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腦袋空白了一片。
她的手從門把上滑下來,懶懶散散地抱到胸前,從頭到腳打量我幾遍之後,讪笑說:“卓太太回來了?”
我有些尴尬,張嘴卻不知怎麽發聲。
卓燃這時候汲着拖鞋從屋裏出來,看到我問了聲:“你回來了?有沒有買菜?”
他今天換了件T恤和灰絨的運動褲,朝氣蓬勃,看不出他已經三十歲了。
曾茜夕的眼神冰冷一秒,狠毒地剜過我的臉,就回頭笑迎卓燃:“買了呢,今晚誰下廚。”
他們倆一唱一和,高興得很。
我把沉重的幾大袋放到廚房水池邊上,撥開水龍頭,傻呆呆地聽着嘩嘩的流水。
隐約還可以聽見卓燃和那女人在客廳裏聊得火熱。
我簡單洗了點蔬菜,剩下的就不知道怎麽處理。
魚靜靜躺在尼龍袋中。
我試着解袋子,魚沒死透,突然打挺起來,連着塑料袋摔到地磚上。
我吓得連忙後退了幾步,背後卻撞上了誰。
猛回頭,是卓燃。
“會洗菜嗎?”他掏出一隻揣袋裏的手,揉到我縮起來的肩頭。
我說不出話,嗓子很酸。
他悶哼笑笑,攬着我重新回到水池邊。
剩下的難活都是他親手處理的。
剖魚洗魚,一點不含糊。
我站一邊,隻管打量他忙碌的身影從水池到竈台,到冰箱。
最後飯菜上桌,我坐他身旁,曾茜夕坐在我對面。
我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撬碗裏的白飯,他倆倒是你來我往,聊得不亦樂乎。
隻是突然間,卓燃問到了她婚禮的事。
曾茜夕的神情很明顯變得黑沉,但還是打起笑容:“因爲工作太忙,婚禮延遲了,等有時間再說。”
她說話時視線開始往别處瞟,笑容也卒滅了。
卓燃本就無心夾菜的手慢慢收回來,盯着她頗有意味地笑說道:“如果茜夕你有什麽困難,隻管跟我提。”
她目光裏起了丁點的戒備,看向卓燃:“我一直有個疑惑,既然你生活挺富裕,爲什麽太太還要去明碩公司上班?”
我忍不住咬緊筷子頭,一同等待他的回答。
卓燃不動聲色好一會,最後慢悠悠地放下了筷子,并且牽起我的手:“我所有的産業都在國外,這次回來是爲了補上我欠她的婚禮。”
婚禮?
我心頭一動,下意識扣緊了他的掌心。
“我太太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段時間還要拜托明總照顧了。”他嘴角扯得更加上揚,沖曾茜夕颔首緻意。
曾茜夕面色愈發暗沉,看起來像是心事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頓飯匆匆結束,送走這女人的時候,窗外天色已成暗藍。
我把碗筷都收拾到廚房水槽,埋頭正沖水,背後忽然有透着熱氣的身體輕輕圍過來。
“先放着吧。”他的煙嗓輕飄飄,磁性的聲音讓我肩背禁不住抖了一抖。
我特意往水槽邊傾靠,他的兩條鐵臂就箍到我腰上,強行抱得親密。
掙紮不開,我扭過頭咕囔一句:“你别搗亂。”
卓燃俯下肩頭,帶酒味的呵氣撲到我側臉,嗓音低沉缱绻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我頓一頓,心髒都快跳出了胸腔。
“你想怎麽樣?”我試探着發聲,手裏的盤子同時叮鈴落了回去。
他輕輕哼笑,用手掌貼着我的三八線暧昧地往下挪移。
我的臉臊紅,拼命打他腕骨,但這隻白裏泛青的大手就跟牛皮糖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隔着層紗裙,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我。
“卓燃!”我躁得嗓子冒煙,身子往後一沉,生生将他撞開半步。
回頭才見他喝得醉熏的一張臉上,竟是恨意糾結。
他牙關緊緊咬合,目光透着劇烈的不甘心,灼燒到我眼底時快要擊穿了我的靈魂。
“阮憐雲?”他開始用言語試探。
我下意識喊出口:“不是!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卓燃伸過他強有力的臂膀,一把抓住我的肩頭拽到他面前:“我說你是,你就是,懂了嗎?”
他捏攏的五指使了大力氣,捏得我肩骨與皮肉都要脫開,疼痛像毒蛇一樣纏繞到我整半邊身子。
我痛得亂拍他胸脯,眼淚一滴一滴從下巴落到脖子上。
“給我記住了。”他憋着一臉的陰郁,用力推開我,氣哄哄地轉身離去。
客廳随後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我驚喘不定,抱着肩膀斜倚在身邊的冰箱,慢慢滑坐到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