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辍學以來,大誠的世界早已和寒假挂不上關系,他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因爲一個人而無比期盼寒假的到來。
小敏的寒假并不長,因爲升學壓力,一個月的假期被縮短到半個月。時間太短,隻能全力珍惜,大誠幾乎每天都會找各種理由和小敏見面,即便有些理由聽起來十分荒誕甚至幼稚,小敏依然笑納,畢竟她也很希望每天都能和傻乎乎的大誠待在一起。小敏發現一件事,雖然大誠在情感上是塊木頭,但一旦釋放出心中的小惡魔,就會開竅般死纏爛打,一點也沒有之前那種傻到讓人覺得高冷的狀态。同時小敏還明白一個道理,即使大誠再開竅,很多男人應該主動去做的事,依然不要指望傻大誠率先去做。
因此在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在春節即将到來之際,小敏主動握住大誠的手。這不是小敏第一次碰到大誠的手,大誠在果子林釋放皎熊命,擊退厲鬼,救下小敏後,因爲身體承受不住,虛弱了好一陣子。小敏挂念大誠,經常送飯送菜,一起刷碗時不小心碰了大誠的手。雖然那時候的大誠瘦弱許多,卻依然讓小敏感受到一份來自男人的魅力。當小敏鼓起勇氣,第一次實實在在的與大誠牽手後,感受到的是一個健康魁梧的大誠的手,不因天氣寒冷而冰,而是有一份充滿魔力的溫度沁入心尖。
小敏這輩子都忘不了大誠羞臊的模樣,單要說這一點,他哪裏有個男人的氣勢與态度,卻偏偏小敏喜歡的就是這個憨傻的大誠。小敏用自己白嫩的小手攥着大誠粗糙厚實的大手,兩個人全都羞羞的說不出話來。盡管他們在一起很快樂,很自在,也很舒服,但是當這一刻正式來臨時,依然像兩個走在一起的陌生人找到最爲契合的點。大誠雖然憨傻蠢笨,卻不是個沒有感情的石頭,很自然的轉而握住對方,雙手緊握,置于胸前。
這一年的春節是大誠過的最開心的春節,他覺得自己有了更多的依靠。往年隻有叔叔一家,今年不僅有阿宏叔,還有仲康哥、鐵老頭等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裏從此住下一位長相清秀,性格溫柔,據說學習也特别好的姑娘。村裏外出打工的人全都是一副衣錦還鄉的模樣,帶來不少煙花,在最重要的日子,最重要的時刻,整個質樸村莊的夜空閃耀着五彩斑斓。大誠和小敏牽手站在人群中,雖然不像大城市的地标廣場那般輝煌,卻擁有屬于自己的最實在的幸福和浪漫。
瓜頭始終站在大誠身邊,卻沒有感受兩個年輕人的暧昧,而是擡頭看着以前隻有富人才放得起的煙花,驚歎得合不攏嘴。做爲大誠的依附,瓜頭沒有忘記對其進行保護,在他看來,邊邊角角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出現很多“髒東西”,他們恐怕也是被熱鬧的景象吸引而來,隻不過相安無事便好,若是想要傷害大誠,必定逃不過他瓜頭這一關。
冬天離去,春季來臨,嶄新的一年在越來越溫暖的空氣中悄然來臨。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候,大誠每天過的都很開心,數着手指頭計算還有幾天能和小敏見面。經過神棍阿宏的測試,大誠已經把《歲月初解》和《連陰陽》上下卷的理論知識記在腦中。這天清晨,神棍阿宏将大誠喊進屋内,說道:“誠誠啊,從今天開始你要另讀一套書,書名爲《語鬼》,分爲《抵防》、《探究》、《沖手》、《制衡》以及《聯袂》五冊,分别對應的是抵防被鬼傷害、研究鬼害人的手段、依靠手段尋鬼、對付鬼和利用鬼。”
大誠早就想讀新的内容,咧着大嘴開心的說道:“這是一套完整的對付鬼怪的手段啊,嘿嘿,阿宏叔,您終于肯讓我看新書了。”
神棍阿宏說道:“這的确是一整套手段,怕你貪心嚼不爛,先從第一本讀起。”
32.
