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逆流,死亡仿若一場動人的夢。
皇雨婷靜默地看着自己逐漸從課桌上擡起了頭,摸了摸腦門兒,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王明亮問她,“你剛剛是不是做夢了?”
她神情緊張道,“你怎麽知道?”
“我、我猜的。”
“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夢。”
“多可怕啊?”
“我若給你講了,你可不許害怕啊。”
“嗯,保證不害怕!”
“我夢到:我已經死了。”
“哈哈,皇雨婷,你可真會開玩笑。”
“我說的都是真的!誰跟你開玩笑了?我真的已經死了!”
之後的聲音,在皇雨婷耳邊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曾經不被人信任、受委屈的樣子十分可憐。
她不停地徘徊在自己身周,直至晚自習。
她十分清楚自己向來是班裏最努力的唯一,總是學到幾近斷電才肯回寝室,這将會是皇雨婷對自己實施謀殺的好時機。
她發現對面班級人去一空,燈卻忘了關。而這時,教室内的自己正遲疑地往教室門口走來。
她看到了自己膽怯、吃驚的面容;她聽到了自己的孤獨與無助。
她從自己背後飛快地跑了過去,手裏拿着一個水杯,将水向燈泡潑去。
燈泡發出“呲呲”的怪腔,爆了……
她看着自己慌慌張張地拿了幾本書、關好燈、離開了教學樓。
此後,皇雨婷如惡魔般,在精神上瘋狂地對自己施壓。
她希望從這種自我欺淩的狀态下,找到一種所謂強者的心态。
她用裝鬼的辦法吓唬自己,傲慢地看着自己下床時扭傷了腳。
她再也不會感到自己很無助,因爲有人比她更無助,那人正是皇雨婷她自己。
事後,王明亮帶她看了醫生,并約見了牧師。
牧師替她向上帝禱告,并交給她一張十字神符,旨在自我驅散。
皇雨婷看着曾經牧師送給她的那張毫無價值的神符,輕蔑地笑了……
她趁自己最痛苦的時刻,将日記放在了桌邊。
她看着自己逐漸擡起了頭,耐心地翻閱日記裏的内容,并且提筆在日記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許下心願。
她笑了……
周圍的光線忽然亮了起來,冰涼的空氣慢慢散去,溫度在逐漸回升,暗灰色的事物變得豐富多彩,寂寥與空曠将不複存在,詭異的環境正在緩慢地消失。
皇雨婷露出了久違的幸福感。
人在死亡之後,身體是寒冷的,卻不緻凍死,因爲已經死過了,那個世界沒有色彩,十分地空曠、寂寥,充滿了恐懼。
人在重生之後,身體是溫暖的,得以暢爽的呼吸,欣賞斑斓的景物,活在這世上,是何等的美好。
她用力地深呼吸,妄想吞噬一切;她竭力地環顧四周,以便反複确認這是真實存在的;她爬上自己的床鋪,躺在上面,但不敢睡着,那溫暖的感覺令她啼笑皆非。
在那個世界,獨自一人,度日如年。
她這個時候,最希望有個人出現在她面前,無論是誰。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對即将出現在她面前的人說,“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