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還是我,今天的題目大家看到了,說的是珍珠翡翠白玉湯。那位就說了,今天是不是要介紹菜譜啊?這您就說錯了,雖然小豬我對于庖廚之間也多有心得。但是咱們今天要說的,卻是一段古人的轶事。
想當初,在元朝末年,元順帝執政天子,荒淫無道,普天之下是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十八家反王起義造反,要奪取大元的天下。怎麽辦呢?皇上很着急啊,江山隻能安排,豈能輕易的拱手讓人呢。朝中有個大丞相叫陀陀,給定了個計策,出聖旨,發皇榜,曉谕天下,恩開武舉,普天之下隻要是練武術的人,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哪怕是殺了人的強盜,滾了馬的土匪,都能到這兒來比武趕考奪武狀元,隻要能連勝五員大将的,馬上登台拜帥,你就是大元帥。實際上呢,這是個計策,把天下練武術的人都诓進京城,诓進元大都,關上門,隻要進了貢院,安排了十條絕後計,把你們全滅在這兒,江山就能夠太平了。武科場裏邊,天下英雄可都到了,大門也鎖上了。正當中坐着皇上,兩旁邊坐着丞相,還有懷王爺。這些人可都不知道,皇上腳下有一塊翻闆,見事情不好,一踩這翻闆,順着暗道就都走了。而且在武科場的地下埋着這些個地雷,到時候一點火,轟隆一下全炸起來了,誰也跑不了。可就在這會兒,來了位大英雄,這主兒可了不得,他是馬踏貢院牆,戳槍破炮,摔鬥跳台,扯天子半幅龍袍,揪袍捋帶,酒潑太師,杯砸懷王,單膀力托千斤閘。摔死金頭王,撞死銀頭王,槍挑銅頭王,鞭打鐵頭王,二十七座連營一馬踏爲灰燼。懷遠安甯黑太歲,打虎将軍叫常遇春。常六爺大鬧武科場,北京城可就亂了套了,各家反王反出元大都,全都跑了。别人咱不提,單說安徽人朱元璋,就是後來的洪武啊,大明朝的開國皇帝。哎喲!在北京城裏一番争殺呀,渾身上下出了一場透汗,連着一天多水米未沾牙,由打北京城裏邊騎着馬就跑出去了。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遠遠的瞧着那兒有一個小破廟,心說:得了,我上那兒先歇會兒去,來到廟門前,翻身要下馬,這個左腿摘不下蹬來了,踩着馬镫,左腿摘不下來了。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子這人就躺在地上了,昏死過去。腹内無食,身上無衣,出了身透汗,涼風再一激,重感冒。眼前一黑,扔在這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由打大路的這邊兒,來了倆位身份顯赫的人士——倆要飯的。這頭發都立着,渾身上下破衣羅嗦,光着腳拿着黃瓦罐,挎着柳條筐,倆人要飯剛回來。一瞧這門口,躺着一個人,倆人一瞧,這人這模樣,怎麽長的這麽寒碜呢,史書上有記載,朱元璋長得奇醜無比,這大臉哪跟驢那麽大個,幾出幾入,厚嘴唇,翻鼻孔,臉上長着很多的痦子和麻子,很難看。倆要飯的一瞧,嗬!就這張臉,大麻子套着小麻子,小麻子套着小小麻子,小小麻子中間有一坑兒,坑裏還有個小黑點,這是三環套月的麻子!倆人心說:出去要飯一天,回來廟門口添了擺設了,要再找一個這樣的擱在這廟門口可比石獅子好看。來吧!