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曦發現自己手腳都在抖,師傅問她有沒有事,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搖頭應着沒什麽。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城市這麽小的,兩個七年都不曾相見的人居然能夠這樣三番四次地遇到。
她甚至害怕,害怕他知道自己這些年來瞞着他到底幹了些什麽。
曾經愛得恨不得每天都粘在他身上的人,卻沒有想到,如今成了她避之如蛇蠍的人。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手心一片的冰涼,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來。
心口很痛,痛得,好像一呼吸就忍不住掉眼淚,但是她也隻能自己咬着牙,咬着牙笑着騙自己,這沒有什麽。
她擡手開了窗,風吹進來,幹掉的眼淚繃得臉頰難受不已,她擡手撐了撐自己的臉頰,頓時就能夠看到笑起來的酒窩。
看,笑一笑就行了,誰知道你哭過呢。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摸着黑進了蔣勁的房間,床頭亮着的一盞小燈隐隐照在他的臉上,絲薄的被子還是她出去的模樣蓋在他的身上。
蔣勁從來都不讓她操心,就連睡覺都是那麽安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不可避免眼窩一大個黑眼圈,蔣勁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臉色,小臉微微皺了皺眉:“媽媽,你又熬夜了嗎?”
她讪讪一下,将手上的牛奶遞了過去:“隻是有事情中途出去了一下,沒有特意熬夜。”
這幾年熬夜猝死的人越來越多,她有時候寫小說淩晨四五點才睡覺,第二天六點半還是照常爬起來做早餐然後送蔣勁上學,自己去上班。
蔣勁上網的時候知道這些消息後就和她很嚴肅地進行了一次思想教育:論熬夜和身體健康的關系。
她聽着他例舉了一個又一個熬夜的不善例子之後,也爲了消除他的擔心,三五申令表明不會再像往常那樣熬夜了。
所以,但凡她現在臉色有些不好,黑眼圈有些重,蔣勁的臉色也會跟着黑下來。
她不想惹自己的兒子不高興,況且他也是擔心自己。
“媽媽,以後早餐我起來做,你可以睡到七點鍾再起來,如果您放心的話,我可以自己上學。”
蔣夢曦隻覺得心口有些痛,她知道很多一年級的小學生因爲父母的原因都是自己上下學,可是那是别人的孩子,而蔣勁是她的兒子。
她已經欠了他一份父愛了,她不想他因爲她失去更多原本應該有的,别人家庭能夠給予的,她也會努力讓他享受得到。
蔣勁似乎知道她不會答應,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樓下的小胖是我的同班同學,他也是一個人上學和放學,我和他一起就好了,早餐周末的時候我也做過,不難。”
他一字一句,還帶着童音話語,卻嚴肅得讓蔣夢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可是——”
“媽媽,我是個小男子漢了,我已經有能力照顧我自己了。”
他看着他,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眸堅決得讓她一怔,最後,她還是點頭了:“好,媽媽答應你。”