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間地獄


“書給我們吧?!”白雪傲慢地對姚夢璐說,“以後我的書就不用你拿了。”

“奧,好……”姚夢璐委屈地回答道,斜眼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葉天。與葉天目光對視的霎那,她又迅速地低下頭避開了。

張萌和王豔也紛紛從姚夢璐那兒取走了自己的書,并坐在了距離姚夢璐最遙遠的位子上聽課。

大學課堂,自由化程度較高,同學們喜歡以寝室爲單位,彼此相吸,情侶喜歡坐在偏僻的角落,唯一例外的是姚夢璐。她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内心卻渴望那耀眼的黃金寶座--第三排正中間位置。

她身周一米以内沒有人,班裏沒人願意和她說話,因爲就連她的室友都不願和她多說半句話。

姚夢璐唯一的安慰就是老師講課的聲音。

中午下課,衆人散漫地走向餐廳。姚夢璐随着人潮,一同往餐廳挪移。但她從來不坐在餐廳吃飯,一向提着飯菜回寝室。

她怕人多的地方,她怕更多的人看見她的孤獨。

每當别人高興之時,姚夢璐總是兩眼淚光。時間久了,眼角處總是濕紅的。

興許旁人會以爲,她的長相本如此。但她擦幹淚水,會比此刻美麗得多。

她又何嘗不願與人結好,愉快進餐?她又何嘗不願微笑人生、落落大方?

姚夢璐自知,自己身上毫無閃光點。

她沒有周圍人有錢,這使得她無從大方做人,沒有人員;

她口齒笨拙,不會甜言蜜語,嗓音一般,這使得她交友困難;

孤獨、冷落、絕望的環境緻使她學習成績平平,看不見提升的空間;

成績不夠出格,上課也就沒資格坐在出格的位置,老師甚至根本不認識她。

她常常說自己就是個“錯誤”!

她有過輕生的念頭,但每當想要放棄的瞬間,她腦海裏總會浮現出自己的父母,他們含辛茹苦不容易。

接着,她便擦幹眼淚,選擇打消這類念頭。

她常常幻想自己應該活在未來!

古代看美色、現代看亮點、未來看什麽呢?

她總幻想:未來看姚夢璐!

“姚夢璐!寝室衛生怎麽還沒有打掃?!”白雪呵斥道,“你不知道今天校領導要檢查?!”

“我這就去打掃……”姚夢璐停下手中的餐筷,将剩餘的三分之一食物擱置在一旁,急急忙忙拿起了掃帚。

掃完地、又拖地,這些似乎成了姚夢璐的責任。

“幫我把垃圾倒掉。”王豔冷冷地命令姚夢璐。

“還有我的!”張萌不屑一顧地附和道。

姚夢璐怕得罪某一個人,故把寝室三人的垃圾全部傾倒了。

“下午葉天約我出去玩,新老師如果點名的話,就說我請假了。”白雪無力地對着空氣說,“如果要假條……”

“如果要假條,就說大小姐事務繁忙,改日補交。”王豔微笑地補充說,“兩年都如法炮制地過去了,還擔心我和張萌辦不成這點小事兒?”

“我是怕個别人口誤!易事難辦!”白雪旨在暗諷姚夢璐,這些話傳入姚夢璐的耳朵裏,早已産生精神麻痹的作用了。

午間兩小時的睡眠如一覺初醒,白雪已不在寝室。姚夢璐凝視着白雪空蕩蕩的床鋪,雜念橫飛。

她想的最多的是:首次鼓足勇氣向葉天表白時的情景。

葉天家境富有,學習成績優異,頗受老師們愛戴,在校園内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風雲人物。

姚夢璐深知,自己喜歡葉天的行爲純屬醜小鴨戀上了獅子王。

本就不是同類,談何有真愛?

但姚夢璐的性格絕對屬于不到懸崖不回頭的類型,她非要親耳聽到葉天當面拒絕她,她才肯放棄。

“葉天……”

“什麽事?”葉天放下手中的課本,仰面注視着眼前的姚夢璐。

姚夢璐聲帶微微顫抖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學習了……?”

“并沒有,我隻是在看已學過的知識。”葉天解釋說,“像這樣的課本對我而言,已經沒有挑戰性了,這課上不上都能考優秀。”

“你好厲害……!”姚夢璐羨慕地早已忘記自己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任務了。

“請問,你是有什麽事嗎?”