把他弄進來吧,連拉帶拽,把他拉到廟裏面,屋裏冷啊,架上幾塊破磚,弄些柴禾一點,熱乎氣一上來,這個朱元璋醒過來了。“哎喲——”倆要飯的一瞧,哎!你瞧,他活過來了,過來吧,給弄了口水。他這兒呢,活過來是活過來了,可是半昏迷,似明白似不明白,還以爲自己呀在武科場裏邊兒,跟常遇春、胡大海在這兒打仗呢。迷迷糊糊的喊常遇春“哎呀,常賢弟呀!”喊常遇春。這要飯的一激靈“喲!他知道我叫常先弟!”再瞧朱元璋“來!”“喲!”那個要飯的也愣啦,“他知道我姓來!咱們這兒救了一神仙!”“你怎麽回事呀?”“我餓——!”“噢!餓了!”哥倆一琢磨,行了,這人沒大事兒,。餓這個滋味我們哥倆是知道的,我們長年累月跟這個玩意兒打交道啊!“來吧!咱們隻當今天少要點吧。”架上火,這有一大瓦罐,什麽玩意兒都有,糊飯嘎巴兒,爛白菜,爛菠菜,雜合菜,馊豆腐呀,一大鍋‘咕嘟咕嘟’,弄得了,盛一大碗,連湯帶菜遞過去。一聞這味兒,真香。哎喲!拿過來嘁哧咔嚓、嘁哧咔嚓喝了,吃飽了,喝足了,精神頭也有了,就覺着渾身上下挺舒服,尤其又出了一身透汗,感冒都好了一半兒。“哎呀!兩位呀,我謝謝您二位呀。二位怎麽稱呼呀?”“哎!裝傻呀你這是,你剛才不是知道麽,吃飽了就忘啊,跟我這毛病差不多!”“哎呀,謝謝二位,我這是打武科場出來,得了重病,多虧二位搭救,青山不倒,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咱們後會有期。我想問問二位,您剛才給我吃得這是什麽珍馐美味呀?”倆要飯的恨不能蹦起來給他一嘴巴。這是捧我們嗎,我們見天吃這玩意兒。那位說:“你過來,過來,這人有毛病,太可樂了,還什麽珍馐美味,咱給起個名字吧。”“胡說呀,這有什麽名字好起呀!”“你跟他說,你就說咱給他吃的這叫珍珠翡翠白玉湯。”“你怎麽回事呀?糊塗啊,珍珠在哪兒呢?”“剩米飯呀,糊飯嘎巴兒,那不就是珍珠嗎。”“翡翠呢?”“菜葉呀!爛菜葉呀!”“那白玉呢?”“豆腐啊,馊豆腐呀!這不就是珍珠翡翠白玉湯嗎。你跟他說去吧。”“哎!我跟你說呀,我們給你喝的這是珍珠翡翠白玉湯。”“噢!如此說來,我這有禮了。”打廟裏出來,翻身上了馬,是揚長而去。過了這麽些年哪,朱元璋帶人推倒了大元朝,建立大明,定都在南京,自己當了皇上了,就是曆史上的朱洪武。當了皇上那可是了不得了,每天是錦衣玉食,吃的珍馐美味,穿的绫羅綢緞。真是天子一意孤行,臣子百順百從。皇上說什麽是什麽,到了正月十五,皇上說“這個元宵是黑的。”家家戶戶一人就得煮碗煤球喝;皇上要說“這個傻子最好。”打這兒起,xxx連升三級。哪怕皇上給大臣一張手紙,那都得拿黃绫子裱好了,供到祖先堂,這是增光耀祖、顯耀門庭,禦賜的——擦屁股紙,就到這種程度。可是好日子每天過,也有膩的時候,這個人啊,跟您這麽講,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天天受罪,一輩子都沒事兒,要說乍一享福,未必接受的了。朱元璋就是這樣。哎!有這麽兩天,渾身上下這個難受,這個不舒服啊。猛然間想起來,好像當初我在破廟裏那滋味兒,那會兒也是這麽難受,來了倆要飯的,給我弄了一碗珍馐美味,叫珍珠翡翠白玉湯。喝完以後,很舒服啊!哎!我現如今要有這麽一碗喝,那該有多好啊!傳聖旨,讓禦膳房趕緊做珍珠翡翠白玉湯。旨意傳下來,廚子們全害怕了。沒見過,誰喝過?誰也沒喝過!怎麽做呀?