《抵防》一冊實在生澀難懂,大誠一連看了七天,什麽都沒搞明白。這天上午,大誠和小老兒在院子裏踢球,玩的累了,小老兒便靠在大誠懷裏休息。忽然間,這個可愛的小家夥指着天邊,咿咿呀呀的說些不連貫的話。大誠早已熟知小老兒的這番舉動,忙安撫着說道:“又有人要來找阿宏叔看詭事了啊?”
小老兒點點頭,不再指天,而是靜靜的靠在大誠胸口上,一副乖巧的模樣。
果不其然,正當午時,一輛拉貨的藍色小汽車停在院外,從上面下來三個男人,其中一位的面色相當難看。經過介紹得知,這位面色不好的男人姓李,家住鼓嶺村,一年前遇到詭事,拖沓至今,經人介紹來找神棍阿宏解決問題。這位姓李的,就是籠叔。
看着籠叔糟糕的面色,神棍阿宏隻需動用簡單的手段就能知道他家詭事不輕,卻沒有過分張揚,以免籠叔緊張,隻是淡淡的說道:“鼓嶺村可是不近啊。”
陪着籠叔一起來的人說道:“是啊,我們淩晨四五點就出來了,也走錯路,也問錯人,折騰到現在才找到您。這人姓李,鼓嶺村人,家裏遇到大問題,想請您給看看。”
神棍阿宏将衆人請進屋内,籠叔把發生在一年前的那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即便細節不足,也用去幾十分鍾。大誠聽得特别起勁,這可比那本叫做《抵防》的古書有趣得多。待到籠叔講到小李手捧鳥蛋,家人無奈認命時,神棍阿宏問道:“既然家中出現這麽嚴重的詭事,爲什麽還要等上大半年之後的今天才來找我呢?當然,我不是在質問你們爲什麽不早一點找我,可你們也應該找别的看門道的啊。”
籠叔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因爲我家這點事,前前後後連累了三個人,無論是神笑婆、高人還是算姑,都是我們那邊一等一的高手,連他們都敗下陣來,不僅沒人願意幫忙,我們也不敢再連累别人。雖然兒子變得癡傻,女兒變得多病,可是家中的詭事再沒有發生過,我們夫妻倆一琢磨,也許女鬼害完我家就走了,隻要我們不再招惹,她就不會回來。所以我們認命,也隻能認命。”
大誠憨憨的問道:“但是你們爲什麽還是來找阿宏叔了呢?”
籠叔說道:“自從家裏不再發生詭事,我們一直艱難的過日子,雖然心情不好,可終究正常許多。誰曾想到,那女鬼根本不願意放過我們,大半年後,也就是幾天前,我一如往常早起幹活,準備鳥食喂鳥。說實在的,自從發生那些事,我都不敢直視那些鹩哥,完全無法投入感情,和養豬養雞一樣的養着它們,想着時候到了就賣掉。進入鳥舍沒一會兒,就覺得腦袋生疼,雙腿一軟坐在地上。滿屋子能說話的、不能說話的兩三百隻鹩哥和鹦鹉,撲騰着翅膀,齊刷刷的說什麽‘奉種’。”
“這算是第五次鳥說話了吧?”大誠說道。
“這之後呢?”神棍阿宏問道。
籠叔抹去額頭的冷汗,說道:“這次就說了兩個字,比以往的句子強得多,我把音記住,沒有理會具體是哪兩個字,嘴裏說着聽懂了,聽明白了,原以爲鹩哥和鹦鹉會閉嘴,誰知這次根本不管用,它們依然瘋狂。我吓得魂兒都沒了,不再顧慮它們的死活,隻想跑出鳥舍,可是那扇我開了成千上萬次的門,怎麽也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