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與改裝車男女同時沖下車的蘇航,站在不遠處,放棄了拔打110的想法,她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崔言,散發着由内而外的帥氣。
眼見實力懸殊,金鏈女同黨,轉變方式,沖着崔言咆哮:“你沒有素質。”
崔言點頭:“我素質我被狗吃了。“
“你趕緊放人!”
崔言和金鏈男商量:“您道歉?我放人?“
金鏈男痛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此時也顧不上臉面,帶着哭腔和還坐在地上的環衛工人道歉。環衛工人被場面吓到,也不知道說啥好,就知道一個勁點頭。
崔言卻沒有打算放開金鏈男,又和他商量:“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您看,您打人了,您賠點醫藥費好嗎?”
五分鍾後,環衛工人再三确認錢可以拿後,哆哆嗦嗦地拿着一千塊走了。崔言放開那哥們,好聲好氣地和三個人商量:“我朋友姓周,就住這附近,你們既然是在道上混的,應該認識他。如果你們再找剛剛那個師傅的麻煩,我保證請他找你們麻煩,你們看,好嗎?”
十分鍾後,蘇航從後備箱裏拿出兩瓶水,遞給崔言一瓶:“看不出來,原來高手在民間?“
崔言把瓶蓋打開,自然而然地遞給蘇航,然後接過另外一瓶:“我是一名練拳擊的美男子!“
蘇航挑眉:“拳擊?”
崔言靠近蘇航,身上古龍水味道泌入蘇航鼻腔:“要不,找機會,我脫了衣服,讓你驗證一下腹肌?“
“客氣了。”蘇航退後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時間不早,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被拒絕的崔言有些傷心,大步向寫字樓方向走去,他身後的蘇航,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天曉得怎麽回事,耳朵竟然又紅又燙。
到了客戶公司,對方竟然臨時外出,電話聯系,對方再三道歉後,崔言拖着蘇航在客戶公司的休息室等他回來。
吹着空調,喝着客戶秘書送來的好茶,閑來無事,崔言十分想和蘇航談談人生。蘇航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什麽想法,她十分想知道,崔言的仿佛精分一般的流氓習氣是如何鍛煉而成的。
這個問題仿佛觸到了崔言的痛處,他眼神飄渺地凝視着遠方,和蘇航講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崔言剛進集團的時候,崗位并非是銷售,而是被下放進去礦區看煤礦。每天穿着破棉襖,菜裏沒有一滴油,蹲在礦井口。這還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煤礦經常有人來鬧事。崔言上班剛滿一個月,一群人開着卡車,帶着家夥來到煤礦,征收本月保護費。
當時工人都在下井,地面連崔言在内共二三十人,對方來了兩卡車……
按常規,既然是求财,應該收到保護費就走,可那天對方領頭的不知怎麽想的,保護費要翻倍。對這個要求,崔言的答複是拿起鐵鍬,走到卡車前,哐當哐把人車窗玻璃全給砸了。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崔言指着對方領頭人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崔言告訴蘇航:“其實我根本不想砸車,我隻是揮鐵鍬擺個造型,萬萬沒想到,車窗就這麽碎了,我隻能堅持下去,走恐吓路線,更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被我吓跑了!”
蘇航點頭:“人家隻是求财,你表現的比較像神經病,所以人家不和你一般見識。”
“但是,後果是嚴重的,謠言就是這樣産生的,整個礦區都在流傳我一個打八個,遇到什麽小破事都讓我上!”
根據崔言描述,礦區領導本着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精神,像崔言這樣一個打八個的小夥子,看礦實在太屈才,換崗當了押車員!
這是一個比看礦更容易遇到惡勢力的崗位,崔言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剛滿第二個月那一天,崔言的的車隊被人拉在了半山腰的關卡。對方開價極高,遠遠超過正常保護費标準,崔言談了三個小時,依然沒有談攏。
雖然一個打八個是否傳說,但是崔言從那時起,就表現出卓爾不群的戰鬥力,他打起電話,讓山下員工,把所有拖媒的車,全部開到山道上。
安排好一切後,崔言和帶頭大哥進行第二次談判:路已堵死,警察上不來,我現在人多,你現在人少,你想要錢,我可以找死你後,給你燒紙。
聽到這裏,蘇航忍不住問崔言:“你用了無間道的台詞?”
崔爺飄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明,他激動地看着蘇航:“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人聽到這個故事後,能有這種覺悟,你說,我當時是不是帥暴了?”
蘇航點頭,對崔言充滿同情,一個青年,在虛榮心最暴棚的時候,怒刷逼格,明明耍帥耍到自己都要愛上自己,可惜周圍那群土包子,卻沒有一個人意識到,所謂錦衣夜行,就是這種痛苦!
