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記熱吻過後,歐楊對待藍爾欣越發溫柔,甚至爲她争取到茱莉親手譜的新曲。藍爾欣接到那張薄薄的曲譜時,心裏别提多驚訝了。
“她怎麽會肯給你?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
歐楊笑眯眯地靠近她,手指貼在她的腰間滑動,暧昧的情愫在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内蔓延繁衍,“我要說她看上我,你會不會想要掐死我?”
藍爾欣不懼怕他,暗送秋波,勾走他的魂,玉臂纏繞上他的頸項,把他拉向自己,倏然擡起腿,用膝蓋頂在他的腹部。
“我會掐死你!因爲你侮辱了我的偶像!”
“你都不吃醋?!”吃痛的歐楊蜷縮成一團,瞪着雙眼。
“哼!才不吃醋!”她一副嬌俏的小女人模樣,撇過頭,那副模樣說是不吃醋,眉眼間寫滿了醋意,這樣子怕是男人更歡心吧。
“真的喲?”歐楊一眼就看穿了她,捧起她的臉,響亮地啵一下,“可是你的偶像确實很喜歡我的話劇啊!她說……”
藍爾欣龇牙咧嘴得沖着他發狠,“她說什麽?”
“她說,我是她的偶像。”話畢,歐楊很知趣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偏偏又添上委屈到不行的表情,“這是她的原話,真沒有給自己貼金!”
藍爾欣噗嗤一聲噴笑出來,盤腿窩進沙發,怡然自得的表情讓歐楊逐漸醒悟,她與茱莉暗地有來往!她們有奸情!她必定是早就知道的了!
他是有過懷疑的,單單憑着茱莉對自己的那份欣賞,讓她交出自己辛辛苦苦耕耘收獲的果實,委實有點看高了自己,現在才是明白,茱莉在内心還是認可爾欣的。若沒有這份認可,向來自尊驕傲的爾欣也不會施施然接下。
原來,被蒙在鼓裏的人一直是自己啊。
歐楊失笑,上前追殺,藍爾欣尖叫着從沙發的一邊跳到另一邊,動作誇張又不雅,全然失了坐在鋼琴旁溫淑的模樣,可這樣活潑真實的爾欣,歐楊愛。
追逐打鬧之際,藍爾欣的鈴聲響起,歐楊眼疾手快接通電話,“喂?”
“……你是……?”那邊沉默了好久,才有一女子很是詫異的聲音響起。
“我的電話!”藍爾欣躍起,歐楊不得不伸開胳膊接住,她趁機奪走他手中的手機,放到了耳邊。“我是藍爾欣,請問您是?”
“爾欣,我是宋思晗,我們出來談談可以嗎?”
這一次,宋思晗換了一個地方。
陽光帶着塵埃射進這間咖啡廳的時候,宛若爲它鋪上聖潔的袈裟,可爲什麽在藍爾欣看來,這裏更像廢棄了多年的破敗小屋,偶爾晃動的人影更爲之平添了一份幽森,她忽而想起吸血鬼電影裏,那些不見陽光的上了年紀的小屋便是這模樣。
“這麽忙着叫我出來,有何事?”自上次爲宋燮慶壽之後,藍爾欣再也沒有見過宋思晗,顔清墨是連影兒都沒有了的。
宋思晗似在出神,沒有聽見她的話,半天才反應過來,平日晶晶亮的瞳孔閃過一絲光線就沉黯下去。藍爾欣一眼撇過去,心尖微微顫抖了下,她見慣了自信開朗的宋思晗,面對着落寞近乎頹廢的她,她反而坐立不安。
“你知道嗎?顔清墨去美國尋死了。他誰都不知會一聲,就去送死了!”宋思晗聲嘶力竭地朝着她怒吼,猙獰的面孔褪去美麗的容顔,澄淨的瞳仁寫滿了憤怒與嫉恨。
“送,送死?”藍爾欣一動不能動地定在座位上,癡癡地望着她怒,望着她恨,望着她發洩,内心的澎湃叫嚣而來,鼓在她的咽喉上不去,下不來,她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個問題。
“他爲什麽要去送死?”難道這些天,他失了蹤影的原因是這個?藍爾欣後知後覺。
“爲什麽?爲什麽?爲了你!爲了你!”宋思晗接近瘋狂,蔥指直逼藍爾欣的眸,她的這般失常怕是用“丈夫”這詞搪塞不過去的了。藍爾欣明白,她終究是愛上他了。
顔清墨在不通知任何一人的前提下,獨自報名了一項由美國電視台舉辦的類似野外求生的活動。地點是亞馬遜森林。在那裏,他們會失去一切現代通訊工具,食物,獵槍,火機,等物品,完全借用大自然賦予的力量生存,一切必須回歸原始社會。他們将結隊穿梭整片森林,曆時一周。
這一切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參賽者在參加此次活動前,都簽署了一份“生死狀”。也就是說,在這次活動中,你的生與死都隻由你自身負責,活下來皆大歡喜,死去也無人可追查。電視台會全天候24小時跟蹤拍攝,他們想要用事實證明人的生存極限。
顔清墨便參加了。
“他瘋了嗎?”藍爾欣止不住渾身的顫抖,連說話都卷着舌頭,吐字不清。向來在她心中,清墨是珍惜生命的人,怎麽也不會有如此沖動的舉措的。
宋思晗冷笑,握着杯柄的手在顫抖,她極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将這杯熱騰騰的咖啡潑在對面的人身上,“沒有瘋嗎?自上次慶壽會後,他就瘋了。隻不過這幾天,瘋的更徹底了點!”
