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聲嘀咕:“他講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想到卓燃聽見還扭過頭問:“心疼?”
他能這麽問我倒是挺開心,往他腰上抱更緊:“你吃醋了?”
卓燃倏地擺正腦袋:“我吃你什麽醋,我幹嘛吃醋。”
跟他說話時,我餘光瞥見對面的明碩想要轉身離開,但讓混在現場的兩三個安保給攔住。
他和曾茜夕想走走不了,隻能黑着臉瞪雷總。
姓雷的終于講完了,衆人散去,作爲主角的左廷與他簡單應付過幾句,無視了他伸過去的手,掉頭直接往我和卓燃這邊走。
我趕緊放開環抱的手臂,隔着老遠與他打招呼:“左先生。”
“兩位真是夫妻?”左廷來到我倆跟前,故意看着我問。
我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們不是夫…”
剩下的字沒出口,卓燃一把摟住我的腰:“她現在就是阮憐雲。”
我仰起脖子望向他風輕雲淡的眉頭,不像是說笑,也不像很認真的态度。
突然就有種很濃的悲哀在我心底泛起,記得當初卓燃送我的那個手镯,我現在有點想不好,自己會不會一直都隻是個被他利用的道具。
左廷鼻腔裏不輕不重地哼笑出一聲:“是這樣嗎?雲揚馨小姐?”
我想回答個不是這樣,但卓燃捂在我腰線上的五指發力,提醒着什麽。
于是我就更堅定地回答:“我們隻是朋友。”
左廷黑色的眸子飄向卓燃,同時擡手在耳邊輕快地打了個響指。
這時候大廳奏起悠揚樂曲,四周的來賓紛紛結對到中央大光圈裏,面對面踩起舞步。
“既然如此,我能邀請雲小姐跳支舞嗎?”左廷以紳士的姿态向我伸來右手。
我心跳加速,不是心悸卻是異樣的害怕。
卓燃放開我,沒走,等着我做決定。
發癢的手極渴望扣上卓燃的十指,但我不甘心他總是這般暧昧又遊離,于是接受了左廷的邀請。
左廷牽着我走向舞池的時候,我回頭望卓燃,他咽動幾下喉頭,抑制住胸腔的起伏不平後,雙手抄進褲袋颔首獨自走了。
我喉嚨泛酸,但在左廷扶起我的手搭上他臂膀的時候,還是打起笑容沖他微笑示好。
“你舍不得他。”他從容踏着前後左右的步法,直視我問。
我低下頭不敢與他四目相對,扯扯嘴角回答:“不。”
左廷沒有追問,冰涼的大手與我掌心覆掌心,慢慢地扣緊了五指。
一支藍色布魯斯的時間裏,他真是相當溫和,我幾次踩了他的皮鞋,他都反過來向我道歉。
可不同于第一次跳舞時的感覺。
那次卓燃問我爲什麽會哭,而左廷這次也問我怎麽哭了。
我松開被他握住的手抹掉眼淚,搖搖頭忍住哽咽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逃到廁所隔間裏倚着牆呆呆地看了會兒頭頂的白燈,等心情平複些,眼淚不流了才敢出去洗把臉。
正彎腰撲水,突然有隻細巧的手抓到我肩上。
我整個人一怔,猛地直起身子回頭看,曾茜夕陰冷的表情刺入視線,随即甩來個大巴掌。
“好你個小賤人!我就知道你和卓燃不是個好東西!”她歇斯底裏地謾罵,沒等我反應,又擡腳踹過來,并且騎到我腰上抓着我頭發拼命扇耳光。
我被她的大力氣震得腦袋空白一片,下意識尖叫着哭喊救命,也不知是誰拖開她,接着有一雙有力的手把我橫抱了起來。
意識有點迷糊,現場似乎很混亂,我淚濕的臉疼得睜不開眼,耳腔盡是隆隆地鳴響。
抱我的那個人胸膛很開闊,也很結實,就跟卓燃一樣。
我腦袋無力地斜依在他懷裏,迷迷糊糊地開始喊卓燃。
他一定能聽到,他一定會來救我。
連夢裏我都是這樣想的。
可是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
房裏有點暗,我赤腳走到窗邊時才發現自己隻穿了件真絲長裙。
往窗簾小心翼翼地掀開一個小缺口,刺眼的天光漏進來,我眯着眼才看清外邊是什麽樣的。
這個房間在二樓,樓下是一重套一重的深深庭院。
密植的大樹擋住了我放遠的視線,正當我猜測這房子處在哪個地段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咔哒一聲被人打開了。
進來兩個用玉簪挽頭發的中年婦女,她們低眉順目的模樣讓我聯想起東南亞一帶的風情。
她們幫我打扮好就帶我下樓到偌大的客廳,見到了這裏的主人。
左廷把手裏的晨報合起來放到茶幾上,漫不經心地問我:“臉還痛嗎?”
我拘謹站在他面前,尴尬道:“還行。”
他揮揮手,等到散在周圍的女仆與保镖都自行離去,才起身走到我面前,輕輕地捏住我下巴。
“真的很像,單憑現在的整容技術就能整得如此天衣無縫,令人匪夷所思。”他打量我這張臉時碎碎念。
我縮起肩頭小心問他:“是像阮憐雲對嗎?”
他遊移的目光很快接上我的視線,忘神地看着,不言不語。
落雨的庭院吹進來一陣涼絲絲的風,還有小小的水痕滑到他薄薄的玻璃鏡片上。
某片刻,左廷放開我,但是對我的試探才剛剛開始。
他問了很多問題,無一不是關于我的身份,我與卓燃的關系。
“左先生。”他問的我一個都沒答,卻感到自己已經相當疲倦,“你找人調查我會比現在這樣更容易一點。”
風把他蓬松鼓起的中分劉海拂得很飄逸,他勾起嘴角,微微俯下肩頭湊近說:“那樣就失去了樂趣。”
有種戰栗突然在我的背上蔓延。
他的手一點一點挪上我的肩骨,涼意透進衣層裏,我顫抖地想要躲開。
“先生,他來了。”剛好這時有個保镖匆匆跑過來,一看到左廷正試圖接近我,當即轉過身閃不見了人影。
左廷嘴角的笑意泯滅,恢複了慣常的面無表情之後就牽起我一起去到外邊的圓頂大廳。
在一片寂靜之中,我迎面見到了卓燃。
他換了那件常穿的夾克衫,左手垂着,右手抄在褲袋裏,臉上的神情異常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