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月光溜進了小閣樓裏,月光侵蝕着地闆上的三個黑影子。
曹立清一把抓住曹立德的肩膀想要往回拽,曹立德的手搭在曹立清的手背上,曹立清拽不動他也掙脫不開他的手。
兩個人僵持在那裏,直到曹立德開口道,“我沒事。”
“我們趕緊走吧。”
曹立清抽出手,隻見曹立德緩緩轉過身,走路有些蹒跚,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般,走在樓梯上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跤。
曹立德一直在看自己的手,兩手握緊後又松開,反複了幾次,曹立清的眼神裏一直留意着曹立德沒有移開過。
“你們這麽快就下來了?”李寶十被焦齊從背後抱得緊緊的,正在努力的想要掙脫開。
“你們……”曹立清看了看一臉發春的焦齊,心想着那個可憐的墨墨。
焦齊把頭搭在李寶十的肩上揩油道,“這不是小姑娘害怕嘛,我這是在保護她。”
啪得一聲響。
焦齊放開了李寶十,捂着自己的臉。
李寶十也被曹立德吓了一跳。
原來剛剛是曹立德抽了焦齊一巴掌。
曹立德沒有說話隻是很别扭的轉着頭看了看李寶十,他張了張嘴,一隻手指撫了撫下巴,開口說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曹大哥?”
李寶十正想疑惑的時候,已經被曹立德拉着手帶到了一個小房間裏。
曹立清看了看焦齊,使了個眼神。
焦齊捂着臉破口大罵,“你弟弟什麽毛病?”
“你什麽毛病?拽着人小姑娘揩油。流氓。”曹立清呸了一口回敬給焦齊,本來還想拜托他一起幫忙看着曹立德,但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李寶十和曹立德兩個人在小房間裏無語,曹立德一臉微笑的看着她,李寶十覺得這個面前的人好像變得有點奇怪,感覺像是個娴熟的女人在和自己面對面一樣。
“你家裏有個男小孩?”
李寶十本就是個大眼睛的漂亮姑娘,可現在這雙大眼睛瞪得可怕,她的面色僵持在那裏看着曹立德,“你說什麽?什麽男小孩。”
“你有個弟弟?”
曹立德這次可不笑了,周圍的空氣也開始漸漸涼了起來。
“我,我是有個弟弟。”李寶十回答道。
“你原本不姓李。”曹立德問道,他的眼神好像可以發光,一股幽幽的白光。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他媽是誰!”李寶十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準備要走,曹立德像是幽靈一般飄到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
“哼哼哼哼,這麽多年了,還是老樣子。”
李寶十覺得面前有股寒意撲面而來,剛剛的那句話雖然從曹立德的口中說出,但聽起來卻是個尖銳的女聲。
“孩子,我家裏也有個弟弟,他不姓李,他姓徐。我姓李,我姓李,是李家的人,李家的鬼……”
砰的一記槍聲。
吓的李寶十和曹立德都應聲倒地,曹立清上前一步一把拽起曹立德讓他和李寶十分開,焦齊很注意的扶着李寶十起來,盡量不去碰她别的地方。
曹立德狠狠抓着自己的頭尖叫道,“還差一點……幫幫我……幫幫她……”
曹立清舉着槍對準了曹立德的腦袋,李寶十大叫道,不要!
砰的又一記槍響,天花闆破了一個洞眼。
“……對不起,阿德。”
曹立清丢掉了手中的槍,他抱緊了曹立德,曹立德被槍響吓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得眼前一黑,頭腦一熱,昏了過去。
……
你怎麽辦?