“是麽……”藍爾欣感到陣陣怅然,飄散的思緒難以集中,彙不聚,凝不集,要說是這幾天,那該與她無關的,她……好久好久沒有見他了。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堂堂的七尺男,居然會躲在陽台的角落拿着酒瓶哭?!”潮湧的情緒使上來,藍爾欣偏又擺出事不關己的模樣,宋思晗控制不住翻滾的痛楚,指着她大吼。
“哭……?”藍爾欣渙散的眼神費了好大的勁,才對上她的氣勢洶洶,聽聞清墨哭了,她竟連傷感都不會了,莫不是不愛了吧?她好一陣顫栗。
“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良心?!”宋思晗哭了,哭着打翻桌子上所有的咖啡,滾燙的咖啡色液體順着木桌迅速滑開,幾秒鍾的時間,就波及到她們鞋子周圍的一片地闆。
“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好久……好久沒見他了。”
說出了這句話,藍爾欣才開始痛,翻天覆地的痛,死去活來的痛,用刀插進心髒,再拔出,再插進,周而複始的痛,即使痛成這樣,她也忘了哭泣。或許,在潛意識裏,她明白,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了。
“你好久沒見他?”宋思晗升高音量,顯然是不相信的。
藍爾欣疲憊地眯着眼,靠在後背上,故意忽視宋思晗怒不可遏的抓狂,心沉沉地想,換做她,怕也是不信的。可真的,她真的很久沒見了啊。
“他走了嗎?”
這句話問出口,宋思晗終于安靜了,恢複了往日沉着冷靜的宋思晗。“沒有。後天出發。”
藍爾欣有了些些的安慰,臉上的表情是經曆過萬裏長征後的勞累不堪,“我會勸勸他的。”
宋思晗抿着唇,又張唇,終是什麽也不說,同爲女人,藍爾欣體會得到她的苦衷。
藍爾欣勸阻成功了,于清墨自是一件好事,于宋思晗——她得承認血淋淋的事實,她的丈夫被其他女人操控着。
若勸阻不成功……大家都不願想的結局。
接到藍爾欣的邀請,是在顔清墨的意料之中,或許他還有些等待者的焦躁了,明天是他啓程的日子,她居然在最後一天才來告别。
“你是爲我去的麽?”藍爾欣開門見山地問,她仔仔細細打量着他,詫異于他的清瘦,他凹陷進去的瞳孔,他瘦削的臉頰。這樣瘦骨嶙峋的人怎麽能受得了大自然的折騰?
“與你有關,也與你無關。”顔清墨似是換了一人,燃着煙,漠然地注視遠方,心愛的人兒在面前也視若不見,“我看見歐楊吻你,所以我參加了。這樣說,與你有關。我有千萬種折磨自己的辦法,我選擇了這一種。這樣說,也與你無關了。你要想過得開心,就想着後一種。不用徒增煩惱。”
他看見歐楊吻了她?!!那天,那夜,他在她樓下?!!!
這個消息比他參加活動還讓她心驚,心顫,心疼。
“你爲什麽不告訴我?”藍爾欣凄慘的笑,殘缺的快樂擺在臉上比哭還難看,“我可以解釋的啊。或許,你壓根不需要我的解釋。”或許,你隻是需要一個放棄的理由。
“解釋?”顔清墨終于把眼神放在了她身上,投來的視線中卻是嘲諷的,冷漠的,鄙視的,和受傷的。逼着藍爾欣不得不低下頭。
在她沉默等待之際,顔清墨猛地起身,撞開身後的座椅,刺痛着耳膜的響聲驚得她擡頭,她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一直懷疑,我對你的愛。在慶壽會的那天,你看不慣我和思晗在一起,所以故意那樣激怒我對不對?好啊,如果你不相信,如果我之前做的那些都不算愛,那這一次我就好好證明,我是愛死了你的。我要是死了,也是爲你死。我要是活了……也是爲你活……”
嘿!是誰說過,我想與你一起經曆一場生離死别,我想與你來一次共患難,在無所不能的大自然面前,用愛情捍衛我們的生命,用生命承載着愛情。
嘿!是誰說過,要手牽手,看盡紅塵,肩并肩,共賞落日。
嘿!是誰說過,我爲你活,爲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