那位說:“我倒是聽說過,珍珠上籠屜蒸,工夫大了能蒸軟了,翡翠、白玉這——沒法下刀啊!”那位說:“你糊塗啊,你找小片的。”“對!對!對!”找内廷總管領珍珠、翡翠、白玉。大珍珠上屜蒸,調點芝麻醬擱好了;這邊擇那翡翠,薄薄的片。還琢磨呢:塊兒太大皇上不好嚼,來小塊的吧。都弄好了,上屜蒸,蒸完之後,這邊炝鍋,弄碗高湯,這幾樣擱到裏頭,擱點香菜,擱點花椒面,盛一大碗端上來。皇上一瞧,打心裏頭就愛,太好看了。粉白翠綠,拿小勺一杓“得——”(聲音)皇上樂了,還響哪,是在太好了。來我嘗嘗這個吧,撈了塊翡翠擱到嘴裏,“嘎吱嘎吱”這嚼着。旁邊太監看見了“萬歲,您這叫豬八戒啃沙鍋,您是痛快了,不管我們牙碜不牙碜!”“那那麽些廢話呀,不夠你們說的!”“啪”就把碗給(cei四聲)了。“混帳,禦膳房有欺君之罪!”禦膳房吓壞了,這怎麽弄哪,皇上喝過,你騙都騙不了啊!趕緊說:“萬歲啊,這個,我們才疏學淺,确實不知道什麽叫珍珠翡翠白玉湯。”皇上一琢磨,點點頭“唉!也難怪你們,那個東西它不是随便就能喝的呀,以你們的身份那兒見過這個珍馐美味呀!傳聖旨吧,州城府縣,出皇榜,找這兩個人,找能作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要是能找着,加官進爵,賞黃金千兩。”普天之下,皇榜可就刷到了。哎!想當初,朱元璋落魄的這個縣城,也貼了皇榜,就貼在縣衙門的旁邊兒。當年那倆要飯的,這麽些年,還在這兒活動呢。這天哪坐在牆根兒這蹭癢癢、擇虱子,聽人說,皇上出皇榜找能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把這事兒一說,嗬!倆要飯的美的鼻涕泡都出來了:天底下還有這個事兒啊!他那個模樣的都當皇上了,咱哥倆也不遠啦。你琢磨,喝湯的都當皇上了,這咱倆慢慢熬着吧!來吧,這回咱們算混整了。來到縣衙門口,一伸手“吱啦”就把皇榜給撕了。把看榜的衙役給氣壞了“你當那是面的哪!啊!那是紙的,那麽薄能搪時候嗎,要瘋啊,鎖上他!”‘嘩愣!咯嘣!’拿鐵鏈子就過來了。倆要飯的樂了“哎!給皇上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就給鎖着去嗎?”班頭一聽吓一跳,“喲!您、您二位能做這湯?”“廢話,不就是皇上嗎,我們倆見過呀。想當初,我們給他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啊!”“哎喲!這、這我們不知道!您恕過我們糊塗犯上,我這就去禀報我們老爺去。”“等着,誰呀?”“縣太爺,我們老爺。”“他是老爺!那我們是誰?”“您、您是老太爺!老太爺您裏邊請吧!”“車呢?車呢?”“不是,您那不就站台階底下嗎!再說這車也進不來呀!”“别廢話呀,我們是老太爺呀!”“那、那我們背您進去得了。”出來幾位差人,把二位背進去了。老百姓納悶啊:這青天白日的,往衙門口背要飯的,這是什麽買賣呀?讓到客廳,把最好的茶葉給兩位沏上來往這一放,“您喝吧。”打開這蓋碗,倆要飯的很不滿意“這茶葉太少了!”“噢!您喝酽的?”“嗯!少了不解飽啊!”“您吃茶葉啊!您别着急,倆位老太爺放心,這回行了,管飯了。”到後邊跟縣太爺一說,縣太爺跟屋裏“呗!呗!呗!”蹦三圈。“蒼天厚土,過往神靈,我們家的老祖宗算是睜眼了,沒想到啊,這麽好的事兒落到我這兒了。”