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吹過的夏日,霜凍了他嘴角的血痕。”
“言語在空氣中凝結成數不盡的冰花,映着血色殘陽,如彗星掃略的尾巴,攜着滾滾熱淚飄向了遠方。”
“活下去!”
……
一間隻容納她一人的簡易病房,一扇被牆壁堵死的玻璃窗,窗外一株綠藤開出了兩朵牽牛花,一朵紅色、一朵紫色。
她身穿病服,平靜地躺在病床上,雙臂張開,目光緊盯那兩朵盛開的牽牛花,内心充滿了期盼。
“隻有在痛苦中與死亡擦肩,才懂得珍惜此刻生的每一秒。”
“我所說的這些,你們是永遠無法體會的。”
記者充滿了疑惑,“你口口聲聲說,學生們自相殘殺,整個學校都發了瘋,而你是這場屠殺中唯一的幸存者。可是,你并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你所說的這些。”
“我當然有證據!”她高舉手中的日記,“它便是最好的證據。”
記者說:“你手中拿的那本日記,我已經看過了,沒有找到足以證明你所編造的這個故事的蛛絲馬迹。”
“我發誓:我是不會說謊的!”
記者勸慰道,“我相信你不會說謊,雖然這裏已經沒有人像我一樣相信你了。”
她感動地流下了眼淚,“他們都來否定我的故事,否定我和他的愛;否定學校;否定日記;否定夢想得以實現;否定流浪公園真的存在……”
“但這并不排除你精神失常的可能性。”記者接着問,“你知道你爲什麽會住在這間病房裏嗎?”
“他們說我有精神病,并且還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她起身、下床,移步至窗邊,靜靜地用目光呵護着這兩朵牽牛花,明察秋毫,仿佛在看牽牛花的一舉一動。
記者也随之起身,一并望着窗外的牽牛花,慢慢地接近她,“能否請你詳細地回憶一翻,你在學校的經曆。”
……
突然,她抱頭痛哭,“不、不!這對我實在是太殘忍了!我不要再繼續回想那些事情!”
“你需要冷靜,平複下心情。”記者說,“回憶你所講的故事對你很重要,這将關系到你是否能從這裏出去,你應該不想永遠被禁閉于此吧?”
“我早已經逃離了那個死亡魔窟,換來了此刻的自由呼吸,我現在沒有被禁閉,我在這裏很自由,在流浪公園才是禁閉,任何人無法逃離。”
“既然你說‘任何人無法逃離’,此刻此刻的你又爲何逃離了呢?”
“對啊?我爲什麽能夠逃離流浪公園呢?”她的眼睛驟然睜得大大的,猶如聽到了令人窒息的噩耗,唇齒微張,思維跟着變得緩慢。
記者一語驚人,“還是說,你從未逃離流浪公園。”
“我從未逃離流浪公園?”她機械地重複起記者的話,“我從未逃離流浪公園……”
她越想,大腦越亂,“如果我從未逃離流浪公園,那麽我現在又在哪裏呢?”
話音剛落,災難悄然而至。
室内的燈光忽明忽暗,附于石壁上的牽牛花迅速枯萎,一股冷空氣浮動在病房内,窗外光秃秃的牆壁上流出了鮮紅的血字--歡迎來到流浪公園。
“接下來的168小時,你将徘徊在那一天。”話畢,記者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