車好比計算機運行時的出棧入棧,都是先進後出,後進先出,誰都别想搞特殊。後進的要是想睡個懶覺基本不成,新村不算大,整個村的人基本都認識,誰家的車一目了然,誰要是敢堵路,不上門敲得你出來開車是決不罷休。
因爲這個,村民們停車搶的不是停車位而是停車的位置,早起晚起全看停車的位置。
伍一甯把車停在路口,齊書清下了車,低頭從車窗縫裏朝伍一甯道謝:“伍哥謝謝你啊。”見伍一甯僵着一張臉,眼睛卻是毫不掩飾地盯着自己手裏的保溫杯,齊書清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許我在他面前喝粥,合着是他饞了,又抹不開面找我要。
幹脆大方地把保溫杯從車窗縫裏塞進去:“伍哥,這皮蛋瘦肉粥還熱着,你帶回家當夜宵吧,味道很好的。”
伍一甯眼看那保溫杯做自由落體跌在椅子上,又彈了兩下,在坐墊上骨碌碌打轉。本想扔回去,轉念一想扔回去就是齊書清喝了,還不如留自己手上。于是故作冷淡道:“嗯,我回去喝。”
齊書清目送伍一甯的車子遠去,隻剩兩個紅紅的尾燈在夜幕裏漸行漸遠,這才轉身準備回家,一轉身簡直吓得心髒從嗓子眼裏飛出去。
隻見蘇時立在漆黑的拐角處,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捏着煙,煙頭上的火光一明一暗,像是紅通通的眼睛。
看見齊書清在看自己,蘇時笑了:“清清,剛才那是你同事?”
明明蘇時什麽都沒做,齊書清卻感到了一股無名的壓力,明明理直氣壯的事就變成了心虛:“呵呵,你昨天見過的嘛,伍哥。”
蘇時摁滅煙頭,朝齊書清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走:“剛才你給了他什麽?”
齊書清心裏咯噔一聲,那是蘇時給她準備的早餐,當着他的面給别人吃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雖然這不是她主觀上要當着蘇時的面借花獻佛,但蘇時看見了是事實,她一時不知該坦白從寬還是該誓死不說。
好在蘇時沒給她多少時間糾結:“我早上熬的粥你沒喝,就拿來送人了是吧?”
明明蘇時語氣很輕柔,可是齊書清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怒氣,不敢再和他嬉皮笑臉,低頭縮肩努力減少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