趕緊換上新官衣,打裏邊出來。“哎呀!倆位老太爺在哪兒呢?倆位老太爺在哪兒呢?倆位老太爺——捆上!捆上!我認識他們倆,這不見天在外面要飯的那倆嗎。”“嘩愣!咯嘣!”拿鐵鏈子鎖上了。倆要飯的還樂呢:“嘿嘿!縣太爺,什麽時候咱們進京面聖啊?”“還面聖哪,我這兒還兩碗剩面。”可轉念又一捉摸,這事兒不好辦,你要說這真要給他轟出去了,日後傳講起來,皇上一問,這事不好說。可你要真帶他去,是也在兩可之間。幹脆這麽着,項帶鎖鏈,押解進京,八寶金殿見皇上,看皇上怎麽發落。吩咐人準備木籠囚車,把倆要飯的裝在車上,拉着倆人,直奔京城。倆要飯的不習慣啊!“縣太,商量商量,我扶着車一塊走行嗎?坐車坐不慣。”“别廢話!别廢話!”拉到了京城,有人把消息就告訴了皇上。洪武一聽,打心裏高興啊:哎呀,蒼天不負苦心人啊!看來這倆人哪,還是真找着了。吩咐文臣武将,在金銮殿上一塊見見這兩位高人。正當中皇上一坐,文東武西,列立兩廂,縣官也上來了,跪在了品級台最後的一位。七品知縣不能上金殿,這上面沒有他的位置。可是今天,他帶着兩位高人來,得讓他上來。來到金殿上,撲通跪倒,三拜九叩,山呼萬歲。皇上說:“給朕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兩位高人現在哪裏呀?趕緊把他們帶上來讓我瞧瞧吧。”“是!”黃門官傳旨下去,工夫不大,由打外邊兒,唏哩嘩啦、唏哩嘩啦,倆要飯的上來了。往這一站,沖皇上一點頭“哎——”縣官一瞧“噢!不光跟我,跟誰都這樣。”皇上一瞧,這心裏恨的慌。恨誰呀?恨這縣官“這個混帳,真不會辦事,嗯!你給他倆洗個澡,換換衣裳,刀尺刀尺啊!這讓文武群臣一瞧,皇上認識要飯的,多沒身份哪!”皇上自己拿話得往回找“兩位愛卿,多年未見,依然風采依舊。朕來問你,爲何如此喬裝改扮來見寡人哪?”皇上遮羞臉:幹嗎裝成這樣啊?開玩笑嗎?皇上這意思。倆要飯的樂了“這能瞞得了你嗎,這麽些年一直這樣啊!”皇上一捉摸,我這白說了。拿手一指這縣官“嘟!混帳,不會當差。給朕作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誰讓你繩捆索綁啊!來呀,推出去萬剮淩遲”推出去要剮。縣官吓壞了,磕頭猶如雞奔碎米,哆嗦得就跟蠍了虎子吃煙袋油子似的。渾身上下這汗,嘩啦嘩啦,掩蓋不住了。臉都白了“萬歲饒命,萬歲饒命。”倆要飯樂啦!:“哎!這是個玩藝兒啊!看着哆嗦的多好看啊,萬歲!這别殺呀!這留着吧,這是個玩藝兒啊!給您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缺一個小夥計兒賣東道西的,讓他當個小夥計吧。”皇上一聽點點頭“嗯!起來,買東西去。”饒了縣官一命。另建禦膳房,單撥紋銀五千兩,禦膳房撥了三個禦廚過來,一塊做‘珍珠翡翠白玉湯’。這仨廚子一來心裏頭就高興啊,“長能耐的時候到了,這回咱們三個人一定要團結,咱們好好的跟人家去學這個‘珍珠翡翠白玉湯’日後咱們就指着這個升官換紗帽了。要飯的往這一坐,縣官過來撲通先磕一個“謝謝兩位老太爺,謝謝您這救命之恩!這次您看讓我當夥計,給您買東西,我一定買那特别好的,讓您滿意。差使做好了,兩位老太爺在皇上駕前啓奏一本。我沒有别的要求,我稍微的升上這麽四級官、五級官的我就知足了。”“啊!這倒黴催的玩意兒,剛活命就想着升官啊!甭廢話,快準備東西去。