……
“曹立清啊曹立清,你下手真狠。他是你親弟弟嗎?你都可以拿槍對着你親弟弟?”焦齊端來一盆水放在床頭櫃上,在那裏擰着毛巾,遞給了曹立清。
曹立德躺在床上,眼睛眯成一道縫偷偷的看着,他其實老早就醒了。但就是睜不開眼,覺得喉嚨口一股火燒,臉頰兩旁散發着熱氣。
曹立清用毛巾幫曹立德擦了擦臉,冷冷的毛巾敷在熱熱的臉上很是舒服。
剛才曹立德中邪昏倒了以後就開始發高燒,要不是焦齊在旁邊用生命去提醒曹立清,被曹立清抱着的曹立德就要被悶死了。
李寶十則是在廚房幫忙燒粥,她出門幫那好心的張嬸嬸拿了一袋鹽回來,那廚房裏燒粥的人換成了茶館的主人,老婆婆。老婆婆熟練的在竈台上操作着,“你們去閣樓了嗎。”
“嗯。”李寶十手裏拿着鹽站在門口。
“見沒見到那女鬼啊?”老婆婆拿了一塊抹布,端着熱騰騰的砂鍋轉身走到李寶十的面前,“來,當心燙。拿穩了。”
“謝謝阿婆。”李寶十把鹽随手放到了一邊的台子上,接過婆婆的砂鍋,她的手很小心的想要避免砂鍋燙的地方,結果還是事與願違。
滿滿一鍋的粥全部灑在了水泥地闆上。
“對不起阿婆,我手太笨了。”李寶十看了看阿婆,那阿婆的腳上也沾到了一點滾燙的粥,地上還有砂鍋的碎片。
“沒事的,沒事的。你和我家那小姑娘一樣,都是家裏的寶貝,大小姐哩。”
老阿婆慢慢半蹲下身子,彎着腰,一手點着地闆,一手去撿地上的碎片。
李寶十上去扶着阿婆,“阿婆你起來,我來打掃就好了,你去休息。不麻煩您了。”
李寶十好不容易扶起了阿婆,讓阿婆坐在院子裏的小躺椅上休息,李寶十找來一個掃把簸箕,先把地上的大塊碎片和黏糊糊的粥掃了進去,她兩隻手握着掃把的杆子,動作很慢,很仔細的掃着。在一旁要是有人看着她是這樣掃地的,就會覺得相當的難受和别扭。畢竟李寶十在家裏不是一直幹家務活的,隻是偶爾幫幫忙打打下手。
李寶十掃好了地,想直接用手去撿地上的小碎片,一旁一個女人的手伸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張老舊的報紙遞給了李寶十。
李寶十本來想說謝謝,可是一擡頭吓壞了,這是個穿着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她面色蒼白,卻一抹紅唇。亮麗的紅刺激着自己的眼睛,那女人不笑,隻是眼角有淚罷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恩人怕是身體受不了。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嘛?”李寶十問道。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隻是希望你好好告訴恩人我們李家的事情,求他們幫忙。詛咒就會消失……
“真的嗎?”李寶十手緊握着報紙,像是要擰碎了它。
李寶十收拾完東西,在外面前山的小市場裏買了現成的皮蛋瘦肉粥回到了茶館。
她一進房間就把曹立清和焦齊轟走,說是自己想單獨和曹立德待着,想和曹立德說說話。原本以爲那兩個大男人估計會找各種理由或者是強硬手段要求留下,沒想到兩個人很爽快的就出去了。
“有什麽辦法可以偷聽嗎?”曹立清剛出房門就不踏實了。
“不愧是曹教授,想一塊兒去了。”焦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一個APP軟件。
“真有錢啊你。”曹立清看着焦齊手裏的蘋果手機說道。
“哪的話,這玩意兒一點都不好使,也就這個時候才好用。”
原來焦齊的藍牙耳機藏在了曹立德的枕頭下面,他打開他的藍牙再打開APP就能夠偷聽裏面在說什麽了。
這時候的房間裏,隻有曹立德和李寶十,李寶十低着頭,像是被審訊的犯人一樣,目無神色的望着曹立德,“曹大哥。這事情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隻告訴你一個人……
曹立清和焦齊躲在一樓的小房間裏認真的聽着。
“怎麽講呢,我原本有個弟弟,比我小三歲。他姓李,我姓徐。我和媽一個姓。我其實過去叫徐寶初,我弟弟叫李寶十……”
李寶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