姚夢璐瞬間驚醒,“沒、沒事。”

“哦……”葉天疑惑地看着姚夢璐,她的表情似乎已經告訴了葉天。

爲了打消面對面的緊張與壓迫感,姚夢璐選擇給葉天寫了張紙條,借以表達自己的心聲。

“葉天,我喜歡你。”

葉天看後,很快便給姚夢璐回了一張紙條。其内容爲:抱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願你找到屬于你的那個他。

那是姚夢璐第一次被拒,至今回想起來,雖在情理之中,卻總令人無法接受。

葉天心直口快,不會花言巧語,更不可能欺騙人。但他從不願說太多的理由,事實的真相往往不需要理由。

誠如,葉天和白雪在一起的事實,這是常理所無法解釋的。

姚夢璐始終懷疑葉天真心喜歡白雪的現實,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可就是找不出原因。

由于白雪的存在,她和葉天幾乎搭不上話。

痛苦與掙紮的夾縫中,緻使姚夢璐的内心逐步走向了黑暗。

她油然生出一個邪惡且可怕的想法:假如白雪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自己還會不會這麽痛苦呢?

姚夢璐希望自己擁有強大到足以扭轉局勢的力量,以求自身脫胎換骨。

導緻她越發地相信童話故事,但凡世人認定爲虛假的東西,他都超越世俗地去相信。

“哎呀!這真是太不真實了!”白雪調侃說,“什麽風把我家夢璐吹到圖書館裏來了?”

葉天就在旁邊,姚夢璐竭盡全力地維護自身形象。

“我要好好學習,充實自己的大學生活,争取讓它更有意義。”

“哼!站着說大話,也不嫌腰疼?”白雪挖苦道,“你再怎麽學,成績也無法超越葉天,不是嗎?”

“葉天是不可超越的,我沒打算要超越的意思。”

“你要真這麽打算了,我們都會爲之震驚的。”話畢,便是一陣刺耳的嘲笑。

“走吧……”葉天看完姚夢璐被揶揄的全過程,平靜地對白雪說,“再過三十分鍾,電影就開始了。”

“好的,Darling!”

姚夢璐目送着葉天的背影,逐步消失在了遠方。

深夜,室友三人都沉入了夢鄉,唯有姚夢璐似睡非睡。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經睡着了,如果睡着了,那麽現在所思考的一切以及接下來将會有的行爲都隻是在做夢;如果沒有睡着,此時此刻,她隻想趕緊上廁所。

“姚夢璐!你想逃跑?!”黑暗中,白雪大吼一聲,“把她給我捆起來!”

周圍的空氣瞬間被火光點亮,衆人全都拿着火把,圍堵在姚夢璐身周。

“你們這是要幹嘛?”她發現周圍人全都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包括自己的室友在内。

人群中沖出四五個身強力壯的男生,用麻繩将姚夢璐捆綁在了木樁上,腳下堆滿了幹枯的木棍。

“這個女人!她活着,隻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燒死她!”

“白、白雪,你在說什麽啊?”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衆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姚夢璐無法克制地哭了,她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隻見白雪帶領一隊人,拎起木堆旁早已放置好的汽油桶,一桶接着一桶地往木堆上傾倒。

汽油倒完後,衆人一緻閉上了雙眼,嘴裏念叨着什麽,似乎是某種咒語。

睜開眼睛的兩三秒内,一個個火把橫空抛向了倒有汽油的木堆上。

霎那間,火光四起,照亮了黑夜。

姚夢璐拼命地在烈火中掙紮,凄厲的嘶叫聲喚醒了同命的亡魂。她從來沒有沒考慮過自己有一天會面對死亡,更無法想象自己會這樣地死去。

但她就要死了,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已經燒成了灰。

臨死前,她看着衆人依舊在侮辱、謾罵、責怪着她。

她的目光掃略過最多次的是自己的舍友--白雪、王豔、張萌。

今晚,他沒在場。

姚夢璐心灰意冷:他爲什麽沒有在,自己都快要死了,他也沒來。世上難道還有比死亡更重要的事情嗎?

蓦地,她耳畔響起一個聲音。

“‘重生’比‘死亡’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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