準備二百斤糙米,買這麽二百斤菠菜,二百斤白菜,六百塊豆腐,十挑刷家夥水,五桶雜和菜,快去吧!”縣官一聽“兩位老太爺,您這是憋着害誰呀?”“廢話,給皇上做飯你懂嗎,快買去吧!”半天兒的工夫都買回來了,往這一放,仨禦廚也站好了。“老太爺,您吩咐吧,您看我們都幹什麽?”“嗯!你會焖米飯嗎?”“讓您說的,禦膳房的禦廚還能不會焖米飯嗎?我會。”“焖米飯去吧。别怎麽擱水啊。”“不擱水就糊了!”“哎!就要這個,要這個,熟了以後把上面的幹飯(kuai)出去扔了,就要底下的那糊的。去!”“哎,是!”“你,你會擇菠菜嗎?”“我會。”“你擇菠菜去。你去擇那白菜。快去快去。”縣官過來了“老太爺,我幹什麽呀?”“找仨大盆去”找仨頭号大盆,“把六百塊豆腐都擱裏頭,一個裏頭擱二百塊。”“是!”碼的挺齊,宮裏的豆腐都是好豆腐,特别的潔白細膩,碼得了。“兩位老太爺,您看我還幹點什麽啊?我、我這是切片兒啊,這是切塊兒啊?”“切那個幹嗎呀!來,跟我一塊弄豆腐,咱仨一人一盆。”“喲!那您得教教我。”“把鞋脫了,把鞋脫了,裹腳布都扒了。對!”仨人都光着腳。“老太爺,這怎麽辦?”“來!來!進來,踩!跟我這樣踩。”縣官不敢呀。“來!踩!不踩宰你啊!”仨人跟這盆裏“呱咭呱咭”踩這豆腐。一會兒,都踩碎了,擦擦腳。“嗯!挺好,挺好。”找那桶吧,把那桶拿過來。把豆腐放在裏邊,就擱那刷家飲水裏頭泡着。又跟地上抓了兩把土放到裏邊兒,和弄來和弄去,擱到太陽地下去曬着。六月三伏啊,一會兒的工夫都冒了泡了。“咕嘟咕嘟”倆要飯的瞧着“嗯!這有點意思了。”這個拿勺兒啊杓點嘗嘗:“嗯!差不多!”那位說:“不行不行!給皇上吃的不能這麽簡單,你不能光嘗這談湯兒,嘗嘗這豆腐。嗯!這有點意思了。”一拍這縣官:“回頭我跟皇上說,這都是你弄的。”縣官眼淚都下來了“二位宰了我得了,這要送上去,我還要得了腦袋啊!”“别廢話,别廢話,我看看他們這活怎麽着了。”一瞧這邊,米飯焖的差不多了,糊飯嘎巴兒。再看這邊兒,擇這菠菜,把這大葉全去了,光留這心兒。哎呀!你這笨呀,那些個哪?”“那都扔了。”“撿回來,撿回來,就要那個,就要那個,知道嗎?白菜也是,心都不要,就要外邊這爛的,有蟲子眼的最好。”都弄好了,歸置到一塊,就等到五鼓天明,聖駕臨朝的時候,準備做這些東西。皇上傳聖旨,文武群臣一個不許短,早朝的時候每個人都要到。爲什麽呀?跟皇上一起品嘗‘珍珠翡翠白玉湯’。皇上那意思呢:我吃好東西,我不能偏了你們,咱們大夥一塊吧。五鼓天明,朝房裏頭人都滿了,文臣武将,人都到了。大夥兒商量這事兒,“哎!仁兄。”“哎!賢弟。”“你喝過這珍珠翡翠白玉湯嗎?”“哎呀!咱哪有那個造化呀!不過,我父親當初喝過。”“哦!您父親喝過。”“我父親當初可了不得啊!我父親當初馬踏貢院牆,戳槍破炮,摔鬥跳台,扯天子半幅龍袍,揪袍捋帶,酒潑太師,杯砸懷王,單膀力托千斤閘。皇上呢感念我父親救駕有功,所以說呢,賞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老人家喝完之後呢,覺得身輕體壯,身體特别好,而且打那兒起呀,自己覺得走道兒也輕快了,睡覺躺下就能着,吃飯飯量也大。今日我輩深受皇恩,祖德不淺哪!”“是!是!是!”“我跟您說,自打接到聖旨,昨天晚飯我都沒吃。我就等着今天這碗珍珠翡翠白玉湯了。”“來吧,咱們走吧,排班吧。”