崔言歎氣:“在那種沒文化的地方,我呆了三年。整整三年,除了收保護費的,我還要應付假記者。最多一個月,來了二十幾個,每個人要五萬,就是一百多萬啊!要知道我當時一個月資才三千啊!“
爲了保護這一百多萬,崔言兇殘地撕掉了文化人的面紗,交代手下小弟:凡是自稱記者的!不要問!先打一百殺威棒再說!
于是接下來的那個月,礦區經常可以見到這樣的場景。一個人在前面跑,一邊跑一邊高呼我是記者,新聞自由!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跟着十來名壯漢,一邊追一邊喊孫子!打的就是你!
蘇航忍不住再次打斷崔言美好的回憶:“打錯了怎麽辦?”
“你是說打到真記者?”崔言問,“賠錢啊!我一共打過一次真記者,賠了二十萬!“
蘇航想說點什麽,但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合适,幹脆低頭喝茶,崔言和蘇航解釋:“一個假記者大約要五萬,二十個就是一百萬。打一個真記者隻要賠二十萬,從管理學的角度來看,我至少節約了八十萬的成本!”
蘇航點頭:“後來呢?”
“像我這麽精通管理學的人,放在礦區,實在是浪費人才,後來我很快被調回了集團總部,開始做銷售!”
蘇航鼓掌:“領導,慧眼識珠,知人善用。”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諷刺我?”
“我在發自内心的誇獎你,真的,看我真誠的眼睛。”
正在崔言準備仔細觀察蘇航眼睛的時候,客戶回來,崔言不得不把蘇航留在休息室,去和客戶談項目進展。
目前崔方離去,蘇航在四人幫微信群裏提了一個問題:“如果一個男人,面對強者不畏懼,面對弱者有悲憫之心,你們覺得這個男人怎麽樣?”
秦嶺回複:“真男人。”
關享回複:“他有錢嗎?”
言曉曉回複:“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蘇航又問了第二個問題:“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
關享用回複刷屏:“是不是崔言?”
秦嶺回複:“朋友,趕緊上,搞定他!”
言曉曉回複:“他喜歡你嗎?”
蘇航不再回複,退出微信,刷起微博,兩個小時後,崔言從辦公室出來,叫上蘇航走人。蘇航原本準備先送崔言去賓館,崔言非要先履行承諾去,帶蘇航去吃好吃到讓人迎風流淚的美食。蘇航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根據崔方的指示,根着導航,開車走大街穿小巷,花了一個多小時,終于來到了崔言口中的知名餐廳——一家路邊的麻辣燙攤點。
蘇航凝視崔言的眼睛:“你說的是這家?”
崔言催促蘇航快點下車:“你難道沒有發現嗎,其實最好吃的東西,就在這種小店。”
蘇航覺得和崔言這種人生氣,沒有任何用處,她讓崔言先下車,然後又花了快二十分鍾時間,才找到車位,把車停在了至少有一公裏左右的停車場。
蘇航到的時候,崔言已經吃上了。隻見穿着BOSS的美男子,嘴裏叼着海帶招呼蘇航落座:“這家店真的很好吃!”
蘇航點頭稱是,選了幾樣菜交給老闆,然後坐在崔言對面等着吃。崔言再次解釋:“如果你今天穿得特正式,我肯定不帶你來。”
蘇航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崔言的包上,價格數萬的寶缇嘉,此時被主人安放在油膩的餐桌上。
崔言讀懂了蘇航的目光,勾勾手指,示意蘇航靠近:“你有不有覺得,這樣的我,在吃這樣的麻辣燙,有一種淡淡的反差萌?”
蘇航小聲答道:“萌不萌我不知道,我覺得你挺有病的。”
崔言冷哼一聲,不再理睬蘇航,一門心思地對付足足有半碗的海帶。
麻辣燙店,地方極小,放下幾張桌子後,幾乎沒有空位。隔壁桌,一男青年,三番兩次碰到蘇航光溜溜地大腿。剛開始,蘇航以爲是無意,後來,蘇航不得不站起來提醒男青年:“請您放尊重一點。”
男青年是慣犯,之前遇到的對象,大多敢怒不敢言,有的還會哭,像蘇航這樣和他正面交鋒的,還是第一次。一時間,惱羞成怒,也站起身來,指着蘇航鼻子,滿嘴污言穢語。
蘇航看着男青年發作,态度依然不卑不亢:“剛剛您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男青年暴怒,指責蘇航是失足婦女,故意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