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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四人夜話之“藏寶圖”


老人的故事講完了,同那個中年男人如出一轍,聲音在黑暗中戛然而止。陳元康完全摸不着頭腦,雖然他内心肯定此人必然還處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但他的這份肯定的心又能堅持多久呢?

命運實則如魔鬼的試探,它會制造出諸多的偶然,以此削弱一個人堅強的心。

陳元康心神不安地躲在暗中,惶恐地向四周掃視了一翻,什麽也看不見。他輕微地呼了口氣,哽咽了一下,整個人的精神幾近崩潰的邊緣。

他竭力地蜷縮在雙排門的門縫處,後背緊緊地貼着那扇冰冷的鐵門。他妄想離開這個地方,并且設想了多種逃離的辦法,卻都是紙上談兵。

他深知,這裏已不僅僅隻是一間精神病人的診療室了,而是一間容納着衆多精神病人亡魂的墓地。

陳元康不安地思慮着,下一分鍾便耐不住性子地在門口大呼小叫,聲勢如同饑餓的獅子。他不僅喊叫,并且還有踹門的傾向。他口口聲聲地呼喊着,“快放我出去!我沒瘋!我沒有精神病!”

然而,那扇被他踹了半天的門卻不爲之所動,更何況這裏的人呢?又有誰會聽信他的話,前來解救他呢?

走廊内空空如也,幽暗的應急燈沖他詭異地微笑着,一個人都沒有。陳元康的内心徹底涼了,如同死屍般,漸漸地矮下了身子,直至力氣用完。

他精疲力竭地坐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無人能看見他,他也看不見任何人。相比昔日那錦衣玉食、呼風喚雨的日子,如今已是不堪回首、滄海桑田。

可就在陳元康爲今日的自己歎息之際,黑暗中突然傳出了絲絲的怪聲,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劃動牆壁發出來的。從聲音的音質和音色來判斷,這種真實的清晰度不加任何修飾的聲音,足以證明此人正以平穩的速度且拼盡全力地在牆壁上刻畫着什麽,如同一幅今生必須以血的代價去完成的傑作。陳元康雖蹲坐在房間的門口處,卻完全能夠想象此人手指目前的狀況。

在那指頭與指甲的結合處,估計已經血肉模糊了。

“誰?!誰在那裏?!”陳元康沖着聲響的地方喊道。

可陳元康這邊剛一發聲,那邊的聲音就停了下來,仿佛對陳元康并沒有什麽好感。

陳元康故作鎮定地重新抖擻了一下精神,并告誡自己:沒有什麽好怕的。

于是,他毫無畏懼地接着問,“你到底是誰?!快給我出來!”雖說是讓對方出來,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人即便是就站在陳元康的面前,陳元康也無法看見那人。

“我是誰并不重要。”聽起來像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稚嫩、耿直地說道,“我隻想和你分享一個寶貴的東西,那是我的寶貝……”

小男孩的話似乎并未說完,然而聲音卻已經終止了。

陳元康感到很納悶,就問,“什麽寶貝?既然是你的寶貝,爲什麽一定要和我分享?難道又是什麽古怪的故事?”

陳元康問的問題可能有點多了,但令陳元康惱羞成怒的是,小男孩對于陳元康的諸多問題,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将身體隐匿在黑暗中,保持寂靜無人的态勢。

說起來,也挺沒面子的。陳元康身爲億萬巨富,卻在他本人被禁閉在此的這一刻,就注定不得不聽完這裏的每一個患有精神病的病人風言風語、不符合常理且詭異古怪的故事。

可以說,這是陳元康的本分、義務,也是陳元康認清自己的唯一途徑。

分析至此,時間已晃過了五分鍾之久。陳元康聽到屋子内有水的聲音,由上至下,水花飛濺在地闆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一會兒,他就聞到了一股類似于汽油的味道,刺鼻、難聞。但他想不通,屋子裏怎麽會釋放出這種氣味。

直至一個可怖的念頭劃過陳元康的腦海,他才恍然大悟地沖着有聲音的地方吼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到底要幹什麽?!”

黑暗中沒有回答,隻有汽油在那個死角不住地往下傾倒。陳元康不敢猜測那人還要倒多久,但他的潛意識似乎早已明白,事情變得糟糕了。

陳元康本已振作的心,又開始畏懼了。并且,此刻的緊張是先前所沒有的。他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大的壓迫感,因爲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的生命恐怕就要走到盡頭了。

豁然間,整個空間内燈火轟鳴。在房間兩點鍾位置的牆角處,正燃燒着一團熊熊烈火。火焰中包裹着一個人,其身高不足一米,像是一個孩子,說不定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小男孩,陳元康如是想着。明亮的火光欲要照亮這裏一切潛在的、躲藏的、隐晦的事物,包括牆壁上刻畫着的小男孩口中提到過的那個寶貝!

借着明亮的火光,陳元康不由地端詳起那幅壁畫來。

那是一幅用鮮血在牆壁上刻畫出來的作品。一寸寸指甲劃在上面的力度,一抹抹擦爛皮肉的鮮血,以及那精心構思卻仍顯幼稚、天真的線條,在火舌的逃竄下,顯得格外逼真,猶如一幅生動且滑稽的迷宮圖紙。

“這就是男孩口中所言的‘寶貝’嗎?”陳元康心裏思緒着,嘴巴裏就嘟囔了出來。

這時,被火焰層層包裹的小男孩突然冷冷地對陳元康說,“你看,我的身體在燃燒。”從男孩的話語間絲毫沒有聽出火焰灼傷時的痛苦與掙紮,反倒讓人聽起來有種平靜與冰冷在裏面。

男孩問陳元康,“你對這張圖,難道不眼熟麽?”

陳元康苦澀地笑答,“呵呵,這是你的寶貝!我又怎麽會眼熟呢?況且,我是第一次看到。”

男孩接着問陳元康,“你認爲這上面畫的是什麽?”

陳元康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回答說,“我哪裏會知道,看起來有點像迷宮?估計是一張藏寶圖。”

小男孩冷冷地回應道,“對,這确實是一張藏寶圖,你對這張圖就沒有任何覺悟嗎?”

“覺悟?什麽覺悟?既然是張藏寶圖,那是好事啊!”

“這才不是什麽好事呢!相反,它的出現,标志着一場滅頂之災即将襲來!”

“滅、滅頂之災?!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些什麽,我更知道你爲何會如此遲鈍,像是一個患了失憶症的精神病患者,早已徘徊在了死亡的邊緣。”

陳元康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深陷火焰中的小男孩究竟在說些什麽,他隻是默認這裏的一切都和“精神病”有關。因此,在陳元康眼中,這個小男孩必定也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病的精神病患者。

小男孩我行我素地說道,“在你小的時候,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錯誤。你爲了逃避過錯,不惜以毀滅自己爲代價,最終淪爲了這般模樣。然而,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這樣的做法隻會助長問題的複雜性,直至全然毀滅。”

“你到底想說什麽?!”

“在這張神秘莫測的藏寶圖面前,你的貪婪、你的虛榮、連同你的驕傲又是在何時将她的存在完全泯滅的?那個被你扼殺了許久的小女孩--‘黃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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