倆要飯的出來瞧:喲嗬!全來了。人還不少,皇上還沒來呢。皇上也快來啦。趕緊的預備。“噔、噔”跑到膳房裏頭,“哎!禦宴馬上開始。趕緊弄,回鍋熱!”“回鍋熱?老太爺,先擱什麽呀?”“随便吧!來。”“喀嚓”一下,白菜幫子、菠菜葉先弄裏頭了。“來,糊飯嘎巴、雜和菜、刷家夥水泡豆腐!”“咚”,全折裏頭啦!“趕快燒火,趕快燒火!”一會兒工夫,湯就開啦!這不湯也開了鍋了嗎?那屋子裏也呆不住人啦!酸臭酸臭的!熏腦漿子啊。仨人溜出去啦。一會兒的工夫,倆要飯的也出去了——他們倆人也受不了啦。“哎呀,怎麽樣啦?我看看,皇上出來啦!嘿,盛!端!”一喊“盛”,“端”!嗬,二十多個小太監排成一字長蛇陣,每人手裏托着一個描金朱漆的紅盤兒,盤裏頭放着這麽大個兒官窯定燒的團龍小碗兒。碗兒裏頭盛的呢,就那“珍珠翡翠白玉湯”。
小太監往上端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一看小太監往上送湯,大家是交頭接耳。“年兄,什麽地方規矩也沒有皇宮内院規矩大!你看這小太監往上送湯,你看看他們多規矩,連正眼看這湯都不敢看,你看那不是,都偏着身兒,斜着臉兒呢嗎?”一看這小太監往上送湯怎麽樣?他是不敢正臉看呢,那味兒他受不了啊。可不那樣嗎?
把湯端上來,頭一碗當然先給皇上啦。往皇上桌子上一放。皇上這麽一聞呢,也仿佛有點惡心似的。心說:這湯怎麽這味兒啊?我那年在小廟裏喝它不這味啊。現在怎麽這個味兒啊?一愣。再一看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一個個緊皺雙眉,荼呆呆沖這碗湯發愣,直往後躲。
皇上這兒想什麽呢?心說:這湯啊,實在是不是味兒,不是味兒是不是味兒啊,無奈有一截呀?啊,我是皇上啊,我說這湯好,我找人做的湯我哪能不喝呀?那我一定要喝。今天不但我喝,大夥全得喝。我找人做的湯嘛!當然要喝。
文武百官這發愣啊,先是那樣,現在不是了,這樣。那意思:就這個湯,甭說皇上,連我們也不能喝。你看着吧,這倆做湯的人,非千刀萬剮不可。心裏淨這樣想呢。
皇上一看他們扭臉兒,皇上可惱啦。皇上一瞧。心說;好啊!合着你們就會跟我享福啊?這麽一點罪都不能受啊?你們躲什麽呀?您們幹嗎呢?等着我呢?等着我好啊,來吧!今兒咱們一塊兒啦。小碗端起來了,往起一站:“衆位愛卿,随寡人一同共飲‘珍珠翡翠白玉湯’。”說完這話端起小碗,一憋氣兒“咕咚咕咚”,把這小碗湯灌下去了。空碗往那兒一擱,坐下啦。
文武百官一看可吓壞了。“年兄,皇上喝了。咱們怎麽辦呢?”“那還怎麽辦呢?一塊兒往下灌吧!”都把這碗湯端起來了,擱鼻子這兒一聞差點吐了。怎麽辦呢?不往嘴跟前送,往遠處送。往遠處送呢,嘴裏還得拿話找轍。“年兄請!”這說;“廢話!我請你不喝就行啦!甭廢話,一塊兒喝!”甭管怎麽說吧,一憋氣兒,總算把這小碗湯灌下去了,空碗往那兒一擱。
皇上一見文武百官都喝了,皇上高興啦!站起來就問:“衆位愛卿,寡人請人做的這個‘珍珠翡翠白玉湯’,你大家喝着滋味如何?”文武百官一聽這句話,站起來各伸雙指,倆大拇哥部挑起來了,可就是沒說話。怎麽不說啊?他嘴裏還含着一口呢。
皇上一看,明白啦!皇上說:“啊,衆位愛卿,你等大家不語,各伸雙指,聯已明白你等之意——你們是想每人再來兩大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